綏汐以為在青霄凌雲的第一天自己會因為認床而輾轉反側,結果不想剛一粘上枕頭便一覺睡到了天亮。

可能是這一兩日趕路累了,她睡的很舒服。

在秋林村的時候天還沒亮雞便叫了,而這一次喚醒她的不是雞鳴而是晨鐘。

當第一縷陽光映照在峰上的時候晨鐘便敲碎了薄霧,綏汐也是在這個時候醒來的。

她快速梳洗完畢,套上昨日童子給她備好的衣服推門走了出去。

剛推開門便撞上了一個面容甜美如桃花的小姑娘,看年紀要比自己小些,眉眼還沒長開,有些稚嫩。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謝遠另一位新收的真傳弟子白羽然。

少女瞧見綏汐從屋子裡出來比綏汐瞧見她時候的反應還要大,她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你不是昨天魂燈閣裡的……你怎麼在這?!難不成師父也收你為真傳弟子了?”

白羽然就住在旁邊,她一大早看見對方不僅出現在逍遙峰,還是自己隔壁,實在沒辦法不驚訝。

綏汐眨了眨眼睛,認出了對方正是昨日在魂燈閣門口站著的其中一個。

因為面容姣好,人都是感官動物,這種一瞧便讓人一眼就給記住了。

“啊,你是宗主的另一個真傳徒弟白師妹吧?”

根據白羽然剛才的話綏汐不難判斷對方的身份,而且她又住在對方隔壁,一出門便撞到自然應該便是了。

綏汐語氣溫和,也不介意對方一驚一乍的有些失禮。

她友好地朝著少女笑了笑,耐心地解釋道。

“我不是宗主的徒弟,宗主說我師父還在閉關,讓我先暫住你隔壁一段時間。

我是綏汐,以後請多多指教。”

白羽然一愣,心下的疑慮也跟著消除,雲開霧散了起來。

可她一想到昨日顧長庚與綏汐在一起的畫面,還是有些不舒服。

少女還小,眼神和臉上都藏不住事。

她微皺著眉,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因為餘光瞥見了一抹熟悉的藏青色身影而停住了。

“顧師兄,早上好啊。”

“長庚師兄!”

兩人幾乎是同時出聲,顧長庚也有些意外。

他頓了頓,朝著她們兩人微微頷首算是回應。

綏汐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女孩子,在聽到白羽然這樣喚顧長庚的時候已然覺察出了什麼。

孰親暱孰生疏一個稱呼便知。

再看去,這小姑娘根本不懂得隱藏情緒,那高興的樣子就算遮也遮不住。

原來白師妹喜歡顧長庚啊。

綏汐倒是不怎麼意外,畢竟顧長庚生的好看,年紀輕輕就入了青霄凌雲成了宗主首徒,自然能力也很是出眾。

白羽然傾心於他並不是什麼不能理解的事情。

“晨鐘響了,你們快隨我去小竹峰晨功吧。”

他微微頷首,算是回頭。

顧長庚平日裡是不會去小竹峰練劍的,他的修為已經不需要和其他弟子一同去塵淵那裡接受指導。

只不過這段時間謝遠將綏汐交由他負責,他怕對方找不到路便特意一早過來了。

不想今日剛來便撞上了白羽然。

白羽然一見到顧長庚臉上笑容燦爛極了,連忙上前一步跟上對方。

綏汐在後頭一點兒的位置跟著,看著少女嘰嘰喳喳的找著話和顧長庚聊天,一路上都沒怎麼停過。

不過顧長庚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耐煩,能回答的儘量回答,不能回答的便聽著。

儘管綏汐知道對方性子是這樣嚴謹認真,可她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大對勁。

她看著白羽然滿眼都是歡喜的樣子,又落在青年身上。

半晌,綏汐才覺察到有什麼地方不對。

是速度。

顧長庚長得高,隨便邁開一步便抵她兩步,昨日她跟上也有些吃力。

而白羽然在旁邊時候,他的步子放緩了。

綏汐勾了勾唇,心下覺著十分有趣。

一個活潑可愛,一個沉悶古板,這樣一對如果在一起了倒還挺讓人意外的。

她這麼想著,也沒想打擾他們。

於是便刻意保持這一米左右的距離跟在後面,不打算上去。

不想剛走了一會兒,在即將拐角的時候顧長庚突然回過頭來看向身後的綏汐。

那眼神疑惑,很是不解的樣子。

“怎,怎麼了顧師兄?”

正腦補著白羽然他們兩人的事情正起勁兒的時候,被正主給這麼一盯,綏汐心裡不免有點兒心虛。

“長庚師兄?”

白羽然也疑惑地看向青年,而後又看向了身後隔著一定距離的綏汐。

顧長庚沒說什麼。

他又看了一眼綏汐,那眼眸清透,卻叫人看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他眨了下眼睛,然後繼續往前走著,只不過這一次腳步放的更緩了。

慢得白羽然稍微加快步子就能超過他。

白羽然恍惚了下,後知後覺明白了什麼。

她生氣地鼓了顧腮幫,趁著顧長庚沒注意的時候回頭狠狠地瞪了綏汐一眼。

前後兩次被莫名地盯著,後者甚至還有些生氣。

綏汐抬起手撓了撓面頰,臉上帶著些莫名和尷尬。

難不成這兩人會讀心術,聽到了剛才她心裡的調侃?

……

小竹峰,顧名思義,是一片長滿翠竹的山峰。

一年四季,竹葉長青,靈力也較為充沛,很適合弟子們修行。

綏汐以為會走許久,畢竟山巒連綿,隨便登一座山峰都要花上好幾個時辰。

卻不想這裡設定了術法,她隨著顧長庚剛到山下走了一步臺階,轉瞬便到了小竹峰頂。

“我在一旁旁聽,你們快些進去找位置坐下吧。”

這閣叫清心閣,四面沒什麼窗戶遮掩。

裡面大約擺放了四五十個座椅,中間一條很寬敞的通道空著,和現世的教室挺像。

只不過這裡要更大,更清幽些,哪怕每一個人張開手臂躺下也不會擁擠。

顧長庚一進去便引起了裡頭弟子們的注意,他目不斜視,隨便找了個後面的角落空位坐下。

後面留餘了很大的空間,是專門給前來旁聽的人留的。

有時候是長老,有時候來得是一些資歷較高的師兄師姐。

負責新入門的這些弟子的是素來清閒的塵淵,他劍法極高,輔修五行術,最能因材施教。

他什麼都好,就是脾氣暴了些,嘴巴毒舌了些。

綏汐第一次來也不知道坐哪裡好,瞧見個門口靠窗的空位便邁著步子準備過去。

白羽然看到了下意識拉住了她。

“別去那兒坐,那邊風水不好,容易受傷。”

“哈?這年頭坐個位置還和風水有關係?”

白羽然看了看四周,見沒什麼人注意這邊後這才壓低了聲音對她說道。

“那個位置斜對著塵長老右邊,他脾氣不好,下面弟子稍微表現不好便直接一記指風過來。如果你坐那裡,距離最近,受傷程度最甚。”

“……這,這麼嚴重?”

綏汐驚了,手指這麼一屈還能有這樣大威力?

“你還別不信。諾,你瞧最角落那位師兄。自前日被塵長老給彈了一記後便每日早早來佔最後位置了,他鬢邊那一撮禿了的地方正是被指風給削了的。”

白羽然邊說著腦海裡已經不自覺浮現出了那日的畫面,她縮了縮脖子,還心悸著。

綏汐順著對方視線看過去,果不其然瞧見了那處禿了的地方。

她吞嚥了下口水,生生的將剛邁出的腳收了回來。

“那,那我就往後坐……”

她話剛說了一半,發現自己剛和白羽然說話的這下子,剛才還留著的幾個空位已經火速被人佔了。

“白師妹,我現在該怎麼辦?已經沒位置了。”

白羽然也是好心,卻不想最後結局都一樣。

她沉默了一會兒,給了綏汐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後,往一旁一位師姐旁邊過去。

和初來乍到的綏汐不一樣,白羽然和大家混的很熟,人來得早給她佔了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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綏汐嘆了口氣,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往前頭那個位置走去坐下。

顧長庚五感敏銳,她們剛才壓低了聲音說的話也一字不漏地入了他的耳朵。

長睫之下,他的眸子平靜如水面,激不起絲毫波瀾。

他慢慢收回視線,抬起手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別的暫且不論,塵長老的指風他也領教過。

的確是挺疼的。

大家都坐下了,綏汐來青霄凌雲要晚上幾天,所以沒什麼朋友。

他們聊著一些趣事或是最近修行遇到的問題什麼的,她也不是那種主動型,就坐在前頭默默聽了一耳朵。

她聽著聽著也來了興致,剛聽到精彩處,還沒等到下話,還想要回頭問問之後是什麼情況的時候。

外頭一陣驟風突然而起掀開了簾子,竹葉先飛入其中,之後才在亂花飛葉之中看到一抹青色身影。

那人身材頎長挺拔,一身青衣被風吹得烈烈。

在葉子全然落了地後,綏汐這才看清他的模樣。

他玉冠束髮,再無其他飾物,繃著一張臉沒什麼笑意。

哪怕生的俊美如謫仙也讓人生不出半分親近感。

“塵長老。”

眾人齊刷刷地站了起來,規規矩矩地拱手彎腰行禮。

綏汐不知道還有這流程,她反應過來後連忙起身跟著行禮。

結果動作太急,太慌亂,腳不小心絆倒了身後椅子。

“啪”的一下,聲響極為清晰。

清心閣內靜默一片,沒人敢出聲,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

綏汐怕捱揍,戰戰兢兢地抬眸看了過去。

正巧對上了塵淵不爽的眼眸。

“塵,塵長老,我不是有意的,我昨日剛入青霄凌雲,還不大懂您這裡的規矩。”

她小心翼翼極了,放低聲音生怕惹對方更惱自己遭殃。

“呵,聽你這話的意思是說――

讓我看在你剛來不懂規矩的份上饒了你?”

塵淵聲音冷冽,細聽之下壓著一股戾氣和煩躁。

綏汐聽後身子一抖,如被風吹過的花樹一樣顫顫巍巍。

“不,不是……”

“弟子想說的是,您能不能看在我還什麼都不懂的份上下手輕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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