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生有了名字後,第一時間便在百豔爭上下四處跑動,逢人便說自己有名字了,整個百豔爭除了尚在昏睡中的夢絡,加上寒生自己,不過也就四個人。小孩子的心性,得了喜歡的東西總是忍不住想要向人炫耀,越多越好,百豔爭中宣傳完了,他便上街去,向趙胖和以往的夥伴們炫耀去。

“寒生真的是很開心啊。”南星看著寒生蹦跳著離開的背影,輕聲笑道,一面說話,一面將洗好的衣物曬上。

半夏在一旁,幫著南星遞需要晾曬的衣物,順著南星的視線望去,道:“姓名乃是一個人在世上存在過的證明,寒生這個名字,當真是取得不錯,那孩子會高興也是理所當然。”難得半夏誇讚一句,顧逸軒在一旁聽著,臉上不覺一笑。

“多謝半夏大人誇讚。”輕輕一句話,略帶調侃,逗得半夏頭上的那小芽又不覺立了立。

“話說,小子,你確定屆時神兵閣擒人,不需要我們去幫忙?”南星今早告訴他,昨夜顧逸軒將林楓、穆雲霄與白衣雪等人的安排講得明明白白,卻唯獨沒有安排他與南星的行動,這令半夏頗為不解。

只見顧逸軒搖了搖頭,開口向半夏解釋道:“半夏大人與南星姑娘待在百豔爭便可。”他們二人皆是妖族之人,只要出手,便無可掩飾。穆天拓此人本就多疑,若讓他知曉自己身邊還有妖族之人,難保不會多想。秉持著勿給自己找麻煩的心態,若非逼不得已,顧逸軒是斷然不願讓半夏夫婦在眾人面前再次出手的。

本來半夏也無意這些爭鬥,問一句,不過是因為考慮到顧逸軒此行危險重重,若他們夫妻在場,多少可以化解一些危機。既然顧逸軒開口讓他們避之一旁,他也樂得清閒。抬頭看看南星,神色如常,似乎對此安排也沒有什麼意見,遂點點頭,繼續幫著南星晾曬衣物。

“那麼,南星與夫君便在百豔爭等候神武君歸來,請神武君務必小心。”總算將籃中的衣物晾曬完畢了,南星直起身,向顧逸軒微微一笑,柔聲而道。

“逸軒多謝南星姑娘關心。”話語落,顧逸軒回頭看了看夢絡的寢室,隨後向南星道:“那麼,夢絡她,便拜託二位照看了。”夢絡這情況是無法跟隨他一道了,便讓她留在府中靜養吧,希望他回來之時,她已經醒來。

“放心吧小子,夢絡丫頭我們會幫你照顧得好好的。”半夏小大人似的抱臂胸前,一副老成的姿態向顧逸軒道。

“多謝。”一聲言謝,包含了無盡的感激。顧逸軒向二人拱拱手,隨後便踏步出了百豔爭大門,蹬上去神兵閣的馬車,揚塵而去。

京城南邊,方家宅院,方陵焦灼地在院中踱來踱去,一旁的韓非暘坐在偏座上,一面扇著扇子,一面端著一碗茶水,細細品著。見他這副悠然自得的樣子,方陵一雙眉眼緊皺,走到他跟前滿臉愁雲:“哎呀,韓兄!你還能這般穩得住啊?那神兵閣沈月雯救走的樵夫,已被魔丹催化,將閣中鬧得人仰馬翻,如若被沈月雯他們尋著魔丹找到咱們,可就大事不妙了!”

韓非暘依舊一臉

悠然,抬眼看看方陵焦急的神態,起身道:“神兵閣之動亂,是否是那樵夫所致尚未可知,再者,即便正如方陵兄你所言,當下沈月雯與顧逸軒雙雙受創,一時之間並無心思派人探查魔丹一事。要知曉,魔丹的威能強大,被魔丹異人所傷之人,每個十天半月難以好轉,咱們尚有迴轉餘地,何必如此驚慌。”

魔丹入體,對人體有何種催化,端看各人體質。回憶前幾批試藥的結果,有些人身體虛弱,魔丹入體之後因無法承受魔丹之力而爆體身亡,有些身體較為強健,便能為魔丹催化,變身異人。那樵夫方才服下魔丹便逃離了掌控,遂韓非暘根本不確定,他是否還活著。

如若他逃走後不久便身亡,那麼神兵閣的動亂便與他們無關,無需擔憂。如若真是異人所為,那得趕緊派人將人帶回才是,否則放任不管必將引火上身。

眼神微斂,向方陵道:“方陵兄,之前派去追捕的人呢?帶我去見見。”

“哦,他們啊,能力不足,連個手無寸鐵的鄉野樵夫都看守不住,我將他們都關到刑室去了。”方家的刑室猶如人間地獄,進去的人非死即殘,方陵向韓非暘擺擺手道:“哎,韓兄,莫要去那汙穢地方了,你就算見了那些廢物,也沒什麼用。”

韓非暘輕笑搖頭,緩聲而道:“方陵兄,廢人自然也有廢人的用處。正所謂物盡其用,他們既然已是棄子,那餘用自當好好利用才是。”韓非暘一副斯文儒雅的面孔,說出的話卻是著實令人心中生寒。不瞭解的人,如何也想不到,看似翩翩風度的公子竟然心思這般陰毒。

方陵早便知曉韓非暘看似斯文的外表下藏著怎樣一顆狠毒的心,對他所說的這番話,倒也不覺得奇怪,反而微微一笑,點頭稱是:“韓兄說得有理,好吧,那便給那些廢物一個機會,挖掘他們最後的一點價值。”側過身為韓非暘讓出一條路:“韓兄隨我來。”走在前方,為韓非暘引路前往刑室。

幽暗潮溼的刑室之內,一股血腥之氣令人作嘔,可方陵與韓非暘卻是面不改色地在室內前行。走了好一會兒,二人來到一間石室前,只聽室內傳來陣陣鞭打之聲,不時還有鐐銬撞擊鏈鎖的聲音伴隨而來。

“這幾個人倒是挺抗揍的,以往的不過三五個時辰就扛不住了,這幾個卻生生撐了三日。”方陵與韓非暘走入石室,看著被鎖鏈鐐銬吊在半空中的四人。只見四人身上的衣衫已被長鞭上的倒刺劃破,露出的皮膚上,盡是道道血痕,傷口深淺不一,有些因傷口太深又未得到及時消毒醫治已然化膿生瘡,看上去極度狼藉。

四人面前,各站著一位手持刑具的刑師,此刻,他們正從火盆之中拿出滾燙的火鉗,齊齊戳向毫無反抗之力的四人。頓時,皮肉翻卷的聲音伴隨著焦臭的味道瀰漫在整個石室之中。四人早已被折磨得無力發聲,只能閉目強行忍受這非人的痛楚。其中一人微睜雙眼,眼中滿是怨恨,死死盯著一旁靜觀的方、韓二人。

“停!”方陵抬手示意刑師們住手,自行走上前去,向方才對二人怒目而視的人道:“蒼鷹,你可別怪我心狠,方家的規矩你是知道的,任務

失敗必定要入刑室接受懲罰,否則難以服眾啊。”方陵帶著微微的笑意,一手在自己腰間的錦牌上摩挲描摹著,靜靜觀察名喚蒼鷹的男子之神色。

蒼鷹聞言,心下冷然嗤笑,可笑他為方家賣命這麼多年,今日卻因一時失手,落得如此下場。刑師們亦紛紛抬頭,看著這位曾經深受方家重視的利刃,臉上皆浮現出幸災樂禍的笑容。

這蒼鷹,平日裡總是一副冷顏的樣子,他們與他搭話,也總是淡漠回應。不過也是跟他們一樣的方家下人,憑什麼這般高傲!活該他今日落到自己手裡!任他們鞭笞!

“方小公子所言,呃!甚是,蒼鷹自知有負於小公子期望,蒼鷹認罰。”咬著牙,強忍身上刺骨疼痛對方陵道。如今他是砧板上的魚俎,為人所控,即便他現在對方陵恨之入骨,恨不得想要殺了他,但獲取自由才是當下首要之事。遂他強硬壓下自己心中的那股恨意,違心說道。

其餘三人紛紛看向蒼鷹,心中不覺有些驚異。蒼鷹向來心高氣傲,從不與人示弱。且他之觀念向來與方陵相左,對於捉人試藥一事,不止一次與方陵衝突。此次之所以會幫方陵做事,全是看在方家家主方錢的面子。

“好!蒼鷹!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就衝你如此知錯認罰的誠懇態度,本公子決意再給你和你的兄弟們一次將功折罪的機會!”手指輕拈,響指一扣,刑師們即刻會意,走向一旁機關處,撥動開關,鬆開了蒼鷹四人身上的鉗制,將吊在空中的四人放下。

雙腳落地,蒼鷹等人因長時間的折磨,身體早就吃不消,根本無法站穩,紛紛跪倒在地。

方陵臉上一笑,踱步來到蒼鷹面前,居高臨下地睥睨眼前跪地的四人,眼中滿是不屑:“蒼鷹,本公子思慮再三,念在你多年來效忠方家的情分上,網開一面,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給你們四人七日時間養傷,傷養好後,即刻前去神兵閣,查明神兵閣昨夜動亂究竟為何,若是真與魔丹有關,務必將那樵夫活捉回來!聽清楚了嗎?!”一番話,說得鏗鏘有力,不容反駁。

只見蒼鷹低著頭,片刻沉默後,方緩緩抬頭,眼前一片陰翳,根本看不出他的神色究竟如何。滿是血痂的手指握緊,收在胸口,沉聲而應:“屬下,遵命!多謝小公子施恩!”最後一句,是含著血水咬牙說出的。陰翳之下藏著的雙眼,血絲滿布,恨意滿滿。

“多謝小公子施恩,屬下們定當不辱使命!”其餘三人見狀,亦齊聲而道,紛紛向方陵表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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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此情景,方陵嘴角勾起,朝著韓非暘露出一臉得意笑容,隨後低頭對四人道:“記住,此次任務,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否則下場如何,你們心中清楚,斷不會如今日一般再有轉機!”撂下最後一句狠話,方陵背過手,與韓非暘一道轉身離開了石室。

“蒼鷹大人,恭喜獲釋,這三日以來的刑罰,還請您莫要跟咱們計較,咱們哥幾個,也是聽令行事...”見蒼鷹獲釋,幾名刑師紛紛諂媚討好,生怕蒼鷹記仇於己。

“嗯。”但見蒼鷹沉聲應了聲,隨後與其餘三人慢慢站起,步履蹣跚地走出了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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