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如意略作思考,低聲問道:“大人,為何不放任仲秋將伏青打死?如此一來豈非更好?”

那男子笑了笑。

“凡事適可而止最好,這個少年是東岐伏龍氏的少族長,讓他憤恨的活著,比死了更好。”

“況且,只要不是被殺死,大夏的人就不會在意,可如果死了,引起了上面那幾人的在意,憑風閣很有可能會查到我們身上,我們數百年來的心血絕不能冒險。”

風更冷,吳如意卻已經明白了很多。

他費盡心思進入負責接待外使的鴻臚寺,為的就是挑起中州這些勢力之間的爭鬥,可如何去挑撥,這是一個很考驗智慧的事情,他雖然自問並不愚笨,但也絕沒有那樣的深謀遠慮。

可是眼前這個男人可以。

……

……

馬車在雨中疾馳,帶起兩道水浪,偶有行人的大罵聲傳來,轉瞬被遠遠甩開。

梁簫還在喝鄧曉說著話,並不算太著急。

伏青三人是東岐的使者,又是東岐最大三個部落的少族長,朝廷當然會保證他們的安全,就算是仲秋,也不會做得太過分。

至於八方藩籬拳,到時候交出來就是了,只是一套拳法而已,況且那本就是仲家先祖創的拳法,物歸原主也好。

“你知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打起來?”梁簫問鄧曉。

“好像是因為昨天下午伏青和仲秋的一個師弟在洛陽城外起了衝突,那個衝夷山弟子被伏青打成了重傷。”

“重傷?”梁簫皺了皺眉,伏青雖然好戰,但並不是輕易下重手的人,況且這是在洛陽,伏青心思玲瓏,絕不可能輕易給自己找麻煩。

“伏青經常出來嗎?”

東岐諸部、西夷人、誇娥氏還有南海十七島國,這些前來面聖的隊伍都住在特定的驛館裡。

作為東岐的使者,這幾天裡,伏青等人要在鴻臚寺的指導下學習朝拜禮儀,又要進宮面聖,肯定不會經常出驛館。

“他們很謹慎,昨天下午是他們第一次出來。”

“一出來就和人大打出手?”梁簫的眉頭皺得更深,會不會又是朝廷上面的某個大人物要敲打東岐?既然是仲秋出手,會不會是那位天策神將仲謀大人?他覺得很有可能。

他不知道,因為異域高手潛入中州,仲謀和柳白兩人早已經在皇宮裡焦頭爛額,在這些大人物眼裡,看得永遠是中州大陸整個大陸,而不是這小街小巷裡的小人物們。

況且東岐與大夏的恩怨,在整個中州安危的面前又有什麼的呢?

馬車離留風齋已經不遠,再穿過兩條街就到了,這時,一聲巨吼突然響起,如雷鳴,如猛獸。

……

怒吼來自伏青,如果有人見過伏龍氏的那頭圖騰神獸雷羆發怒的情形,就會發現,伏青現在的神情和吼聲與雷羆簡直一模一樣。

隨著那聲怒吼,伏青本就高大的身軀一陣啪啪作響,不斷暴漲,竟又生生的拔高了七八尺,雖然沒有毛髮,但神似一頭大熊。

雷電在伏青身旁閃爍,那是伏龍氏的雷法。

猛然踏步,腳下石板炸碎,伏青已經出手。

在此前的半個多時辰裡,他一直被動的挨著打,憋屈的挨著打,因為對面是仲秋,他自知不可敵,所以他要忍耐。

但現在他決定要出手反抗了,不是忍不下去,而是他感受到了仲秋的殺意,當忍耐解決不了問題時,那就反抗吧,螳臂當車也好,不自量力也罷,總歸要打過了再說。

雷電在空中飛往,伏青在電光火石之間已經掄著拳頭衝到了仲秋面前。

仲秋目光微凝,戰意盎然,同樣握著拳頭迎上去。

拳頭對拳頭。

兩人就這樣在雨水中不斷揮動著拳頭,拳拳相對,腳下絕不後退半步。

在短暫的時間裡,兩人不知打出了多少拳,也不知挨了多少拳。

伏青只有濯庸巔峰,但是藉著血脈的覺醒,似乎已經和窺法中境的仲秋打得不分上下。

可是真的是這樣麼?

仲秋的目中帶著譏誚。

“你以為血脈覺醒就有用嗎?殊體質有用嗎?體質不過是雞肋罷了,你依舊不是我的對手,從前不是,現在不是,在以後,你沒有以後了。”

隨著仲秋話語的結尾,這場酣暢淋漓的戰鬥也到了結尾。

仲秋的**泛著金屬獨有的寒光,拳頭揮在空氣中有尖銳的風聲想起。

伏青再次陷入了捱打的領地,這是早有所料的,伏青自己也早就料到會是這樣,但他依舊要反抗。

如果可以活著,他可以屈辱的活著,人只要活著就還有希望,了現在對方殺意已決,他絕不能屈辱的死去。

他到現在依舊不明白對方為何會有這樣的殺意,對方的師弟已經夠不講理,但也只是被他擊敗,受了些輕傷而已,可對方身為衝夷山首徒,武帝楊右極的大弟子,為什麼會這樣不講理?

伴隨著風聲,一隻拳頭在眼中放大,如同山上崩裂的巨石滾滾而來。

仲秋的拳頭打在伏青的下巴上,伏青飛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血脈帶來的變化褪去,伏青血肉模糊的攤在那裡濃稠的鮮血從嘴裡冒出來,在他臉龐的青石上,渲開一朵紅色的花兒,如果不是胸膛還在起伏,遠處圍觀的人幾乎要以為那個躺在地上的青年已經死去。

伏青能聽到雨水打在耳邊的聲音,聽到自己粗重的喘息聲,還有遠處姜然和湯柔的呼喊。

仲秋的靴底塔在雨水中,啪啪的腳步聲緩慢而均勻,顯示出仲秋的從容不迫。

他敗了,敗得很徹底,從前總是背負著東岐第一天才的稱號,他從不刻意去苦修,但同齡人中沒有人已經是他的對手,他感到很自豪,他在驕傲中長大。

他曾經唯一看不透的就是他的表哥梁簫。

表哥沒有修為,卻可以成為部落裡年輕人中最優秀的獵人。

表哥的體魄其實很強,那樣一個尋常的身板,為什麼會有那樣厲害的肉身力量和速度?

還有表哥躲在大山深處練的劍法到底厲不厲害?

表哥是一個謎一樣的人。

仲秋已經走到他面前,低頭看著伏青,面帶不屑和憤怒,憤怒居多,他為什麼要憤怒,最應該憤怒豈非躺在地上的伏青?

“當你殺人是,就要做好被殺的準備,你不該……嗯?”

仲秋突然扭頭,一個少年已經如同獵豹從一個小巷衝過來,速度可以說很快,也可以說並不快。

相對於少年本身而言,這種速度已經快到了一種可怕的程度,因為前面沒有修為,是一個凡人,那種速度已經遠超凡人的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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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相對於仲秋而言,種速度實在不算快,甚至有些慢。

少年的雙眼直直的看著仲秋,伸手從腰間拔出一柄拙劣的鐵劍,過程帶著一種鄭重的儀式感,然後揮劍,刺。

刺破蒼天鍔未殘。

那柄鐵的劍身看起來很薄很脆,劍刃劍尖也並不鋒利,雖然除了磨過的劍尖和劍刃帶著些熟鐵的銀白色外,劍身上甚至帶著棕色的鏽跡斑斑。

少年的速度也並不快,沒有修為,體魄再強也有限度。

但這一招劍招卻很玄妙,仲秋從未見過這樣玄妙的劍招。

避無可避。

可是再玄妙的劍招又如何?沒有一柄好的劍,沒有劍氣的加持,難道還能傷到修行武道的仲秋?

仲秋揮拳,毫不畏懼,拳頭直奔劍鋒而去,這一拳,即便是鐵鋪裡上好的鐵劍也要被打斷,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皆虛妄。

拳頭與劍鋒碰在一起,金鐵相交的聲音想起。

可是沒有預想的鐵劍碎裂的場景發生,鐵劍被震開,手持鐵劍的少年後退一步,閃到伏青身邊。

伏青看到那張面帶煞氣的清秀臉龐,笑了笑終於昏過去。

仲秋愣了愣,他的拳頭上有一個細微的傷口,鮮血緩緩的浸出,混入雨水。

他見過這個少年,這個少年是那天和劍宗劍子一起的,沒有修為,腰間挎著柄“玩具”和一個酒囊,背後揹著個竹笠。

典型的一無是處的江湖遊俠兒的打扮。

可是,剛才少年那速度和力量,那精妙至極的劍術,還有那柄看似不堪一擊的鐵劍,這個少年給他的驚喜實在夠多。

……

不遠處,一個書生和一個書童屋簷下。

“公子,那,那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一個沒有修為的人會有那樣的速度和力量?還有那柄劍,那到底是什麼劍?”書童驚駭地說道。

書生嘆了口氣說道:“我早就說過,那個玩具固然危險,但是那個玩玩具的人,更危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的體質與我相仿。”

書童瞪大了眼睛。

“後天罡體?”

“**不離十。”

“那,這樣的人我們一定要早點殺了他。”書童躍躍欲試地說道?

“殺?不,我們可以試一試另外的方法。”

“什麼方法?”

“你南方忘了過來的先輩是怎樣在這邊擁有今天的勢力的?當然是招攬,這樣的人,如果能為我們所用的話,豈非更好?”

“實在事不可為,再殺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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