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腳步聲突然從外面走近,太子掀開珠簾走入室內,看了地上散落的碎瓷器一眼,他頓了頓腳步,才又笑著走上前來。

“孫兒見過太后娘娘。”太子走到太后太前,跪地行了一禮。

太后忙將他扶了起來:“快起來,仔細著腳底下。地上都是碎瓷片,怎麼就這麼莽撞地跪了。傷著了怎麼辦?!”

太子順勢起身,向一旁垂首而立的張公公道:“勞煩公公安排下人清理一下。”

張公公忙應道:“太子殿下可折煞老奴了。奴婢這就去安排。”說完就識趣地退了出去。

太子扶著太后坐到椅子上,自己站在一旁,溫言道:“到底是何人惹得祖母如此大動肝火?”

太后嘆了一聲:“你啊,你還敢說。我這一把老骨頭,做什麼不都是為了你著想?!你總不聽我的話,非想把我氣死了你才甘心,是不是?!”

太子忙道:“祖母何出此言?!我知道祖母向來最疼我,您這麼說,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祖母還這樣年輕,孫兒盼著您一直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您要親眼看著孫兒的兒子長大成人,娶妻成子,還要看著孫兒的孫兒也長大成人,娶妻生子。”

太后聽了太子這一番討巧賣乖的話,先前的那一點怒氣早就煙消雲散了。

“行了,就你能說會道。真像你說的那樣,哀家就要變成老妖怪了。靜兒,坐到哀家身邊來,哀家要跟你說說話。”太后指了指身旁的椅子。

太子依言坐下,雙眼望著太后:“孫兒願聞祖母教誨。”

太后嘆了一聲:“你果真願意聽哀家的話,哪怕只聽上一分,哀家也就心滿意足了。靜兒,那個女子的事,哀家承認,是哀家做得過分了。可是,哀家全都是為了你好啊。你為什麼就不能體諒祖母的一番苦心呢?!”

太子微微低首,垂下眼睫,斂去閃動的眸光。

“孫兒當然知道祖母的苦心,孫兒也從未怪過祖母。”

太后看他這副模樣就知道他心口不一,也只能無奈嘆息:“你是個知道輕重的孩子,相信不必哀家多說。古語有云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如今你就只有兩個女兒,身為太子而不為皇室開枝散葉,這也是罪過。若有人故意以此來做文章,你這太子之位都岌岌可危。就算你是皇長子也一樣!你那個父皇的心思,哀家是看不懂了。明明你才是太子,他卻總是向著那個野種。這一次也是,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將你拉下水,除了那個一心覬覦皇位的野種再不會有第二個人。可皇帝居然只向著那個野種,對你這堂堂的太子卻不管不問,簡直荒唐!”

太子微微皺眉道:“祖母,元顥也是我的弟弟。”

“他根本不是!”太后睜圓了眼睛怒道,“他根本不是我元家血脈!他只是一個來路不明的野種!他若安安分分,我們皇家也不缺他那一份富貴榮華。可他偏偏要覬覦他要不起的東西!他有什麼資格與你爭奪皇位?!簡直不自量力!”

太后說完,卻見太子低頭不語,不由得有些怒其不爭。

“你這麼心軟,卻不知別人會不會對你心軟?!靜兒,哀家告訴你,這個皇位必然是你的!也只能是你的!如果你就這樣拱手相讓,敗於那個野種之手,他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太子低嘆道:“如何就到了那一步了?我們之間並沒有仇恨。”

“靜兒,你心軟哀家不怪你,哀家也不逼你。但是,你也不要再阻止哀家,擅自破壞哀家的計劃。你不要忘了,自古以來通往皇位之路就滿是失敗者的鮮血,誰也不能例外!”

“計劃,什麼計劃?”太子猛然抬頭看向太後,皺起眉頭道:“太后娘娘,你又要派人刺殺元顥?就算要爭奪皇位,我也不想靠這樣的手段。我們……畢竟是兄弟。”

“他不是你的兄弟。”太后冷聲道,“他是魔鬼的兒子,他是帶著仇恨來的!你對他婦人之仁,就只會害了你自己!”

太子沒再與太后多作爭辯,只是垂首靠在椅背上,面上有些消沉的模樣。

太后一提起秦王,似乎就有燃不盡的仇恨和怒火。她將秦王視作帶著仇恨來的索命惡鬼,卻從不願意將原因說出口。

此時太后見著太子這般模樣,也不願意再刺激他,因此微微嘆息一聲,這個話題算是揭過,不再提起。

不需要提起,也不需要髒了太子的手。這些骯髒的手段和陰謀,就借由她這個祖母的雙手,替她最疼愛的孫兒,剷除一切障礙吧。

秦王離了皇宮,因為掛念年修齊的身體,就欲匆忙趕回自己的王府。他連馬車都捨棄不坐,直接騎著一匹高頭大馬在鬧市當中縱馬飛奔,一路向著□□馳去。

一路上驚起無數攤販,機靈的早就搬著自己的貨物遠遠地躲避,手腳笨些的就遭了殃,東西來不及搬走,只能人先跑出去免得受傷。

街頭上有兩個年輕男子,原本正在茶攤上喝茶,此時也被街上的騷亂驚動,抬頭便望見那一路囂張疾奔的男人。

“簡直,他喪心病狂。”其中一個男子身材十分高大,高鼻深目,五官深刻,眼珠子似乎也帶些隱隱的暗綠,與蕭國人的面貌有明顯的區別。即便他穿著簡樸的衣裳,也顯得十分與眾不同。

與他在一起的另一個年輕男子笑了笑,湊近他低聲道:“六王子,這不應叫喪心病狂,應該是狂妄自大,肆意妄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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