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這一戰,眾人不敢再小瞧沈方生了,於是乖乖地聽從沈方生的安排,一起朝清風嶺進發。眾人都有輕功底子,因此腳程很快,不到兩天時間,便從清風縣城,走到了清風嶺。

清風縣北邊是平原,南邊只有一道清風嶺,因此得名。然而這座清風嶺既不傳奇,也不神秘,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個山嶺。據說炎國有不少鬱郁不得志的官員隱居在此,也就是百姓口中的“清官”,於是把這座嶺叫做“清風嶺”,取其兩袖清風之意。

十七年前,也就是沈方生母親懷孕的那一年,清風嶺還是一片鬱鬱蔥蔥的原始森林。可是後來,據說那裡發生了一場惡戰。上古神獸睚眥吐了一口火,將清風嶺上的山林燒得乾乾淨淨。現如今,這山上的林木又長了起來,可是卻很稀疏,有的光照不足的溝塘,除了石頭和枯木,什麼都沒有。

因此眾人進了樹林以後,一路上並未遇到什麼危險,只是按照沈方生所說的,翻過了山,進入了清風嶺南邊。

眾人一路上只遇到了一些老虎、野豬、熊羆什麼的,其中那個熊羆還是靈獸,這些野獸並不知道這些人的厲害,還想來吃他們,卻沒想到倒成了這些人的磨刀石。

不過,若是說有難處,便是這無處不在的蚊蟲了。尤其是此時,山裡剛剛下過一陣大雨,樹林裡霧氣蒸騰,渾身都粘粘的,蚊蟲一落在皮膚上,便感到瘙癢難耐。沈方生和這些朝廷的士兵們天生能吃苦耐勞,並不怕這些蚊蟲叮咬,燕輕塵雖然養尊處優,身上卻散發著一種很怪異的香味,沒有蚊蟲敢近身。只有朱萬機,他的那些機關什麼的對這些蚊蟲無計可施,一路上埋天怨地,有幾次忍不住喚出傀儡來去與那些蚊蟲搏鬥,卻收效甚微。朱萬機第二次深刻地感受到了父親讓自己出來“試煉”的目的是折磨自己。

眾人沒有求快,走了幾個時辰以後,才到了清風嶺的頂上。在山腰時,沈方生便靠著光魔眼,遠遠地看到山頂有一座小涼亭。只是構築頗為簡陋,不像是官家修的。然而卻也斷無個人修建的道理。沈方生將此事說與燕輕塵,燕輕塵也覺得驚奇,剛想回話,心裡卻總是對那蒙面女的話心存芥蒂,於是一直也沒有與沈方生交流。

過了一會兒,眾人終於來到這嶺上,見到這山頂上的涼亭也都大為驚奇,於是都坐下來休息。這才發現,這涼亭視野極佳:山嶺以南由於光照和雨水較為充足,樹木叢生,百草豐茂,山嶺頂上也總是清風徐來,於是大家都停下來休息。沈方生也頓感神清氣爽,站在山頂之上,衣袂飄飄,悲壯躊躇,有種千古之感。

沈方生見燕輕塵無意理自己,便繞著涼亭看風景。卻無意中發現了涼亭其中一根柱子上刻了一行字,有的字跡已隨朽木枯爛而漫滅,不可辨識:

雪夜……蝴蝶……人間……笑春風

沈方生曾是給趙英才做伴讀的,因此雖然不能算是才高八斗,也能算是粗通文墨。這兩句話,看起來,像是一句詩。

這回沈方生終於叫燕輕塵來了,燕輕塵來了以後,便順暢地讀出了這兩句詩:

雪夜化做蝴蝶去,人間比翼笑春風

“這是定情詩。”燕輕塵道:“把這句詩刻在

上面的,一定是個痴情的人。這座亭子,恐怕也是他為了愛人所建的吧。”

沈方生點頭:此處風景雖好,可是誰會把亭子建在這種荒山野嶺上呢?

眾人將各自帶的乾糧吃完,便下了亭子,去尋找洞穴去了。

大家在一起找洞穴,效率實在太低。而且經過一路上的探查,發現這嶺上確實沒有什麼危險。於是吳飛翼提議,眾人分為幾個小隊分頭去找當年睚眥藏靈石的洞穴。

於是吳飛翼和蒙面女一隊,那對雙胞胎兄弟一隊,沈方生、朱萬機、燕輕塵三人修為較低,編為一隊。找到以後,大家發射訊號火箭以便聯絡。

眼看著天快要黑了,沈方生覺得此時分開並不妥當。然而若是持反對意見,則顯得自己太膽小。前幾天剛剛被人家瞧不起,自己好不容易才挽回一點面子,若是在因為這種事情被人看輕,那之前可真是白忙活了。何況,對於這個分組,他還是很滿意的,畢竟自己最熟悉的三個人還在一起。於是沈方生三人從山上直接向下探查,其餘人各自散開。

等其餘人各自走散,沈方生這才和燕輕塵、朱萬機動身。然而走了幾個時辰以後,竟然發現了一條河。沈方生開啟“光魔眼”,順著河望去,發現山下有幾處亮光,原來是一處村落。顯然,他們已經走到山底了。

於是三人在河邊短暫地休息了一會兒,便換了一條路線,往山上去,卻又什麼都沒發現。

三人在山嶺上轉了一晚上,什麼都沒瞧見,早就疲乏不堪。於是在涼亭裡睡了一覺,準備第二天再去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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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萬機卻早已怠惰,想在山頂等待其他人探查的結果。然而燕輕塵以為,昨天夜裡光線太暗,所以什麼都沒看清,因此還要去仔細探查一次。於是朱萬機耐著性子陪著兩人第二次下山查探。

這一次,三人探查地十分仔細,朱萬機用傀儡開道,傀儡身上的刀片十分鋒利,所遇到的樹木盡皆砍倒,無數禽鳥都失了巢穴。燕輕塵畢竟於心不忍,制止了朱萬機,而是充分發揮自己的嗅覺,一路上注意去聞異常的味道,卻也一無所獲。

三人又是仔細地探查了一天,並未有所收穫。正待往回返的時候,沈方生忽然驚道:“你們注意沒有?咱們來過這裡。”

“嗨,這有什麼震驚的。嚇我一跳。”朱萬機道:“還是趕緊回去吧,我看這洞穴壓根就不在咱們這兒。”

燕輕塵聽到了沈方生的話讓,卻瞪大了眼睛,渾身顫慄起來:

“昨晚,那些……是鬼!”

朱萬機這才嚇了一跳:“你說什麼人是鬼?”

燕輕塵道:“那個村子……是個鬼村。”

朱萬機忽然想起來昨晚河對岸的那村子了。

而現在,河對岸,哪裡還有什麼村子!

村子消失了!

這不是鬼村,是什麼?

朱萬機臉色也變了:“媽呀,洞穴沒找到,卻撞鬼了,我看咱們還是回去吧……萬一到了晚上,那些鬼又出來了……”

沈方生卻微笑道:“朱公子,你沒去過鬼界,自然覺得鬼很恐怖。我和燕姑娘都去過鬼界,可以告訴你:鬼和人一樣,不過

是不同的生命罷了。”

燕輕塵道:“朱公子,你忘了,迷香刺客和你們機關刺客,也常常與鬼族打交道的。”

朱萬機聽他們這麼說,也壯了壯膽,於是道:“那倒是,不過我們與他們無冤無仇,還是不要招惹他們,我們還是走吧……”

燕輕塵卻道:“我們不走,我們就在這裡等著他們。”

“為什麼?”朱萬機其實心裡還是怕的。

燕輕塵道:“他們既然在這裡有村落,肯定是常年居住在這裡。如果說有什麼洞穴,他們一定是知道的。”

“好吧……”朱萬機終於被燕輕塵說服了。

於是三人便在河岸的這一邊等著。太陽落山以後很久,三人見河對岸的燈光逐次亮了出來。於是三人便施展輕功,過了河。

這裡雖然是人界,可是鬼多,陽氣衰,陰氣盛。朱萬機來到這裡,一下子便感到有些不適應。燕輕塵雖然去過鬼界,可是這一次,她的肉身是“人”,因此也感到有些微微不適。只有沈方生,一切如常,只因他身上有“邪靈”靈力,對這裡的氣氛感到十分親和。

三人發現,這村莊和大多數村莊一樣,路上不見一個行人,卻幾乎家家戶戶都掌燈,可見還算是個富裕的村莊。三人不願就這樣打攪這些“鬼”,於是一直往前走,終於發現一家燈光熾盛的高大房屋。房屋的大門上,竟掛著一顆呲牙咧嘴、鮮血淋漓的野豬腦袋。

那房屋裡面有喧囂聲,還有象牙、骨頭之類的東西碰撞在一起的聲音。沈方生走上前去,側著耳朵去聽,只聽見“押大”“莊家”“豹子”之類的話,他雖然不能完全聽懂,卻也猜出來了,這是一家賭坊。

沈方生回頭叫兩人遠遠走開,說:“如果這裡面的人沒有惡意,你們便可進來。若是有惡意,便趕緊走。我輕功不差,又有流雲履,不用擔心我。”

於是沈方生敲了敲門。裡面的牌聲、吆喝聲頓時停了。過了一會兒,連燈也滅了。

沈方生又敲了敲門,道:“我不是鬼,是人,不過沒有惡意。只是有事情路過此地,想來討口水喝。”

過了一會兒,屋子的門開了,卻只露出了一條縫。一張一半燒得焦糊、一半沒有了肉的臉出現了:是一個典型的被燒死的鬼的臉。

那鬼問道:“你是誰?”

沈方生道:“在下沈方生,來打聽一件事情。”

那鬼上下打量了一眼沈方生:“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沈方生道:“閣下是鬼,我看出來了。”

那鬼皺了皺“眉”:“你不怕?”

沈方生道:“在下去過鬼界,因此不怕。”

那鬼驚奇道:“你去過鬼界!你怎麼去的?那裡怎麼樣?”

沈方生也皺了皺眉:難道說,這鬼,竟連鬼界都沒去過?”

只見那鬼回頭大喊:“老三!掌燈吧!你出來看看這個人。”

門縫拉大了一些,那個長相和眼前這個鬼差不多的鬼出現了,也就是那鬼嘴裡的“老三”。

老三道:“閣下來做什麼?”

沈方生:“路過此地,想打聽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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