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成把元婉帶進主臥,他在她身後,悄然關上了房門。

元婉掃視下房內裝修佈置,轉過身,正要往外走,邱成一把抱住了她。

“婉婉,我們復婚吧。”

元婉一驚,在他懷裡掙扎,“……你放開我!”

邱成強行抱著她,兩人撕扯間,他把她拖到床邊,壓到床上。

“放開我——”元婉尖叫。

邱成埋在她頸間,邊啃邊說:“我會對你和希希好的……我們會成為幸福的一家人……”

元婉奮力掙扎,尖叫了起來,“媽——媽媽——希希——”

客廳裡,玩著積木的元寄希隱約聽到什麼聲音,站起身,轉過頭。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元媽把電視聲音加大了些。

她衝元寄希招手,“希希,過來,姥姥跟你說話。”

元寄希走到她跟前,她摸著他的小腦袋說:“喜歡邱叔叔嗎?”

“不喜歡。”元寄希搖頭。

“希希,邱叔叔就是你爸爸,你怎麼能不喜歡爸爸呢。你不會走路的時候他還抱過你,給你把屎把尿呢。”元媽循循善誘。

“邱叔叔是爸爸?”元寄希的小臉上滿是奇怪,沒有絲毫興奮。

為什麼這個爸爸,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樣……

房內,兩人依然在撕扯。邱成雖然制壓住元婉,但她極力掙扎,他一時間也沒佔到什麼便宜。

邱成不像季沅那麼高大強壯,令她毫無反抗之力。兩人在床上翻滾著,元婉摸到床頭的鬧鐘,猛地朝邱成腦袋砸去。這一下子,把邱成砸的發懵。

元婉迅速起身,飛快的跑到門邊,把門開啟,衝了出去。

客廳裡,一老一小正在說話,老的想方設法給小的洗腦。只聽得“哐”的開門聲,接著是倉促是腳步聲,兩人同時扭過頭,就見頭髮凌亂,沒穿外套的元婉跑了出來。

“媽媽?”

元婉跑到客廳,腳步太快太急促,踉蹌著跌倒,滑到沙發邊。她顧不得起身,一把抱住自己兒子。

元婉用力抱著元寄希,緩了幾口氣,壓下心裡的恐懼不安。

另一邊,邱成緩過勁,跟了出來。

元婉緩過氣後,迅速捋順自己的長髮,拉好身上打底衫,站起身,牽著兒子的手:“希希,我們走。”她又看了眼她媽,“媽,走。”

元婉不等她媽響應,也顧不得去拿在臥室裡被扯下的外套,牽著元寄希快步走到門邊,換鞋,離去。

怎麼了這是?才來就走啊?”元媽坐在位置上不動。看邱成出來,問他,“怎麼了這是?”

“婉婉這脾氣太倔了。”邱成沉著臉道,“我想跟她好,她不幹,還拿東西砸我。”

“沒成?”

“她都發瘋了,我怎麼成?”邱成抱怨著,質問元媽,“你不是說他願意嗎?”

“她就是想找個男人,好好過日子嘛。你看你們倆還有感情基礎,多合適。我們希希也是又乖又聽話,他要把你當爸爸了,一定是個孝順兒子。等你們結婚,婉婉還能再給你生一個……”

“行了行了。”邱成打斷元媽開的空頭支票,“別扯說這些沒用的,你先把自己女兒說服了。”

元媽出來時,元婉帶著元寄希在過道那兒等電梯。

元媽不死心的說:“別急著走啊,都還沒吃晚飯。阿城準備了一桌子好菜,你不能白費人家一片好心。”

一聲輕響,電梯到了,元婉牽著元寄希走入,看向外面的人,“媽,你走不走?不走我就先帶希希回去了。”

元媽一個人呆在邱成家沒意思,只能跟著走了。

“邱成這房子挺好的吧,一百多平,夠一家幾口過日子了。他這幾年在外面發展,做了小老闆,賺了些錢,養家沒問題……”

“媽!他剛剛……”元婉打斷她媽的話,正想說什麼,突然又停住了。她低頭看了眼手中的兒子,緩了口氣,說:“別提他了。”她不想在兒子跟前說那些齷齪事。

電梯下到1層,走出單元樓。一陣冷風吹來,只穿著打底衫的元婉打了個噴嚏。

元媽依然在嘮叨,“邱成哪兒不好了?有房有車有事業,你現在想找個這樣的男人……”

“媽!”元婉加重語氣,滿臉不悅。

“我還說不得話了?”

元婉嘆了口氣,說,“我衣服掉在邱成家了,幫我拿下來好嗎?”

“自己去拿唄。”

“那算了,我不要了。”元婉轉身前行,瞬間又打了個噴嚏。

“……等著等著!”元媽叫住她,“我去拿。”她轉過身,邊走邊嘮叨,“把你媽當傭人使喚的才順溜。”

元媽上去後,元婉抱著元寄希進樓裡等。

元寄希摟著媽媽脖子,把憋在心裡的話說出來了,“媽媽,姥姥說邱叔叔是我爸爸……”

元婉臉色一變,立即否認,“他不是,姥姥在逗希希玩,亂說呢。”

“我爸爸不是邱叔叔?”

“不是!”元婉回應的果決有力。

元寄希心裡的小煩惱消失了。

這個邱叔叔跟她想象中的爸爸不一樣,他想要自己理想的爸爸。

像季叔叔那樣,最好了。

當天晚上,元寄希睡著後,元婉去她媽睡覺的客房,跟她單獨談話。

“媽,以後別在希希跟前亂說。我跟邱成不可能。”

“邱成哪裡配不上你了?人家有房有車有事業,你現在離異還拖個小孩,能找到啥樣的?人家那條件,想找個比你好的,太容易了。難得他念舊,還惦記著你……”

“媽!他下午在房間裡想非禮我!”

“那也是想跟你好啊,你們都做過夫妻了……我就想不通你們當初過的好好地,為啥就非得離婚?這幾年你一個人過,也沒見你翻身,孩子都快養不起了……”

元婉沒想到,她媽聽到邱成的無恥行徑,居然不當一回事,甚至還幫著她說話。她心裡一陣陣發冷,冷到她難受,連說話的慾望都失去了。

“聽我的,就跟邱成好,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以後哭著後悔都來不及。你這日子過的也不容易,嫁個好男人是條捷徑,生活會輕鬆很多。就你那點死工資,什麼時候能買房啊?”

“我過的很好!”元婉忍無可忍打斷她媽,“我自己養得起希希,沒必要依靠男人!就算現在我還買不起房子,總有一天我能做到!”

說完,她轉身離去,不再跟她媽多說。

就算元婉把話說到這份上,元媽還是不死心。接下來幾天,元媽就住在劉燕琳家裡,早上給他們做早餐,下午去接元寄希。晚上元婉回來,她就開始在她耳邊嘮叨。

元婉被她媽唸叨的心煩,又不能催她走,只能忍著。就連一旁看著的劉燕琳都替元婉鬧心。

元媽想要元婉跟邱成約會,元婉死活不肯。終於,她抹著眼淚對元婉說:“你哥跟邱成借了十萬,你要跟邱成好了,這十萬他就不要了……你就當是為咱家做貢獻……”

元婉氣的臉色發白。十萬塊,就為了十萬塊!

”嫁給邱成有什麼不好,以後不愁吃不愁穿,你哥的債也不用還了……你自己不想過好日子,非得害得咱們一家子被人逼債嗎……我們辛辛苦苦把你養這麼大,你咋就這麼自私……”

劉燕琳恰好出來上廁所,聽到客廳裡元媽的話,瞠目結舌。雖然之前就覺得元媽有點極品,但看在她是元婉媽媽又是長輩的份上,她一直對她算是有禮有節。那些聽不過耳的話,就當沒聽到。

但這一次,她實在是忍不了了,走上前道:“阿姨,您這話就說的不對了。她哥欠的錢,跟她有什麼關係?你這是想賣女兒抵債嗎?”

“你瞎說什麼!我是為了婉婉好!”元媽反擊,“你想她跟你一樣,一把年紀還嫁不出去嗎?”

劉燕琳氣結,“誰說我嫁不出去了!”

元婉趕忙勸道:“燕子姐,你別跟我媽說話,你回房睡覺去。”

元媽又跟元婉說,“你哥還不了錢,就得拿老房子抵押,你要眼看著我跟你爸去雨地裡住嗎?你以前多孝順啊,怎麼現在變得這麼自私,凡事就想著自己,心裡一點都沒家裡人……嫁給邱成哪裡委屈你了,人家沒缺胳膊少腿的,你非得不肯……”

“媽,錢沒了可以掙,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我不喜歡邱成還嫁給他,我們倆都痛苦。”

“什麼喜不喜歡的都是空話,柴米油鹽的過日子,人踏實、有錢,最重要!”元媽像是想到什麼,又說,“你以前自己喜歡的蘇源又咋樣?窮小子一個不說,還把你害那麼慘……你眼光不行,看不了好男人,不如聽媽的……”

元婉閉了閉眼,已經不知道說什麼時,劉燕琳冒火了,“這十萬塊我出了!您老安心的回老家,以後別再干涉婉兒的婚姻問題,行嗎?”

元媽將信將疑的看著劉燕琳,嘟囔道:“婉婉以後還得辛苦巴巴的還你錢,不如嫁給邱成……”

“我不要她還錢。”劉燕琳乾脆利落,氣勢強硬道,“我有房有車有存款,男人能給她的,我都行!”

元婉轉過頭,怔怔的看著劉燕琳。

劉燕琳只比她高半個頭,她卻突然覺得她好高大,渾身都像發著光……

她竭盡全力,不就是想成為這樣的一個人……

有經濟實力支撐自己的生活……有足夠的底氣解決一切問題……

不用委曲求全,不用畏畏縮縮,不用考慮別人怎麼想……

元婉看著劉燕琳,眼眶漸漸溼潤。劉燕琳攬上元婉的肩,拍了拍,“進去睡覺吧。沒媽媽陪著,乾兒子要做噩夢了。”

她又轉頭對元媽說:“不早了,您也睡。明天我就給您轉錢。”

這天晚上,元婉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她不可能真讓劉燕琳幫她出錢,更不能直接把錢轉給她媽。想來想去,只有自己把這件事解決了。

元婉問她媽邱成的銀行賬號,她媽說不知道。她自己打電話去問,邱成約她出來當面談。元婉一想,當面把話說清楚也好。在公共場合見面,不怕他敢怎麼樣。

週末時,元媽在家帶元寄希,元婉出門去見邱成。

元寄希想跟媽媽一起出去玩,媽媽不帶他,他在家裡悶悶不樂。元媽對他說:“媽媽去跟邱叔叔約會了,大人約會不能帶小孩。”

“媽媽為什麼跟邱叔叔約會?”

“因為邱叔叔是你爸爸。爸爸媽媽就要約會啊。”

“他不是我爸爸!”元寄希撅起嘴巴反駁道,“媽媽說了,他不是!”

元寄希不想再跟姥姥說話,自己進了房間玩。他一個人在房裡玩拼圖,玩著玩著就開始鬱悶了。如果邱叔叔真的是爸爸怎麼辦?媽媽跟他出去玩,都不帶上自己……

元寄希突然想到了季叔叔,他拿起房裡的座機,給季沅打電話傾訴煩惱。

此時,季沅正在賭場裡,陪幾個老朋友玩梭.哈。外面是嚴寒的冬日,賭場裡溫度宜人,季沅穿著件白襯衣,領口處敞開,露出性感的鎖骨。在他玩牌時,身後有個美女在替她揉肩。

荷官發第五張明牌。他抽了一口雪茄,漫不經心的掃了眼牌面,推出籌碼,“加註。一千萬。”

手機鈴聲響起。知道他私人電話的不多,雖然是未知號碼,他也接起來了。

“叔叔,我是希希。”

稚嫩的童音傳到耳邊,季沅眯了眯眼,用力抽了一口手裡的雪茄,淡淡應了聲,“嗯。”

“叔叔,我有爸爸了……”

“嗯?”季沅雙眉一擰,臉色頓時變了。

“姥姥說邱叔叔是爸爸……”元寄希悶悶道,“媽媽跟他約會都不帶我……”

“邱成?”季沅問,聲音霎時低沉,“你媽在跟他約會?”

元婉在去的路上,到銀行取了十萬塊,裝在大信封裡。

邱成把她約在了一家比較高檔的西餐廳。

元婉落座後,他紳士的把選單遞給她點單。元婉只點了一杯喝的。

她把包裡的錢拿出來遞給邱成,“這是我家欠你的十萬,你自己數數。”

邱成都沒開啟看,更沒數錢,他把信封推還到元婉跟前,“上次是我太心急了,我不對。婉婉,我是真想跟你重新開始。”

“邱成,他們不清楚內情,咱倆都心知肚明。我跟你是不可能的。你不要再跟我家人糾纏。這一次我把錢還給你,下一次你借他們再多錢,我都不會過問。”

“婉婉,你這是何必呢?我聽你媽說,你這幾年日子過的也不太好。你跟了我,我會好好照顧你跟希希,給你們衣食無憂的生活。總比你在外面給人當傭人好吧?”

“我過的好不好跟你無關。”元婉冷道,“我養得起自己和兒子,不需要婚姻來接濟。”

邱成呵呵笑起來,“當初需要我的時候跟我結婚,現在不需要了就硬氣了。”

面對他帶著譏諷的笑意,她依然平靜冷淡,“我們是各取所需。但你違反了協議。”

邱成沒接她的話,轉而問道:“你這幾年一直一個人,還是因為忘不了你兒子他爸?”

“這跟你無關。”

餐廳的侍者端著餐盤上來,邱成點了兩人餐,他說:“難得一起坐下來吃頓飯,吃了再聊。”

元婉食之無味,再次把信封遞給邱成,站起身道:“我今天就為了把錢給你。我還有事,先走了。”

邱成的臉色再也好不起來了,他站起身,拉住元婉的手,把她拽到自己跟前,“我就不明白了,你在傲什麼?你有什麼資格傲?你以為自己還是當年的美女作家呢?咱倆也算是知根知底,我不嫌棄你,你也別計較我,就這麼過日子,不挺好的嗎?”

元婉想掙開他的手,被他緊緊攥住。

季沅找到這家餐廳時,正巧看到窗邊的一對男女在拉拉扯扯。

他陰著臉,大步邁入,一把拽開邱成。邱成瞪上季沅,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被他一拳揍倒。他踉蹌著站起身,一句國罵說到一半,又被打了。面對季沅,他毫無還手之力。

邱成被打的直往後退,哆嗦著道:“你……你你……給我等著……有種別跑……我去叫人來……”說完,一溜煙跑了。

元婉看到季沅很錯愕,更多的是驚恐。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比起邱成,她更不想看到他。在季沅教訓邱成時,元婉回到位置上,拿起自己的包,準備悄悄走掉。

可她轉身還沒走幾步,就被眼疾手快的季沅抓住了。

季沅扯過她的身體,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還想跟你的前夫再續前緣?”

元婉推阻著他的手,“季先生,我的事跟你無關。”

季沅驀地扣住她的肩膀,將她拉近,“你怎麼越來越沒出息了?你的前夫能給你多少錢,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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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掃過桌上的信封,放開元婉,伸手去拿。

一大疊鈔票被他拿到手裡。元婉這才驚覺,剛剛邱成沒把錢拿走。她趕忙上前,要搶季沅手裡的錢,“這是我的,給我!”

季沅揚起拿錢的手,冷笑,“我看也不多,區區幾萬塊就能讓你獻身?”

“這是我的錢!給我!”元婉厲聲道。

她越激動,季沅眼底暗流愈發洶湧。他揮手,一大疊票子用力砸在元婉臉上,隨即四下散開,有的飄在桌上,有的蓋在牛排上,有的掉在大理石地面上。

元婉鼻子被砸紅了,臉被嶄新的人民幣邊緣割過,劃出幾道細長的血口。

季沅站在飛舞的紅鈔後,冰冷的雙眼看著她,再次笑道:“差點忘了,你就值這點錢。”

元婉已經感覺不到疼,她也不在乎疼了,她轉過身,迅速彎下腰撿錢。餐廳裡有侍者趕過來,還有路過的人在圍觀。有人蠢蠢欲動想撿錢時,她大喊道:“不要動!那是我的錢!”

她急急忙忙的在地上撿錢,從最遠的地方撿起,邊撿邊快速對侍者說:“幫我看著!不要讓人撿了!一共有十萬塊,少了我找你們餐廳賠!”

她把周邊的撿完,回到自己坐的那張桌子旁邊,撿地上的錢。

白皙的手掌突然被黑色皮鞋踩住。

她皺起眉,抬頭。

季沅如高高在上的君王,居高臨下的睥睨她,譏諷的笑著:“別撿了。你再給我磕個頭,我給你一百萬。”

元婉盯著季沅,眼底情緒劇烈翻騰,她使著勁,想從他腳下掙脫。

“一千萬。”他牢牢踩著她的手,悠然笑道:“這次我保證,信守承諾。不會讓你白白磕頭。”

元婉急促的喘息著,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猛地把手從他腳下抽出來。手背瞬間一片青紅。她豁然起身,抓著季沅的衣服,揚起那只已經感覺不到疼的手。猛地朝季沅扇下一巴掌。

“啪——”的一聲,格外清脆響亮。她像是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

季沅沒意料到她會突然爆發,被打的愣住了。

元婉收回手,攥起雙拳,狠狠捶了他幾下,歇斯底里的罵道:“你怎麼不去死!!沒人稀罕你的錢,你給我滾!滾——!!”

她用力把他推開,復又蹲下身,繼續撿地上的錢。她不想哭,可是激烈的情緒刺激了淚腺,使得眼淚不斷砸落在地面上。她抽緊了喉嚨,用力抹去淚水,迅速把錢撿完,接著去撿桌上和椅子上的。

她沒心思數錢,目光環視一圈,確定沒有紅票子了,她把錢塞進自己包裡就走了。

季沅僵在原地,看著她撿錢,看著她快步離開,一動不動。

她憤怒的一耳光,似乎把他所有折騰的力氣都打沒了。

元婉離開餐廳,找了家快遞公司,買信封和包裝袋包裝盒把錢包起來。她把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鈔票,貼上快遞單號,送到邱成小區的物管處。接著打電話給邱成,讓他去取。

做完這些,元婉去售票視窗買票,接著又去藥店買藥。

回到家時,天色已晚,元寄希和他姥姥在吃晚飯。

元寄希看到媽媽回來了,立馬放下筷子去迎接。元婉揉了揉他的腦袋,把他抱到椅子上做好。

元婉對他媽說:“媽,我給你買了高鐵票,明天上午八點。我送你到車站,再去上班。”

“我才住幾天啊,你就嫌我煩了?”

“媽,這是我朋友家,麻煩人家太多不好。等我買了房子,你想來住多久都行。”

元媽試探著問:“你跟邱成談得怎麼樣了?”

“我今天把錢還給他了。我也說了,這是最後一次,以後他再借錢,我不會管。”元婉表情變得嚴肅,看著她媽說,“媽,你答應我了,不再干涉我婚姻的事情。”

元媽聽到債務解決了,心裡踏實了大半,語氣也低了許多,“女兒大了,管不了,不管就不管。”

次日,元婉送她媽到火車站。她陪她媽候車時,問道,“媽,那天在邱成家裡,你有沒有聽到我在房裡叫你?”

元媽含糊其辭道:“我當時在看電視呢,你們在房裡,我哪知道咋回事。”

元婉看著她媽臉上的表情,眼裡快要湧出的淚又被她逼了回去。

她深吸一口氣,淡淡道:“媽,那天是你叫我過去的……如果以後再發生這樣的事,”她頓了頓,哽著喉嚨道,“你就當沒我這個女兒吧。”

元婉送走她媽之後,趕到學校去上課。

今天是最後一天,下午還有結業儀式和合影。她特地選了一件比較穿得出去的大衣,化了淡妝。

由於是最後一天,幾家聯合召開高階研習班的公司老總也都集聚一堂來聽課。上午有兩節課,第一節是劉暢,第二節也是最後一節壓軸的是金牌主持何林。

劉暢穿著優雅大方,走到臺前,開啟ppt。

她笑著道:“作為一名主持,最重要的是應變能力。當場面失控時,主持人更需要肩負起救場的重任。接下來,我給大家看一個短片,就是失敗的案例。”

她點開一段影片,播放。

影片裡聲音嘈雜,一個主持人站在畫面裡說:“近期被口誅筆伐,稱為當代文壇最大騙子的婉清,今天將公開召開記者會。她此舉是想當眾澄清自己,還是向大眾悔過?”

畫面鏡頭切換,會場裡,一個穿著白襯衣牛仔褲的女孩子低著頭,在工作人員陪同下走出來。

主持人走到她身邊,鏡頭切到她臉上,話筒對著她,“婉清,你想對您的書迷說什麼?”

女孩子抬起頭,眼神迷惘,彷彿一個無措的幼童。

燈光明晃晃照來,她張了張嘴,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主持人陪同她一起走到會場的臺前。臺下是各家文化傳媒和娛樂媒體,後面是一大群聞訊趕至的讀者。

主持人做簡單的開場介紹後,把話筒交給了婉清。

她臉色蒼白,眼神依然是那種空洞的迷惘。她接過話筒,第一件事就是深深的鞠躬,說:“對不起……”

“這件事是我錯了……”她又一次鞠躬,致歉。

畫面裡,她身旁的經紀人露出驚駭之色。

“我辜負了信任我的書迷……對不起……”婉清繼續致歉,“我向所有人表達我的歉意……”

經紀人上前搶過她的話筒,主持人馬上道:“請您讓婉清把話說完。這是她應該擔負的責任。”

主持人很快又遞了一個話筒給婉清。

下面連綿不絕的咔擦聲,形成一片起伏的光海。到場的媒體記者都沒想到,會有這麼大猛料。這年頭,還真有站出來承認錯誤的人?

婉清說:“我做了錯事,我會面對並承擔這一切……我不是正面的榜樣,我要向所有喜歡過我的讀者,購買我作品的消費者道歉……今後,我將永遠退出文壇,不再寫書出書……”

就在臺上的婉清致歉時,下面的讀者沸騰了,越來越多的議論和謾罵炸開。

“騙子!”

“無恥!”

“太讓人失望了……”

“好不要臉哦!”

“什麼美女作家,原來就是個騙子……”

“虧我以前那麼喜歡她……”

人群裡開始有了擁擠,騷動,前排的記者突然被衝散,一群人衝了上來。

畫面變得混亂,婉清的簽名書滿場飛舞,被撕開的碎紙片漫天飄零。臉色蒼白的婉清被逼的不斷後退,摔倒在地。場面徹底失控。

影片在一片混亂中停止。

階梯教室裡議論紛紛,大家時不時回頭,看向坐在後排的元婉。

劉暢看著臺下,說道:“這位主持沒有發揮好控場能力,任由場面變得混亂不堪。本該是極具有意義的一場記者會,最終以鬧劇收場……”

劉暢又說了幾句,點評了主持人的表現後,把目光對準元婉,微笑問道:“元婉,作為失敗案例的當事人,你對那位主持人的表現評價如何?”

這下子,所有人都把目光堂而皇之的對準了元婉。就連那些老總都好奇的看向她。

剛剛才看過影片,現在再看她這張臉,的確差不多。能看出是同一個人。

元婉僵坐在位置上,就連她打的腮紅都掩飾不住蒼白的臉色。

劉暢又說:“主持不像寫作。寫作可以剽竊抄襲,把別人的東西拿來自己用。主持就沒這麼簡單了,當你站在鏡頭前,時刻都要直面觀眾,應對一切突發狀況。這都是考驗真本事,見真章,弄不得虛做不得假。”

元婉的雙手放在腿上,不斷攥緊,微微發著顫。

劉暢對元婉笑道:“你轉型做主持,有信心面對主持界的挑戰嗎?”

劉暢看似溫和的目光裡,暗藏著尖銳的挑釁。周遭那些好奇和議論,潮水般向她湧來。元婉心臟緊縮,心跳忽急忽緩。

此時此刻。

會客室內,邱成坐立不安,眼裡斥滿惶然。

對面的男人,就像一座可怕的高山,隨時會把他碾壓的粉碎。

季沅倚靠著桌子,抽著煙,問道,“為什麼跟元婉結婚?”

“她……她想擺脫一個糾纏他的男人,還有她懷了孩子……她知道我是gya,我們……我們就形婚……”邱成戰戰兢兢回道。

他是在同志酒吧裡被人抓到這兒來,來之前已經被狠狠教訓了一頓。他現在半點底氣都沒有了,他知道這個可怕的男人,他想玩死他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輕鬆。

“為什麼離婚?”

“我……我是雙性戀……我後來覺得她也不錯……想跟她生孩子……”

“你對她做了什麼?”

邱成驀地一抖。男人低沉冷厲的聲音,就像刀子割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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