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良辰萬萬沒想到,溫良夏居然會言明自己不能生育。

“……為何?”一下子接受如此震撼的訊息,溫良辰走神得十分厲害。

她一動不動地看著溫良夏,直到溫良夏動了一下,她才逐漸回過神來。

“我的身子被凍壞了。”溫良夏眼睛黑漆漆的,顯得眼神十分空洞。

溫良辰的思緒漸漸飄遠,溫良夏如此憎恨二皇子,莫非她不能懷孕,是因為當初蘇氏梅園不小心掉落暖湖之故?

但是,暖湖湖水溫度偏高,不至於會破壞溫良夏的身體,難道當時的溫良夏,並未被宣德帝及時救下?

“二姐姐,那時我們派人潛入湖中,未在暖湖對岸瞧見你的身影,暖湖湖水餘熱不低,如何會……”溫良辰蹙起眉尖,露出疑惑之色。

她簡直不敢置信,溫良夏居然無法再孕育自己的孩子,這對於一個在“母憑子貴”世界的女人來說,無後的影響簡直是致命的。

尤其是在這深深宮闈,沒有子嗣的女子,光憑著帝王朝令夕改的寵愛,根本無法站穩腳跟,待得年華逝去,連生存,都會是一個巨大的問題。

溫良夏一直垂著頭,聞言,她驀地抬起頭來,眼神悲涼,黑色的瞳仁裡溢滿了化不去的憂傷。

溫良夏咬著下唇瓣,深吸一口氣,道:“我被陛下從湖中救下,但是,當時陛下並未准許我入馬車,因此……”

說到此,溫良辰幾乎全明白了。

原來,那時的宣德帝沒有看上溫良夏,而是溫良夏憑藉自身,用盡渾身解數,引起宣德帝的同情心,這才化解了那場危機。

即便當年溫良夏再如何針對自己,想要與自己一爭高下,以至於姐妹倆衝突不斷,但是,在這一件事上,溫良辰不得不說一聲佩服,換做是她本人,她絕對沒有那麼大的勇氣,頂著巨大的恐懼,冒險去做皇帝的妃子。

“所以,你明白了罷,我為何會那般恨二皇子。”溫良夏咬牙切齒地道,臉因憤怒而扭曲。

弄走了罪魁禍首的三公主,如今就剩推波助瀾的二皇子,溫良夏死死地攥著拳頭,指甲將掌心掐出一道道血痕,*的痛苦沒有讓她感覺難受,反而令她更加清醒。

沒錯,她一定要殺了二皇子,為她素未謀面的孩子報仇。

“……”溫良辰同情溫良夏,但不贊同她貿然行動,她微微欠身,“二姐姐,一切冤仇,終有一日得報,我只勸你好自為之,莫要沾惹其他事情。陛下偏愛於你,應該是你性子直爽可人,只要你一直保持下去,短時間內不會失去聖寵。”

看著溫良辰鎮定的神色,溫良夏面色複雜,她沒有溫良辰的機變,更沒有她的謀略,她如今敢於所作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宣德帝的寵愛上。

“我會冷靜下來,你們放心,我不會連累你們。”溫良夏立即垮了臉,抱著自己的膝蓋,冷冷地向她說道,像是想要及時撇清關係似的。

溫良辰不知又觸了她哪處逆鱗,只好隨她作罷,反正溫良夏的性子天生便是這樣,她從小到大早已習慣了。

正當溫良成跨出內室,忽然聽到後面傳來溫良夏的聲音:“慢著。”

溫良辰再次回過頭,溫良夏卻不再賣關子,直接道:“秦宸佑如何了?”

似是想掩蓋住臉上的異色,問出這句後,溫良夏又清清嗓子,將眼睛移向別處,欲蓋彌彰地道:“我只是問問,你們是否妥善處置好他,別為二皇子和曹其妙留下把柄,否則,你們二人玩完之後,我也撇不清關係。”

“……”溫良辰側著頭,仔仔細細地盯著她的臉看,興許是她的目光太過意味深長,溫良夏有些不好意思,惱羞成怒道,“看什麼看,我問你話呢。”

“……秦宸佑無礙,那日曹皇后走後,純鈞和水心便將他拖至御花園去了,不過半個時辰他便醒了過來,於是,我們便將晚上之事告訴了他。”溫良辰認認真真道。

那日溫良春和魚腸帶走曹皇后,秦宸佑被留下給純鈞和水心處理,兩個丫鬟對於皇宮地圖十分熟悉,便自作主張地將人運往距離最近的御花園去了。

不過,秦宸佑醒來的方式卻沒有溫良辰舒坦,對於三番兩次給溫良辰惹麻煩的他,兩個丫鬟自然不會客氣,純鈞不遠路程,尋了一口井,從中提出一桶冰涼的水,選擇將他殘忍地潑醒。

當然,這一桶冰水下去,別說是合.歡散,就連發燒都沒影兒了,尚且沉浸在綺麗夢中秦宸佑在大冬天被澆個透心涼,哪裡還有那種別樣心思,趕緊回去重新換衣裳。

溫良夏撇了撇嘴,“哦”了一聲,然後又十分彆扭地,用蚊蠅般的聲音道:“多謝你。”

說完這句,她便徹底沒了聲,二人尷尬地對視幾瞬,溫良辰還沒如何,倒是溫良夏先覺得不好意思,裝作無所謂的模樣,攏了攏袖子便回房了。

不僅僅是溫良辰,二皇子的所作所為到底沒有瞞過宣德帝的眼睛,主要是溫良夏身邊那位宮女嘴巴太容易撬開,重刑下終於透了底。徹底摸清楚宣德帝性子的溫良夏,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將人往宣德帝門口一送,便再也不管了。

這一次,溫良夏簡直將自己和二皇子的矛盾,徹徹底底地擺上了檯面。

她心道,宣德帝素來多疑,自己若是遮遮掩掩,沒準會引起他的猜忌,反正宣德帝知曉她和秦宸佑的過去,自己乾脆大大方方地交待事情,反而還能獲得他的信任。

誰料宣德帝沒有迴音,溫良夏只好在自己殿中乾著急,等到宣德帝再次臨幸她之時,已經是半個月之後。

宣德帝願意過來,證明他已經原諒了她。

溫良夏強顏歡笑,戰戰兢兢地為宣德帝脫去鞋襪,她伸出自己一雙白淨的柔荑,輕輕地在宣德帝腿上的穴位按壓。

宣德帝舒服地眯起眼睛,優哉遊哉地享受著美人的服侍,溫良夏輕輕一側頭,露出好看的耳廓,宣德帝看了她一會兒,突然問道:“朕這幾個兒子,沒有一個讓朕省心。”

溫良夏心臟一跳,在宮中生活久了,她也終於養成了不動聲色習慣,她扯起嘴角,笑道:“陛下您說什麼呢,咱們宮裡啊,都稱讚三位皇子年輕有為,見多識廣,都是陛下教子有方。”

三位皇子沒有一個省油的燈,近一段時間,就連素來風風火火的三皇子,都開始刻意注意自身形象,所辦的差事,完美得簡直沒有任何漏洞。

而作為父親的宣德帝,居然在背後說他們三個不省心,溫良夏真是無法理喻,有子如此,宣德帝應當欣慰才是。

可惜,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長年累月的擔憂,毀壞了他心中最後一絲信任。說到底,他還是不相信任何人,即便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也不可能。

宣德帝盯著她的眼睛,忽然慢悠悠地笑了起來,他伸出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故意調侃道:“你這一張巧嘴,將他們說得如此之好,倒全是朕的不是了。”

“臣妾哪裡敢呀。”溫良夏笑眯眯地說道,一身緋色的宮裝襯得她皮膚賽雪,臉頰如霞,倒是當得起“巧笑嫣然”這個詞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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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最近覺得,朕的老二的確不錯,他在工部所辦下之事,不僅受得人人稱道,在立儲一事上,他的呼聲也是最高。”宣德帝眯起眼睛,緩緩說道。

聞言,溫良夏不禁抬起頭,悄悄看了他一眼,誰知這一眼,便差點嚇破了她的膽。

她覺得,自己這一輩子,估計都不敢再正眼看他的眼睛了。

在宣德帝的綠眸中,她沒有看見別的,恰恰是許久未見的憎惡和殺意。

溫良夏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有二皇子即將倒黴的興奮,亦有父子相殘的悲涼,天家的父子,做成宣德帝這般,的確是不容易得很。

正當溫良夏皺眉凝思之際,一支冰涼的手指頭挑起她的下巴,接著,那雙恐怖的綠眸出現在眼前,只聽宣德帝面無人色,冰冷地開口:“你覺得,朕的老二如何?”

溫良夏從來沒覺得,自己離死亡如此之近,彷彿一個偏差,便會掉下暗無天日的懸崖,摔得粉身碎骨。

不,她不敢不回答,卻又不得不回答。

在這一刻,她終於開始害怕,恐懼,在她神思混亂之際,不知為何,她的腦海中突然傳出溫良辰的聲音。

“陛下偏愛於你,應該是你性子直爽可人,只要你一直保持下去,短時間內不會失去聖寵。”

在宣德帝眼神的逼問之下,溫良夏感覺自己眼睛酸澀,眼角逐漸溼潤,但是,她卻不敢有任何的異動,唯恐惹惱了宣德帝。

於是,她看著恐怖他的眼睛,用盡全身的力氣,勾起嘴角,露出大大的笑容。

因為表情差距太大,這笑容看起來著實古怪。

溫良夏張開紅潤的嘴唇,聲音清脆地答道:“陛下,臣妾不喜二皇子。”

宣德帝微垂著頭,死死地盯住她的眼睛,捏著她下巴的右手逐漸用力,疼得溫良夏咬破了唇瓣,這才忍住想要尖叫的念頭。

直到溫良夏覺得自己快要死了,過了許久,宣德帝才鬆開右手,往背後一靠,忽然“哈哈”大聲笑了出來,宣德帝指著溫良夏的鼻子,說道:“你居然如此狹促,你給朕好好說說,朕的老二如何得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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