chapter 83

言溯跑去房間,推門就聽浴室裡譁啦啦的水聲,漫到地板上了。心一沉,猛地推開浴室門,池裡滿滿全是水,卻沒有甄愛。

所有用理智壓抑的擔心,在那一刻爆炸。

難道這一切都是亞瑟的騙局,甄愛沒有把演員殺手扔下海,而是被她控制帶走了?

不會,提到殺手時,亞瑟沒有撒謊。

甄愛還在城堡的某個地方。

7號堡?

不,他恨那間浴室。

甄愛的房間?

他衝進去,浴室,床上,沒有。

急速的奔跑讓他傷口裂開,鮮血透過襯衫滲出來,他猶不知,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找。

腦子裡全是甄愛昏迷在浴缸裡的畫面,水漫出來了,她卻沉在水底,雙眼緊閉。

甄愛,她到底在哪裡?

幾千個房間,幾千個浴缸,亞瑟把她放在哪個房間了?

該死!他留下甄愛的時候,憑什麼認為他的房間才是最安全的……

一瞬間,他驀地明白了亞瑟的心情,飛快跑去最後面管家的房。

推開門,心就落下一半。

甄愛靜悄悄睡在被子裡,海風從窗外進來,吹著紗簾從床中央飄過。

言溯緩步走過去,她睡得安然,唯小臉素淨,面色蒼白,他不免提起心來,手指抬起,碰碰她的嘴唇,幾秒後,感應到她溫溫淺淺的呼吸,羽毛般撩過他的指尖。

懸著的心徹底放下。

他記得alex曾笑他清高,不理會女生的追求。那時他回答:“感情是這世上最無聊的事,讓一個邏輯學家研究感情,哼,浪費時間!”

誰會想到,現在,從不容許自己犯錯的他,在這個問題上,心甘情願栽了跟頭。

言溯走到窗邊往外看,藍綢緞般的海上,亞瑟的快艇拉出長長一條白線,箭一般遠去,很快變成一個點,消失在地平線。

他有種預感,序幕,才剛剛拉開。

言溯走回床邊,略微遲疑,輕手掀開被子一角。甄愛穿著白色睡袍,蕾絲領口寬鬆,露出深深的吻痕。

指尖落在蕾絲上,頓了良久,最終沒有撥開一看究竟。

他大概猜得到甄愛和亞瑟的過去,不知她在組織裡被囚禁的那段時間,究竟受了哪方面的傷害。而剛才亞瑟對她做了什麼,不得而知。

不論發生過什麼,他不介意,也不記懷。唯獨憐惜與心疼。

她睡顏安靜,他也鑽進被子,忍著胸口的疼痛側過身子,手臂搭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溫溫的,微微起伏。

她還活著,幸好,足夠。

他把她往身邊攏了攏,挨著她的耳,輕聲:“ai,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被子裡,她的手忽然一動,探到肚子上,攀住了他的手臂,沒有力氣,很輕很緩地抓了一下,撓癢癢似的。

他抬眸,她仍是閉著眼,睫毛又黑又密,無意識地往他懷裡靠了靠,喃喃低聲:“阿溯。”小手雙雙認主似地又抓抓,趴在他手臂上不動了。

他唇角極淺地彎了彎,安然閉上眼睛。

他也累了。

警察到達城堡後,在女僕三人的指引下,找出了各位受害者的屍體,並檢查現場。本地人口少,更少有惡性案件,當地警察看見古堡裡詭異的蠟像和多具屍體,全覺陰森悚然。

有警官甚至自言自語:“silverland的詛咒能殺人。”

眾人沿房間挨個兒搜尋,走到一間房前,門沒關,一男一女居然蓋著被子安詳睡覺。

警察暗自腹誹:這心理素質也太好了。

幼師去叫他們。

甄愛一下驚醒,記憶還停留在失去意識的一刻,條件反射地踢了一腳,被子唰地飛出去。可一看,她清清爽爽地躺在言溯懷裡,怦怦狂跳的心又平復下來。

警察臉都灰了:你們真是來這鬼地方親密度假的啊。

開窗有風,言溯探身把被子拉回來,裹住甄愛單薄的身子,清冷看向眾人。

警察咳幾下:“你們先換衣服。”一夥人退出去。

甄愛全然不知自己是怎麼回到這個房間的,不知該怎麼和言溯開口,他卻道:“還不快去換衣服?”

“哦。”她溜下床,拿起疊在床頭的衣服,躲進浴室。

換衣服時發現右手的疼痛消失了,這才意識到亞瑟嘴唇上塗的是藥。亞瑟不會把她扔在浴缸,肯定是他抱她來床上。可這不是她的房間,看窗外的景色,應該是最尾端管家的。

管家是亞瑟?和言溯鬧彆扭的那天,她曾和管家在7號堡走路聊天呢。

言溯那麼聰明,一定察覺到了什麼,會不會有誤會?

她低下頭,有點懊惱。

開門出去,隨警察來的醫生在給言溯上藥。他裸著上身,筆直坐在床邊。地上的紗布全是血,醫生不免教訓:“受了傷怎麼能劇烈運動?”

甄愛不知言溯回來找她時跑太快,傷口裂開了。

言溯嫌醫生話多,盯了他一眼,不客氣地拿襯衫穿上,拿起風衣,拉甄愛出去。

一出門迎上作家和警察在討論,說演員和管家不見了。

言溯頓住腳步,耳邊回響起亞瑟的話:藏在你們翻遍整座城堡也找不到的地方。

他凝眉細想片刻,這個地方,其實很簡單。

警察從城堡南面的海域來東南面的正門,關人的7號堡在正西方……

“靠近7號堡西北面的牆壁,真正的演員和管家很可能吊在城堡外牆上,活的。”

作家探究:“你怎麼知道?”

言溯:“你總是抓不住重點,現在最緊要的不是救人?”

警察往言溯說的地方去,果然找到吊在外邊吹冷風的演員和管家。仔細一看,和之前的無論是樣貌和身形,都有細微的差別。

作家等人才知道,原來那兩人是假的。這下頭大了,兩名最可疑的嫌犯戴了面具冒充,無法發照片通緝,至於指紋,他們會在手上塗膠水。

在場的人做了筆錄和口供,留下聯繫方式,保留隨時配合威靈島警方的義務。

周圍忙碌成一片,言溯把甄愛帶到一邊:“過會兒要和警察一起坐船走了,四處看看?”

甄愛知道他的意思,這一走,下次來就難了,哥哥的密碼還沒解開。

兩人根據密碼在最西邊的房間找到了暗門,最終走到城堡最頂端,三十多平米的正方形眺望臺,四面開著小窗,視野極好。

甄愛立在塔樓的最尖端,目光所及之處,天空海洋,整個世界都是深沉而純粹的藍。海風鹹溼,她彷彿置身於時光封印的藍寶石中心,天地間只有海風穿堂而過的呼嘯。

她心裡靜悄悄的,聽見心在緩緩地跳。

“阿溯,”她說,“我感覺,曾經有一個晚上,chace就站在這裡。”

言溯凝眉,這裡白天燦爛,晚上會是一片漆黑。倒符合那首詩的下半段。可是,他微微眯眼,可以看到海平面上有一個點。

那首詩應該還有另一層意思。

漸漸,太陽從海平面升起,夜晚黑漆漆的城堡在陽光照映下,漸漸變幻色彩。

甄愛驚訝。

光線所及之處,偌大的城堡外牆宛如施了魔法,從陰森的黑變成了紅橙黃綠藍靛紫,彩虹一般。

亞瑟扮演的管家說的沒錯,白天,這裡是漂亮的糖果屋。

甄愛的眼睛一瞬間溼了。

“怎麼了?”言溯低頭看她。

她眼裡噙著淚水,卻閃著溫馨的光:“我明白哥哥的意思了,太陽落下去,總會升起來的。”

她說,那一年,她15歲,哥哥20歲。

哥哥送她的巨大毛絨熊被媽媽扔進壁爐,她生平第二次叛逆,又被關黑屋,這次她不像小時候那麼聽話。7天后,大家發現從窗洞送進去的食物和水半分未動,少女奄奄一息。

強行注射營養液後,她打破溫度計吞下水銀,用最後的力氣死死咬著牙,不論亞瑟伯特甚至後來的媽媽怎麼求,她都不肯張嘴洗胃。最後還是chace趕來。

事後她沒哭,只是望著天上的彩虹說:“我討厭媽媽強迫的生活,要是能住進彩虹一樣的城堡裡就好了。”

chace揉揉她的頭,說:“人生還很長,你的任何願望都會實現。答應我,不管多難,都不要放棄生命。只有活著的人,才能看見太陽的七色光。”

從那之後,那麼多年,不管遇到怎樣的絕境,她都沒有放棄。而此刻,這座城堡,就是哥哥留給她的色彩!

哥哥答應她的事,從沒食言過!

言溯聽完,想起另一件事。

博士畢業時,本科女生抱著毛絨玩具照相,chace說:“那個小天才如果上學的話,這個年紀也該畢業了。”他叫上言溯去了玩偶店。

言溯以為他給鄰居小女孩買玩偶,拎了巨大的熊,說:“喏,小家夥都喜歡大玩具,心理上有安全感。”

巧的是,遇到甄愛後,他送了她同樣的大熊。

言溯會心一笑,甄愛也是,好像關係更親近了些。原來很多年前,他們之間就有聯絡了。

甄愛低頭看腳下,蔚藍的海面上只有這一朵彩色的城堡,像她小時候夢過無數次的糖果盒子。她閉上眼睛,心底一片寧靜:“chace,我回家了。”

離開的路上,甄愛忘了暈船,趴在船舷邊念念不捨地望著,深藍色的絲綢包裹著一盒糖果。chace送她的禮物,她好喜歡。

言溯從她口袋裡摸出手機,甄愛不解。

他手伸進風裡,從背後攏住她,輕聲喃喃:“笨蛋啊!”一摁鍵,手機螢幕上,美麗定格。手機回到她手裡。

甄愛微窘,她總是不記得用高科技的東西。

裝好手機,她看見同船的演員,忍不住杵杵言溯:“你怎麼看出之前的演員是組織的人?”

言溯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她對我太殷勤了,一定有所圖謀。”

甄愛愣愣地眨眼,這個男人從來沒注意他真的挺有魅力的嗎?

“另外,她有句話說錯了。”

甄愛最愛聽他的觀察,來了精神:“哪句話?”

“發現賽車手屍體時,船身搖晃,我去扶你,演員說‘看來,這裡還是有些好男人的’。”

甄愛明白了,佩服得五體投地。

“些”,演員用了複數。

以她對男人不屑一顧的態度,這話露馬腳了,在場有她的同伴。現在回想,當時演員想說言溯是好男人,而管家就是亞瑟也在場,她當然得把boss算進去。

“那賽車手是誰殺的?”

“演員。從殺人動機考慮,殺了人一般不想讓人發現。復仇的話,沒必要用蠟像把所有人都吸引過去。所以,殺人目的是為了造成恐慌。”

甄愛點頭。

組織的計劃是一開始隨機殺掉其中一個,再依靠盤子上的威脅密碼逼迫其他人自相殘殺。但這群人先內訌起來了。

“停電的時候,賽車手的蠟像是演員搬到桌子底下去的?”

“要不然模特哪忙得過來?模特和賽車手中間隔著演員,如果模特去搬賽車手的蠟像,可能會在黑暗中撞到演員。”

這下,案子徹底水落石出,只是兇手不能抓來歸案了。

甄愛心裡略微惆悵,同行來那麼多人,活著離開的,寥寥無幾。

可到威靈島後,一切不好的情緒都拋在腦後。

兩人訂了當晚的機票回紐約,下午,言溯帶甄愛逛集市,重新買了她掉在海里的紅圍巾。

買完東西,他帶她在島上散步,有意無意來到一座教堂前。

甄愛看手錶:“該去機場了。”

“不先拿chace留給你的東西?”

甄愛怔住:“他留給我的,不是彩色城堡嗎?”

“那只是其中一樣。”言溯道,“別忘了,他為什麼讓你在夏至來?”

甄愛蹙眉,這確實說不通。

“夏至這天,太陽到達北迴歸線,過了這天,打道南移。ai,他說的太陽落下去了,不是說太陽從西方落下,而是說從地圖上的北迴歸線往下。”

“下,就是南方。”甄愛猛地抬眸,“silverland正南方是威靈島,他留的東西不在silverland,而在這座島上?”

“嗯,詩裡描述的古老灰石,淒涼的草,你看到了嗎?”他指指教堂。

甄愛沒有看見,但知道了。

中世紀,教堂附近總是伴著雜草灰石的墓地。那首詩其實是指威靈島教堂。

言溯繼續:“他說‘在寂寞的景色中,什麼也看不見聽不見’,說尋找‘安身所在’,這些話說的是棺材。”

死人躺在冰冷的地下,就是這種場景。

“這裡沒有墓地。”

“但有儲物牆。”

甄愛一愣,儲物牆,可不正像骨灰牆一樣,小小的棺材。

兩人進教堂和牧師說明來意,便進了儲物牆。牆上一個個小盒子,每個上面印著一句聖經文。甄愛很快找到c.l.c的。

言溯留意了一下,盒子外寫著ithe first and the last, the beginning and the end.我是首先的,我是末後的;我是開始,我是終結。來自啟示錄22,13節。

甄愛輸入chace的名字,小門彈開,空間裡蒙了些灰,放了個白色盒子。開啟來,是7個太陽光顏色的ipod。

哥哥給她留了話!

甄愛抬頭,驚喜地看著言溯。

他淡笑:“去找充電器。”

甄愛坐在頭等艙,捧著正在充電的糖果色ipod,望著窗外漸漸變小的島嶼發呆,飛機起飛,她再次看見了藍色海洋上的糖果屋。

不自禁握緊手中的ipod,絲滑的觸感她很喜歡。

冬天認識言溯,夏天解開哥哥的密碼,以後還有怎樣的驚喜?

她很期待。

她的生活,開始變成彩色的了。

這麼想著,心頭忽而劃過一絲陰影。她和亞瑟的事,言溯肯定知道了,可兩人都避而不談,這樣禮貌又避諱,不好吧。

側頭看他,他靠著椅背,閉目養神,睫毛下有淡淡的陰影。她知道他累了,小心翼翼拿毯子給他蓋上。毛毯才落到他身上,他睜開眼睛,眸光明澄盯著她。

甄愛以為吵醒了他,有點窘。

他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淡淡道:“這種地方我是睡不著的,只是在思考問題。”

甄愛心一跳,小聲問:“思考什麼問題?”這一刻,她變成了小女人,憂心他是不是在考慮亞瑟和她的事。

他坦然道:“在考慮和這件事有關的一切密碼。”

甄愛:“......”

她高估他的情商了。他的腦袋,當然時時刻刻裝著密碼。

“那個,”她下意識挪了挪身子,彷彿座位上全是刺,支支吾吾的,“嗯,在島上,你不問我麼,那個......”

言溯盯著她拘謹又惶然的樣子,靜靜的,明淨的眼中浮起清淺的笑意,說:“不問過去,不懼未來。”

8個字,堵住了甄愛的口,打消了她心中所有的不安。

他卻重新閉上眼睛,安然自若。

甄愛靠進椅子裡,心裡柔軟得像溫水淌過。她塞上耳機,閉了眼睛。

時隔多年,再次聽到哥哥溫沉的聲音:

“cheryl,今年幾歲了?還在天天做實驗嗎?有沒有因為總是失敗而發脾氣摔東西哈哈?”

她癟癟嘴,我哪有脾氣不好?

“......有沒有忙得忘記吃飯?哥哥不在,有沒有人欺負你?有沒有怕黑縮在被子裡?有沒有太孤單想哭?有沒有覺得周圍沒你認識的人而寂寞?有沒有一個人默默地抹眼淚?......啊,”深深地嘆息,“你一個人,是不是過得不好?是不是,想哥哥了?”

她黑而密的睫毛上閃過淚花。沒有,我很堅強,我不孤獨,我過得很好。只是,很想你。

“有沒有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上學了嗎?老師同學好不好,你那麼可愛,他們都喜歡你吧?不要不說話,多交朋友好嗎?

cheryl那麼漂亮,有很多男孩子追求你吧?你這膽小鬼,是不是害怕得躲起來了?......記得,保護自己,不要喝別人的酒,不要......

有沒有遇到喜歡的人,他好不好?呀,我們cheryl會喜歡怎樣的男人呢?好想看看。哥哥教你表白好不好?可是很擔心,會不會被騙......”

她捧著小小的ipod,閉著眼睛,睫上含著淚,嘴角含著笑。

旁邊的言溯也淡然闔目,心裡卻沒那麼輕鬆。

和他想的一樣,為了甄愛的安全,chace沒有透露10億的下落,可他總覺得這個密碼沒有完。

另外,chace留下的ipod少了一個顏色,被人拿走了。

《愛之性幻想》

chapter 84

甄愛和言溯回到n.y.t後,日子清閒了一段時間,幾個月前撞警車招致的23小時社區服務還剩3小時。

最後一次在市公立幼兒院。

去的路上,甄愛十分憂愁。言溯做社區服務確實很認真,但是,太認真了。

在博物館,他服務2小時,花3小時的時間把解釋牌上的錯誤全標出來,批上註解,這樣合適嗎?

在圖書館,他認為圖書員的索書方法太老套,給計算機換了全新的查詢系統,讓圖書員完全懵掉,這樣合適嗎?

不勝枚舉。

n個館長黑臉了,他還矜持地得意著,認為他拯救了公共服務領域。

不過,這次是去看小孩子,應該不會出多大的岔子吧?

甄愛在心裡祈禱。

去了之後,意外遇到熟人,城堡裡的幼師小姐竟然在市立幼兒園上班。她見到言溯和甄愛也特別驚訝,熱絡地上前打招呼。

甄愛應承幾句。

言溯始終淡漠,沒有表情變化。直到跟著園長和幼師走進遊戲室,看見滿地亂跑的小東西們,他才瞬間皺了眉,轉身出去:“一群滿地滾的小土豆。我不喜歡,交給你了。”

甄愛立刻把他抓住:“不許逃跑。”

言溯顯然不喜歡她的用詞,挑了眉:“不是逃跑,是自保。”

“你怕小孩子?”

他臉上掛不住了:“不是怕,是排斥。”

“你的語言真匱乏,總是找不到恰當的詞。”言溯嗓音冷淡,恢復了機器人的表情,

“命題a:小孩子是世界上最沒有邏輯的生物;

命題b:言溯排斥一切沒有邏輯的生物;

結論:言溯最排斥小孩子。

推理完畢!”

說罷扭頭,頗為不滿地看著甄愛,似乎埋怨她沒看出自己的心情來。

遊戲室裡扭在一起的小土豆們一瞬間鴉雀無聲,全仰望著小腦袋,圓溜溜的眼珠像葡萄,望著言溯,好奇又懵懂。

幼兒園園長一臉驚悚:上帝啊,這個年輕人在孩子們面前說的什麼造孽的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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