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虛觀以東有一東土大陸,那是凡人的居所,這裡列國林立,更有少數修士隱修,實乃真正的紅塵界,東土大陸以北有一國,國號李唐,國土面積數百萬裡,是一片不小的肥沃之地,陳松老家所在的蘭州就是李唐國的領地。

蘭州單晶郡,是李唐國都排的上號的大城,因為這單晶城以富庶聞名,這裡盛產一種晶礦,質地堅硬,晶瑩剔透,實乃絕佳的裝飾之物,而且偶爾這裡還會傳出仙人的傳聞,長此以往這裡就漸漸聞名起來。

“白雲老頭,今天那個肺熱的病人,為什麼不直接開麻杏甘石湯反而雜七雜八的編了個神仙散的嚎頭糊弄人家?”一個看起來十五六歲的少年問道,眉宇間透露著些許隱晦的仙靈之氣。

“陳松小子你知道什麼?雖然我白雲老道每天只給十個人治病,但是這日子長遠,每天治好十個,一年老子就治好幾千個了,再過幾年老子把全城的人都治好了,找誰掙錢去?你以為找個單晶郡這樣的大城混飯吃容易嗎我?”一個外著道袍,眼神卻有些猥瑣的老道哼哼然。

“可是對方表邪未解,咳逆氣急,鼻扇口渴,舌苔薄黃,簡單的肺熱竟然到了極嚴重的程度,老頭你不怕害出人命?”

白雲老道翻翻眼:“怎麼叫老子害出人命?他死了是病死的,和我有什麼關係?又不是我殺的他?”

陳松一陣結舌:“你你……你,醫者天心,你見死不救與謀人性命有何分別?”

“陳松哥哥不用擔心,我爺爺只是想多敲那個錢少爺一筆銀子罷了,”旁邊一個十歲左右綁著牛角辮的女孩說道:“那錢少爺身熱不解,一定不是一般的外感風邪,鬱而化熱。看其脈浮滑而數,眉間陽氣虛垮,一定是縱慾過度外加風邪入體所致。這樣的色鬼活該染上這重度肺熱,也好少去糟蹋幾個姑娘哩。”

白雲老道滿意的點點頭:“對的對的,這等紈絝子弟不知道要敗壞多少良家婦女的聲譽,我雖然拖著他的病不給他治好,也是為了百姓著想,那筆湯藥費都是附帶的。”

陳松聽的一陣翻白眼,白雲老道自顧自的說著:“陳小子,不是我敝掃自珍不肯收你為徒,只是你實在沒有悟性嘛,我老道的無上仙法一定要傳給有緣之人的,你也只能做一下老道的藥童罷了……”

白雲老道捋著自己飄逸的鬍子,沒有發現陳松已經帶著自己的孫女朝著一家包子店而去了,全然沒有理會自己的自吹自擂。白雲老道怒道:“兩個沒有良心的小畜生,老道我忙活了一早上沒有吃東西,你們竟然不知道孝敬自己跑去吃了。”

“爺爺,你又在吹噓你的神仙故事,我聽陳松哥哥說神仙都是不吃飯的,怎麼爺爺這樣的‘得道高人’這麼饞嘴?”一旁的女娃眼神無辜的問道,將在一旁狼吞虎嚥著包子的陳松直接噎住。

白雲老頭一陣臉紅,叫道:“陳松小子你笑什麼?

你不僅不尊重老道,還背後挖苦老道,這個月的例錢全部扣掉!古語說的好:沒有家法不成那個圓癟什麼來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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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是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爺爺自然知道,實在靠較香兒這些天有沒有認真讀書而已。”說完白雲老頭很沒有風度的搶過陳鬆手中的包子,拉著孫女憤憤而去。

陳松一臉無語的跟上。距離陳松下山已經有三年,當初離去之時自己並沒有具體如何歷練的打算,只是按照凌雲子說的深入紅塵界,體味人間的種種酸甜苦辣,這對於自己還不成熟的心境有很大的幫助。可是陳松踏入修真界之時只有六七歲,修仙還可以,至於人情世故之類的實在懂得不多,所以沒過多久陳松就混的幾乎“流落街頭”。

再加上紅塵界有不成文的規定:除非遇到同輩,否則修真界的人儘量不要用法術去干擾紅塵界。陳松隨即化身為一介凡人在紅塵界“乞討遊歷”,地點就選在了自己的家鄉蘭州,一次很意外的巧遇,自己認識了這位無良的“神仙”,自稱白雲道人。

陳松一時間想起了自己與師父凌雲子相遇的情形,雖然對方不是那傳說中的大能之人而是實打實的冒牌道士,但是自己還是一時興起決定跟隨,好在自己有一手識別藥材的“好手段”,白雲道人幾經考慮也就答應了下來。

陳松在其心目中就成了貪圖仙緣的凡人,一心想要得到自己這位“仙人”的垂青收為弟子。不過這幾年有陳松幫忙,白雲道人的日子過得悠哉了許多,最累的採藥活已經丟給陳松,而在陳松的輔助下,外加自己拿崴腳的幾手半吊子醫術以及口才,白雲道人在這單晶城也慢慢紮下了根。

幾人回到城郊一處小院,白雲道人忙不迭進屋數錢,看看今天的收穫如何。“陳松小子啊,你給我想出來的,這每天只看十個病人的法子確實不錯,以前我給一百人人看病得來的錢都沒有現在一天得來的多,那話叫做什麼來著?物以稀為貴,果不如此啊!”

“不是,是你白雲道人得闡教高人雲中子指點,自己又是菩薩轉世,身懷起死回生的驚人手段,治幾個病實在不在話下!”陳松諷刺道。

“陳小子你說的也是,”白雲老道臉皮不是一般的厚:“一定是我自己醫術厲害的原因,說來以前沒人找我看病,完全因為凡人肉眼凡胎不識仙人手段!”

陳松一臉鄙視道:“有哪個仙人像你一樣這麼貪戀黃白之物?”

白雲老道放下手中的金銀銅錢,一臉的認真:“這就是你不懂了,我們仙人講究因果。我給人治病是因,拿別人的銀子是果。要是我不拿,那麼對方就欠下了我因果,天道看來就是不公平的,對他們沒有好處。”

“照你這麼說,你還是在度化凡人了?那你為什麼要提高價錢?還每天只看十個人?這樣子不是有更多的人看不起病了?”陳松問道。

“神仙講因果,還要講緣分,每天生老病死的人不知道多少,我老道雖然是神仙也不可能一一救治。就像今天的錢公子,與我因果已有,但是緣分未到這是沒有辦法的。”白雲老道捋捋鬍子:“再說我每天只能救十個,這是天庭定下的規矩,再多就是違反天條。”

陳松更加無語:“想來你白雲道人家的天條還是小子我幫你想出來的……”說著陳松邁步朝著自己房間走去。

“白雲老道,不要想剋扣我這個月的例錢,後果你知道的。你看這已經接近秋天,山上的幾種藥材都過了花期,我看恐怕採不到了……”陳松的聲音隨著關門聲傳來。

白雲老頭氣的臉色發青:“陳松臭小子你簡直睜眼說瞎話,現在才陽春三月,哪裡過了花期?”

“是嗎?白雲老頭你要是不相信我你自己去採藥吧。”

“陳小子,你乖乖採藥老道一高興說不定就再傳你幾個藥方子的。”白雲老頭巴巴跑到陳松門外說道。

“小子沒有仙緣沒有資質,你的寶貝藥方就免了,跟你三年你也就告訴我了三個藥方還好意思開口?我的三十兩例錢一分都不許少,沒條件可以講的……”

“喂喂……陳小子……”白雲老頭喊了幾聲,但是屋內已經沒有了聲音,悻悻然的回到桌子邊,苦臉數著銀子:“老道看病養家容易嗎我?一個月三十兩銀子,老道一天都‘僅僅’只賺五十兩,老道我為什麼這麼慘?……”

屋內,陳松一臉肅穆的盤坐於地,身側幾顆靈石聚集著一個小型的聚靈陣不斷提供著靈氣。紅塵界的靈氣濃度遠遠低於修真界,所以陳松不得不輔助靈石來修煉了,這也是陳松之所以選在單晶城隱修的原因之一,這裡的晶礦出產少量的靈石,時有一些散修到此開採靈石。

這裡的修煉條件比之別處也稍微優越一些。當年自己下山之時誰也沒有通知,只和上官明晴在蜃雲谷道別,一晃眼之間三年已經過去,阿晴的影子時不時在腦海裡浮現,偶爾還會想起那位宛如冰天雪蓮的鄔如雪。

三年過去自己修為還是停留在靈竅初期,但是心境的修為卻得到了極大的提升,很多自己之前不認同的處事方法潛移默化中悄然改變著,想在幾年前自己絕對不認同白雲道人的為人的。

“一晃眼又是三月了。”陳松呢喃一句:“馬上就到清明了,找個時候要回青陽鎮祭拜阿爹了。”這些年陳松一直留在蘭州也是存心想報答一下對阿爹的養育之恩。

正在此時,陳松一道面前飛來一道白色符紙,無風自燃,一個細小的聲音傳來:“陳道友,小仙聚這次在單晶城外仙蹟山舉行,你要找的黑煞老人之墓有了些眉目,速來。”

陳松臉上一喜,功夫不負有心人,也不枉自己等了這麼長時間,急忙的收拾了幾件重要的東西,陳松匆匆朝著單晶城外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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