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縣與江洪縣一樣,都在炎黃山脈東南一隅,毗鄰百鬼山。然而清風縣是大縣,富縣,江洪縣卻是小縣,窮縣。這一大一小,一窮一富的原因,一方面在於江洪縣多發洪水,另一方面則在於清風鏢局。

趙興學和祖父、父親一樣,經營手腕一流,武功人品也一流,他的清風鏢局已有上百年的歷史,是全大遼州首屈一指的大鏢局。

趙興學的祖上趙松,是乾安道(大遼州的上級行政區劃)最負盛名的幾個江湖人士之一。據說趙松的功夫遠在化靈之上,已經進入了“聖靈”之境。然而,趙松並不願意為朝廷效力,而甘願當一個狩魔獵人,以在百鬼山捉妖為生。

有了趙松這個大靠山,清風縣內再無妖獸、鬼魅橫行,甚至因趙松這個一流的狩魔獵人出現,這裡漸漸成了乾安道最有名的妖獸買賣市場。

買賣妖獸處於灰色地帶,朝廷不公開支援,卻也不明令禁止。為了保險起見,趙松的後人便開起了鏢局,以掩人耳目,一代一代傳下來,就成了如今的清風鏢局,實際上業務可不僅僅只有保鏢,主要還是以買賣妖獸為主。

沈方生等三人穿出山林,便來到了清風鏢局的後邊。

清風鏢局是清風縣內最顯眼的一座宅院,位置在清風縣縣衙北邊,雄踞北方,氣勢恢宏,隱隱有巡撫衙門的氣派,比縣衙闊氣不知道多少倍。更重要的是,它雖然背靠炎黃山脈,與百鬼山很近,卻因宅中神獸、高手雲集,替清風縣擋住了這座鬼山的煞氣。因此清風縣人都說,清風縣能有今日的好日子,全仰仗趙興學的清風鏢局。

三個月前,自己在這裡做書童的時候,可沒有機會到清風鏢局的後邊,來俯瞰清風鏢局的全景。此時沈方生居高臨下,用光魔眼一掃,整個宅院便如棋盤一般,映入腦海裡。隨之,一個計劃便在腦中生成。

這座宅院大小相當於九座縣衙,橫三豎三排列,足足佔了清風縣四個坊。宅院內三橫五縱八條青石板道,最中央的路竟然是用大理石鋪成的。此時雖是冬季,院落內卻無一點積雪,顯然是被勤快的下人們打掃乾淨了。宅院內道路中央無車無馬,只有道兩旁的僕人們匆匆路過,步履急促,秩序井然。

沈方生發現,今天的清風鏢局,與往日不同。清風鏢局門口人頭攢動,車馬絡繹不絕。每一個人到來,身後都有十幾個壯漢抬著幾口紅漆大箱子,而且最前頭的大箱子前頭,寫著一個大大的“壽”字。

今日,是趙興學母親七十大壽的日子,包括縣令、縣丞、縣尉在內,整個江洪縣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參加了,就連大遼州刺史潘振、團練使曹炎彬,都派人送了一份厚禮來。

此時正是隅中,陽光燦爛,天氣晴朗,風中帶著一股凜冽的甜香氣味,是清風鏢局內的酒窖飄出來的香味。

清風鏢局的酒窖,裡面可不是一個個酒壇子。

而是一個個酒池子。

趙興學嗜酒如命,可是他寧願平時喝老白幹,也不願意取酒池子裡的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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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些酒是好酒,只有在兒子娶親、母親慶壽這樣的大日子,與賓客一起痛飲,才算是痛快。

“今天真是個好日子。”沈方生忍不住說出來,嘴角顯出一絲上翹的弧度。

“什麼好日子?”燕輕塵不解地問道。

“今天的確是個好日子,殺人的好日子。”蟬衣冷冷道。

燕輕塵道:“今天的日子,你們想殺人?”

蟬衣道:“就在今天這種日子,我才想殺人!”

燕輕塵道:“為什麼?”

蟬衣道:“豈不聞‘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些人,吸百姓的血,吃百姓的肉,才有了如今這種窮奢極欲的生活。然而他們卻不管百姓的死活,難道不該殺?”

今天是個殺人的日子,這件事情,趙興學也知道。

他知道自己做事多,賺錢多,養人多,所以樹敵也多。

他的清風鏢局,說是銅牆鐵壁,一點都不為過。

當然,不是說他的鏢局是真的城牆——那東西只能擋住普通士兵。而是說,他的清風鏢局,幾乎每十步就有一個哨子:明哨,暗哨,流動哨,他們都是前線退伍的老兵和亡命天涯的盜賊,作戰能力未必很強,可是偵查與反偵察能力卻是一流的。

另外,他本人的宅子、母親的宅子還有兒子趙公子的宅子,都有至少兩個丹靈境

界的人一起守衛著。

“可惜,千機堡的機關刺客沒在這裡,否則,趙興學家人的宅子,這些破牆爛瓦,我們不費吹灰之力,便能開啟。”蟬衣道。

“若有哨兵之王的後代霧隱刺客幫忙,也許更加容易。”燕輕塵補充道。

只可惜,這些刺客平時聯絡不多,又互相瞧不起對方,單打獨鬥的時候更多,因此一直沒有做出什麼大業績來。

不過如今,迷香刺客和毒蠱刺客也總算是聯手了。

她們在一起,如何能破得了這銅牆鐵壁呢?

食時,隅中,一直到日跌,賓客從大遼州各地趕來,紛紛道喜。一直到脯時,太陽行將落山,縣丞兼司儀引領著大家替趙興學的母親祝壽,禮畢,趙興學七十歲的母親早已經受不住這番折騰,於是早早地被摻著回房休息。於是宴席這才開始。

清風鏢局的酒聞名遐邇,若不是衝著這酒,有多少人願意等這麼久?有幾個嗜酒如命的,也不顧什麼禮儀風俗,藉口上廁所,直奔院落中一口磐石壓的井旁邊。

幾個壯漢在眾目睽睽之下,掀開了院落中一口井上的磐石,又拍碎了下面的泥封。忽然,一陣凜冽的酒香從那口井中飄上來,圍觀的眾人無不瞪大了眼睛。壯漢們打上了酒,先給這些圍觀的人分了一桶,然後一桶接著一桶,把這池子陳年佳釀打上來,再由幾個妙齡少女倒在琉璃容器中,進堂廳,分與眾賓客。一時間,整個清風鏢局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然而,就在此時,幾個壯漢打上來新的一桶酒之後,登時嚇得魂飛魄散,搖井繩的手瞬間失了力氣,酒桶“撲通!”一聲掉進了池子裡。

“怎麼回事兒!”遠處有幾個喝得正在興頭上的酒鬼大聲質問。

壯漢們不知道如何回話,面面相覷:難道剛才我們看走了眼?

一個膽子大的壯漢向井下一看,直接嘔吐在了井裡

這口井裡,現在泡著一具屍體……或者說是碎屍。這具屍體被殘忍地切分開來,頭顱、手腳碎成一個個大小不一的屍塊,漂浮在酒水裡。

那人的臉朝井口上看,彷彿正在朝眾人詭異地笑。月光把她的臉照得彷彿一張白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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