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道:“這清風嶺上除了樹,就是毒蟲猛獸,有什麼可找的。”

沈方生道:“在下聽說,這裡曾經有一個洞穴,是睚眥曾經藏身過的。”

沈方生之前不是沒有想過要如何對這些鬼解釋自己找洞穴的事情,然而想來想去,還是覺得直接說明來意比較好。畢竟鬼族對靈石什麼的沒什麼興趣,自己去找靈石與他們並不衝突。

老三一下子變了臉色:“你找那洞穴做什麼?”

沈方生道:“想必閣下也應該知道,人族一直在找靈石。有人說

那洞穴裡藏了很多靈石。”

老三看沈方生不像是個傻子,然而他卻對別人沒有一點防備,真是怪哉。過了半晌,老三道:“你跟我來。”

於是沈方生便跟著老三走。

這個村落不大,老三把沈方生從村北領到了村南。村南地面上有一個略微凸起的四方井,上面蓋了一塊幾乎快腐爛的木板。老三一指:“這就是了。”

沈方生疑惑了:難道說,找到這藏金洞這麼容易?

老三把這口四方井上的木板拿開,裡面黑洞洞的,伸手不見五指:“這就是那個洞穴。我們都叫它藏金洞。”

沈方生問道:“你……這裡面的東西,是你們的?”

老三道:“曾經是我們的。現在也是。不過這裡的東西可以送你。”

沈方生道:“這裡面可是靈石?”

老三道:“什麼靈石,不過是些破銅爛鐵罷了。”

沈方生更加不安了:“你就這樣送我了?”

老三道:“你以誠待我,我為何不能以誠待你?何況,我們現在已經是鬼了,這些東西對我們來說沒用了。不如留給你。”

沈方生這才將信將疑地往前走了一步,探頭去看那井窖。

忽然,沈方生的腰部被人踹了一腳,自己沒有掌握住平衡,一下子跌了進去!

“快跑!”沈方生跳下去之前,喊出了這一聲。他這是在通知燕輕塵和朱萬機趕緊逃跑,不要為了救自己而搭上了性命。

“噗通!”一聲,沈方生好像掉進了水裡。

這水不斷翻滾著,還冒著熱氣,是很熱的水。不過沈方生並不感到很燙。

然而這水粘在身上,卻有些澀……還有一股腥甜味……

光魔眼!開!

沈方生驚呆了!

這哪裡是水井,這裡面全都是血!自己全身都泡在了血水裡!這些血水上面還煮著人的軀幹、四肢和頭顱……

沈方生猛地向上一跳,準備跳出去。只聽“咚!”的一聲,自己撞到了那塊木板上。可是那木板上面好像被許多重物壓住了,根本撞不動。

“噗通”一聲沈方生又跌回了血池裡。

好噁心……

沈方生不禁想嘔吐。

沈方生趕緊施展輕功,身體一下子漂浮在水面上。然後再施展重功,將兩腳牢牢釘在了石壁上。這樣,自己便能夠離開血池了。

“放我走!”沈方生大吼。

“我沒有惡意!你們這是為什麼!”

……伴隨沈方生的怒吼聲的,只有“咕嘟咕嘟

”的血水翻滾的聲音。

沈方生往上“走”,使用了許多方法,終究還是打不開這出口。

“但願他們兩個……逃走了……能回來救我……”

石壁本滑不可立,沈方生在石壁上堅持了一會兒,終於再也堅持不住,又一次跌落在血裡。

血水表面震盪著,許多屍體的軀幹、四肢時不時地觸碰到沈方生的身體。讓他一陣陣反胃、噁心。

“我感覺有些暈……”沈方生的顱內傳來了睚眥的聲音:“你怎麼了?”

這個時候,還能聽到自己人的聲音,真是福音啊。

沈方生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跟睚眥說了,睚眥沉吟了一下:

“這個地方我有種熟悉的感覺。”

“啊?”

睚眥接著道:“我說過,十七年前,我殺了幾個人,然後佔了他們的巢穴。恐怕就是這兒了。”

沈方生道:“就是這個地窖?”

睚眥道:“恐怕是。”

沈方生這才明白了:

十七年前,睚眥屠了這個村莊,佔了這間地窖。

所有村民都變為了鬼,然而由於某種原因,這些鬼不願離去,就因此沒有入鬼界,而是依舊盤踞在這裡做孤魂野鬼。

不過,這些村民為什麼不願離去呢?難道說,這裡有他們留在這裡的寶貝?

難道是靈石?

“別瞎猜了,”睚眥道:“這些村民大都是狩魔獵人,這間地窖就是他們藏寶貝的地方。我把他們的巢穴佔了以後,還時不時有人來騷擾,企圖把這地窖奪回去。其中有一個叫趙松的,還算有兩把刷子,他把我引走了。可是你想想,我可是神獸,早知道他們用的是調虎離山計,哪能讓這些傢伙得逞。於是我就在這裡放了一把火,然後再出去追殺趙松去了。”

“可是……靈石是燒不壞的啊……”沈方生問道。

“你懂個屁!我放的火,能是普通的火?我可是神獸!本命屬性便是火屬性!否則又怎能做你的火靈靈核?”睚眥道:“我放的火,可是神火。世界上只有一種東西能撲滅它。否則它就這樣一直燒下去。”

“什麼東西?”

“血,”睚眥道:“只有血才能撲滅神火。”

沈方生一下子明白了:

這血窖裡的血,就是為了撲滅這神火的!

然而,這神火實在厲害,血水已經這麼多,竟然還沒有被撲滅。

“哼,他們得把血灌到頂。”睚眥道:“這麼看,他們還任重而道遠啊。”

“那你有什麼辦法讓我出去?”沈方生問道。

睚眥道:“明天,估計他們還會送不少新鮮的血進來,你到時候瞅準機會吧。”

沈方生嘆了一口氣:看來自己要在這裡呆上一天一夜了。

第二天傍晚,沈方生聽到了許許多多的人走到這裡的腳步聲。沈方生趕緊悄悄地施展輕功,雙腳釘在巖壁上。

一道微光從窖頂透進來,沈方生瞅準機會向上一躍,冷不防一個巨大的黑影落下來,正砸在沈方生身上!

“噗通!噗通!”接連三聲,一共有三具屍體掉進來了。

緊接著是一陣喧譁之聲:“昨天那小子沒死!”

沈方生二話不說,向上猛地一躍,準備躍出洞口,腦袋又撞到了那木板上!

只聽外面傳來幾個人的聲音:

“你們聽!那小子是不是沒死!”

“胡說八道,怎麼可能!誰能在這兒泡一天一夜還不死?你是不是聽錯了!”

沈方生這回不再忍了,或者說他忍夠了,用足力氣朝上面大聲喊道:“我去你姥姥的!我在這兒呆了一天一夜!你們快放我出去!”

這時候,上面的幾個“人”才反應過來:“這傢伙果然沒死!老三,你說,怎麼回事兒?”

沈方生聽到了老三說話:“那小子跟其他來這兒尋寶的愣頭青沒什麼區別啊,我就是把他踹到井底,結果還沒死。匪夷所思。”

“要不然,再關一晚上,看看吧?”幾個人提議道。

“要麼我們下去個人,把他殺了?”

“誰敢下去?實在不行讓他活活餓死吧。”一個人提議道。

“餓死?他可以喝血。”另一人道:“天天都有血,有肉,還能餓死?”

上面幾個人爭論不休,沈方生聽得心煩意燥。然而,過了一會兒,沈方生便覺得不煩躁了,他只覺得恐怖……

被拋下來的屍體,慢慢地被血水浸沒,一會兒,便被肢解成了軀體、四肢、頭顱幾部分,其餘的地方,慢慢變成了血水。

只見其中一顆頭顱慢慢地轉過臉來,慘白的臉上還帶著一絲詭異的笑。

沈方生確定,這是那個幾天前還用鴛鴦刀與他切磋的那個女人!

一股寒意從腳底涼到天靈蓋。

“燕輕塵!”沈方生也不管這血水是否噁心,只是沒命地撲騰過去。

那屍體也只剩下了四肢和軀幹,只是越來越小,過一會兒,便慢慢消失了。

沈方生確定了,另外兩具屍體,不是燕輕塵的,也不是朱萬機的。這他才略微放心了。

親眼目睹了這些屍體是如何變成血水的,沈方生有了一個疑問:

為什麼自己沒有被血水肢解?

就像那些鬼所說的:自己為什麼還沒有死?

而且,自己在這血水裡泡了一天一夜,竟然一點疲乏、睏倦、飢餓的感覺也沒有。甚至皮膚也沒有因為浸泡而便皺……這是為什麼?

沈方生還是不明白。

接下來幾天,那些鬼每天都會扔下幾具屍體,有些是人的,有些是妖的,除了有兩具屍體是士兵的,其餘的自己都不認識。

然而,沈方生拼命衝上去殺出重圍的計劃也屢屢挫敗。就這樣,他竟然在這裡呆了十天。

每天看著不同的屍體落下來,沈方生既有些慶幸,又有些失望:難道說,燕輕塵他們兩個把我忘了麼……這麼長時間了,也沒來救我。

在這每天極度的孤獨中,沈方生只剩下修靈一件讓他不那麼無聊的事情來做了。不過,最近一段時間,沈方生發現,自己的邪靈靈核,總是有些躁動不安。那只猩紅色的邪眼,一天天以可見的速度在慢慢地變大,而且似乎在邪眼中央,慢慢地凝成了一道眼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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