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說起來,江南的鹽商,山西的晉商,安徽的徽商,還有京中的王府勳貴們,哪個家裡不是奢侈成性,攀比成風,誰家又不是都養著無數混吃等死的子弟。與其如此,讓這些人把愛好轉移到賭馬上來罷,說不定還能培養出幾個好騎手,實在不行,銀子送到自己手上以做他用,也算是為他們積攢功德了!
康熙可不知道蘇景心裡在想什麼,他想的,是事情定下,與西南乃至蒙古那邊讓誰去打交道。至於弘昊,馬場劃下來後他可以給,但之前與那些土司蒙古人的接觸談判,康熙不願意讓自己最看重的孫子過早參與。
對這個麻煩,蘇景推薦了三個人,五爺,九爺,還有十爺!而且蘇景推薦的理由非常充分。
“汗瑪法,五叔由太后撫養長大,蒙古諸部入京時,便與五叔有舊,且無數性情沉穩,辦事盡心竭力,由五叔總領此事,孫兒以為十分合宜。而九叔,與五叔一母同胞,又長於算學,讓九叔與蒙古人還有西南人談判,方能使我大清得力最大。至於十叔……”蘇景笑了笑,“十叔頗有武勇,母族乃承恩公府,又有札薩克多羅郡王做泰山,漠南蒙古一帶,是需要十叔出力的。”
“你啊……”康熙拉下臉道:“前面說的不錯,後頭就是鬼話連篇,甚麼長於算學,那是只會掙銀子。老十麼,不是武勇,那是憨傻,他要不是貴妃所出……”康熙哼了一聲,沒再說了。
但蘇景卻聽出來康熙是很高興自己舉薦叔叔,尤其是與雍親王府和自己都走的不算近的叔叔們,他笑道:“既然汗瑪法答應,那就請汗瑪法下旨罷。”
康熙瞪了蘇景一眼,想說朕甚麼時候答應了。看著蘇景一臉的你知我知,話到嘴邊也沒好意思說,親自擬旨意讓梁九功派人出去宣了。
等到九爺他們得到訊息,跟被雷劈了一樣。
在家裡跟拉磨的驢一樣轉了幾個圈,九爺還是決定往五爺的家裡走一趟,在門口被急匆匆過來的十爺堵住了。
“九哥,你上哪兒去。”大冬天,十爺還出了一身的汗,本就不大的臉上鼻子眉毛擠到一塊,簡直傷眼!
九爺退開他,嫌棄道:“把臉擦擦再跟我說話。”
十爺很自然的扯了袖子在臉上一抹。
九爺跳腳道:“你用誰袖子擦臉呢!”
“你這不是看見了?”十爺翻了個白眼,半點沒把九爺放在眼裡,不耐道:“九哥,這都甚麼時候了,你還有心跟我計較這個,你就不著急弄明白萬歲怎麼突然給咱們派了差事。”
九爺當然想,但他要是肯在親弟弟面前露怯,他就不是九爺了!
所以十爺只得了一句罵。
“邊兒去,瞧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子,萬歲好容易想起你,你就安心辦差就是了。”
十爺撇嘴,“得了罷,你不是才要出門找五哥商量去。”顯得你多能穩住似的。
“……”
九爺差點被氣死,你都知道還非得說出來啊!
“行了行了,跟我一塊兒去找五哥,待會兒還得入宮求見萬歲呢。”九爺沒法子駁,只好一抬手,做出副你真是煩的樣子。十爺倒也不客氣,跟在他九哥後頭上了馬車,趕到五爺府上。
五爺以前也曾有過雄心壯志,但自從隨父親徵受傷後,頹唐過後康熙反而加倍重用他,他便清醒的認識到自己的地位。
愛新覺羅·胤祺,是天子表明孝心的棋子,也是愛新覺羅願意繼續與蒙古科爾沁修好的證明,所以他九歲不會說漢話,不會認漢字無人管,戰場上受傷萬歲也不會大發雷霆,反而如釋重負。
打從想明白,五爺也就死了心,沒見兄弟裡他的福晉出身都最低麼?不過養在太后膝下,他也早早就進了親王。五爺原本一直打算就這麼不過不失的過日子,誰知從天而降一道聖旨讓他辦差,他真是有點懵了。就是九爺和十爺過來的時候,他都還有點沒回過神。
所以兩人問最靠譜的五哥打聽訊息的時候,答案當然是——沒有答案。
這可就奇怪了!
三人心裡開始七上八下,不明白這差事到底是好還是壞。好在很快宜妃著人出宮,告訴他們。
“娘娘打聽過了,是端貝勒在萬歲面前舉薦的幾位爺。”
三人一愣,五爺道:“這訊息,可是從梁公公那兒傳出來的?”
報信的太監道:“是梁公公新收的徒弟崔霖崔公公透的口風。”
崔霖說的,跟梁九功說的也差不離了。這些御前服侍的人,口風一個比一個緊,不管你塞多少銀子,要是沒梁九功開口,他們都不會朝你透露一個字。而梁九功要鬆口,必然也有人示下。
將報信太監打發回去,九爺摸著下巴道:“萬歲這是要咱們記那小子的情啊!”
見到這個親弟弟五爺就覺得頭痛!五爺從小養在太后膝下,性情溫厚平和,和要強的宜妃頗不一樣。所以當初五爺受傷後很快能明白過來,而宜妃,興許是背負著郭絡羅一族希望的緣故,明知膝下兩個兒子皆無希望問鼎皇位,還是願意讓九爺跟在八爺身後,想要賭一賭。對此,五爺之前便一直反對,只是九爺樂意,宜妃又不吭聲,五爺只得背地裡憂心罷了。而最近宜妃和九爺好不容易都轉變態度,五爺實在是放下心頭一塊大石。
但九爺這會兒又露出一副長輩要向晚輩道謝的不甘願模樣,五爺煩躁道:“弘昊舉薦了你,你不該謝他?”
九爺一噎,扭扭捏捏道:“這,老四那張臉可不好看啊。”說句大實話,他對著侄子還能放下身段,畢竟弘昊那小子講究啊,什麼時候都是客客氣氣的。可老四,見著誰都是一副要債臉。多見幾回,真是飯都要少吃幾碗,就這個當初那烏喇那拉氏還爭寵呢,他真是想不明白。
五爺氣得想打人!
不好看,你一個貝子,嫌人家實權親王的臉不好看,到時候你想看都看不著了。
念著九爺已經是成親生子的人,又有十爺在邊上杵著,五爺不好狠說他,只道:“娘娘打聽的訊息不會有錯,咱們入宮面聖後,就去一趟雍親王府,總要謝一謝。”
倒不必說要投效,三個皇阿哥明目張膽靠過去,老四也不敢要,說不定還要招忌諱,但至少不能再像以前那般生疏了。
九爺十爺也認同五爺這個說法,兩人出門的時候手底下跟的人都是帶了衣裳的,就在五爺府裡淨面洗漱換過後,一起入宮面聖。
十四爺得知這訊息,在書房裡轉了幾圈,終究沒忍住跑去後宮見了德妃。
“額娘,您看前頭的哥哥們個個都有差事了,就我一個人整日憋在府裡,兒子也大了,家裡有兒有女的,不能總這麼空耗著啊。”
德妃聽完這番訴苦的話,沒吭聲兒。她抬眸仔細打量幼子,見十四爺眼神迴避,心下嘆氣,道:“你要差事,該到萬歲那兒求去,找額娘又有甚麼法子。”
她以一個包衣的身份屹立後宮,多年受寵,憑的就是小心謹慎。哪怕是最疼愛的小兒子,她也不會破例的。相反,正因為疼愛幼子,她才更需要保證自己的地位,不能犯一點錯。
萬歲,最討厭後宮人干政!
十四爺入宮前就猜到德妃會這麼說,心裡倒不失望,貼過去小聲道:“額娘,兒子想要差事,也是想府裡多點進項。內務府那些人,您是知道的。以前他們還肯看在郭羅瑪法的面子上給兒子府裡一點優待,這會兒弘昊把的緊,那是甚麼都沒了。兒子再不想想辦法,您孫子快連件好衣裳都穿不上了。”
“瞎說!”德妃瞪了一眼十四爺,罵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這幾個月,就是底下那些小答應的份例都是發足了的,內務府的人矜矜業業,正是因為有弘昊管的好。你一個皇阿哥,又有額娘在,內務府還敢虧著你?”
“是呀。”十四爺看德妃幫著弘昊說話,呵呵冷笑道:“兒子也奇怪,怎的弘昊管了內務府,兒子府裡得的反倒不如以前了。”
德妃聞言不說話了。
為何如此,當然是因為內務府半點不差按照皇子阿哥的份例供給,不會少一點,也不會多一點。而以前,胤禎的府上,有烏雅家在,有自己在,是會有額外優待的。這些優待,往往就是從那些不得寵之人那兒扣下來的。
要嚴格按照份例走,沒有誰能說自己過得寬裕。可內務府如此行事,你還挑不出個錯兒。
德妃壓住心裡那一絲不虞,不動聲色道:“你府上要是用度吃緊,明兒叫你福晉遞牌子進來,額娘手裡還有些。”
您就不能這會兒給我!
十四爺腹誹了一句,不肯死心,“額娘,要不您還是跟四哥說說,也給我弄個差事罷。連弘昊都能給五哥他們求一份差事呢,四哥可是親王,再說四哥現管著戶部,隨便找個犄角旮旯都能把兒子安置了。”
“你四哥那兒,你就不用惦記了。”德妃很堅定的拒絕了十四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