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軒,經歷迦羅與梅花村之事,我深知弱小為魚俎之理,為不再失去,我必須變得強,強到無人敢欺的地步。如此,方能保得一方太平。是以,那強者之位,我勢在必得。”雙目緊盯顧逸軒,他已將話說至如此,想以顧逸軒的悟性,定能理解他所指何意。

“此次神兵閣一役,我的立場已經很明確了。今日齊二哥特意與我說道,於情於理逸軒自當盡心竭力,助你得償所願。”雙手將茶盅端起,衝齊慕笙舉了舉,隨後仰頭將茶水飲盡。

“呵。”齊慕笙被顧逸軒逗笑:“你小子,別人明立場,表忠心皆是飲酒為敬,你倒好,就著我這粗茶便成了。”

“你我兄弟,何必在乎這些規矩。”顧逸軒擺擺手,一改方才的一本正經,笑臉相迎。

“既是兄弟,今後我若有何過錯,你可千萬別藏著掖著,直言便是。若我執迷不悟,你只管動手,打到我清醒為止。”對這個兄弟,他是絕對信任的,儘管有時會劍走偏鋒,在關鍵時刻總還是靠得住的。

“這你無需擔心,有我在,斷不會看著你衝向懸崖。”起身走至齊慕笙身邊,伸手在他肩頭一拍。

“好,一言為定!”二人達成共識,相對而笑,再次端起茶盅,相談甚歡,這次,談的便是童年時期,二人的回憶。

直至晌午時分,方茶盡語畢,二人收拾了東西,便策馬回府,途中,顧逸軒方憶起一事,遂開口向齊慕笙問道:“聽母親道,你是聽從了國師預言方去了東郊,洛師兄亦是收到國師的訊息才得以及時救駕,此中牽扯,逸軒以為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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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精通天象,算得兇星降臨實乃尋常。此事若四處張揚,恐怕擾得民心動盪,所以才讓吾一人前往,國師或許是擔心吾之安危,方才又給鱗隱君去了援助訊息吧。”齊慕笙倒是不覺有何奇怪,國師此舉在他看來並無任何不妥。

“希望是逸軒想多了,但求安心,逸軒還是想進宮與國師對談,不知齊二哥意下如何。”雖然齊慕笙的話,聽起來不無道理,但他總覺著哪裡不對,若說不宜張揚,帶上影衛便是,何必非得齊慕笙單槍匹馬地去?此疑點其一;若國師欲將齊慕笙置於死地,卻又何必派人通知洛子峰?此疑點二。這其中,必有他還未參透的緣由,直覺告訴他,這個緣由極其重要,是以他必須進宮與國師對質!

“既是你所願,我自當不會阻攔。”說話間,兩人已到神兵閣,入了閣顧逸軒便喚人請來昔封靈。

“何事?”昔封靈身後,夢絡緊緊跟著。

“你這丫頭,何時與師姐這麼熟絡了?”顧逸軒忍不住開口揶揄夢絡,招手示意她來到自己身邊。

“我......”夢絡一個我字才開頭,便被顧逸軒截了話頭。

“你,待會兒跟我去個地方。”吩咐完後,又向昔封靈恭敬地行了禮,道:“二皇子殿下如今有傷在身,不便於行,還請師姐這幾日多為照顧,護其周全。”

昔封靈聞言,輕微點頭以示同意,齊慕笙亦向其行禮聊表謝意。

事已安排妥當,顧逸軒便

回房換了身黑金道袍,頭頂墨玉冠,便攜夢絡踏入進宮的馬車中。

初見顧逸軒是在虛塵宮,那時的他一身赤紋玄袍,一副超然之態;下山後,常以淺紫長袍,翩翩公子形象示人;現下,黑金道袍加身,又是一副莊嚴威武之態,著實令夢絡連連嘆奇,一個人竟能有如此多的形態。令她忍不住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之人,臉上掩不住的驚異之色。

“咳咳,你這丫頭,看什麼呢?”許是被看得不太自在了,顧逸軒輕咳兩聲,點著她的腦門兒。

“少爺啊,你的形象太多變了,我已經有些暈了。”夢絡揉了揉被顧逸軒點得有些泛紅的眉心,少爺的勁兒可真夠足的,戳得真疼。

聞言,心下輕笑,形象多變?若真要論多變,眼前這個小丫頭比起他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倒要看看,她還能給他帶來哪些驚喜。

閉眼而坐,平心靜氣,馬車內暫時安靜了下來。不過一會兒,馬車便停了,車門外傳來守宮侍衛的聲音:“車中為何人?為何進宮?可有宮牌?”

顧逸軒從腰間取下一塊令牌交予夢絡,示意她將其拿給侍衛瞧,見了神兵閣神武令,侍衛便不再多問,立刻放了行。

“原來神武令這麼好用啊,那侍衛見了問都不問了,直接放行。”夢絡將神武令拿在手裡摸了又摸,隨後便將其交還給了顧逸軒。

“先父曾隨皇上征戰四方,睿朝建國後,皇上念及父親開國之功,封父親為神武君,並賜神武令準其隨意出入皇宮。那侍衛見了它,自然是不敢阻攔的。”閉眼答話間,馬車已達目的地,遂起身下車,整理衣冠。

“從這裡開始,便只能步行了,隨我一道去一趟百豔爭吧。”百豔爭,乃國師議事之地,國師步年青乃上知天文下至地理的奇才,皇上甚為看重,知他處理事務極喜靜,又酷愛種植些奇花異草,遂在皇宮之內尋了處風水寶地,為他建了百豔爭。

從宮門到百豔爭的途中,二人所行之處遇見了不是宮女內侍,皆為顧逸軒不凡的氣質所吸引,也有不少人為夢絡大方端莊的儀態所折服。

“誒誒,那是誰啊?長得可真俊!他旁邊的是貼身侍女吧?也是水靈的很呢。”

“我最近聽說神兵閣少閣主回府了,之前是在虛塵宮修道的,看他那一身黑金道袍,想必應該是他了吧。”

“什麼應該呀,那肯定是了啊,你看那從容不迫的氣質,除了修道真人誰還能有啊...”

“那旁邊那個姑娘又是什麼來歷?看她的儀態氣質,不像是尋常人家。”

宮人們在這皇宮中待久了,好容易有兩張新鮮面孔進來,免不了一頓評頭論足,給自己和大家夥找找樂子。只是一路上,談論之聲越來越多,總歸有些不妥,顧逸軒眉頭不可察覺地皺了皺。

“少爺?你不舒服?”夢絡柔聲問道,顧逸軒低頭見她一副擔憂之色,大手在她頭上輕輕拍了拍,搖搖頭,隨後向四周凜冽一瞥,繼續向前邁步。

“行了行了,那位爺怒了,走走走。”宮裡的侍女內侍心思多麼敏感,不過一個眼神,便能察覺出人的情緒變化,趕緊噤了聲,各做各的事去。

總算是耳根清淨了,心中的煩悶也逐漸煙消雲散。眼見著便要到了,顧逸軒的步子放緩了些,踱步來到百豔爭門口。

花香四溢,百草茂盛,世間奇珍異卉應有盡有,人還未踏入百豔爭內,那花草的清香便早已撲鼻而來。

“你總算來了。”一道男聲傳入耳中,聽來倒是溫和,想來這主人的性子,也定是溫潤如玉的。果不其然,待走進百豔爭,映入眼簾的便是一位氣質儒雅的男子,身著文官服飾,相貌俊秀,眉目含笑,手上拿著一水瓢,正與一盆嬌花澆水。

“要論閒逸樂趣,國師倒是羨煞卓某人了。”笑著與嶽司星招呼,這滿園花草著實安人心神。

“神武少君可莫要笑話我了,誰都知道,我不過是個演算星卦的文官,能做國師全仗皇帝陛下的錯愛。神武少君年少成名,自幼於虛塵宮入世修道,年紀輕輕便當上了朱雀丹陽君,這才是羨煞旁人的存在。”看花盆中的水已充足,嶽司星停止了供水,放下水瓢對顧逸軒輕微一笑。

嶽司星本就是個文雅讀書人,說話語態皆是斯文之氣,面對這樣的人,縱是顧逸軒也有些無奈,重不得,輕不得。重了,面對一個雅士,有失禮儀;輕了,對於一個智士,討不了好,委實頭疼。

“國師,此次卓某前來,是有要事請教,不知國師可否解答一二。”思前想後,顧逸軒好歹找了個合適的切入點。

聞言,嶽司星笑容不改:“神武少君但說無妨,步某自當知無不言。”

“聽聞二殿下前些日子獨自前去東郊曠野,只因國師向他透露有兇星降臨,為保民心穩定,不便大肆宣揚,是以才令二殿下一人前往偵察詳情,此可屬實。”他倒要看看,這嶽司星作何回答。

“確有其事。”那方倒是大大方方承認,絲毫不含糊。

“你可知二殿下險些喪命於埋伏於東郊的叛軍刃下?!”

“嶽某知曉。”

“既知二殿下會有危險,為何不讓其待影衛?”那時的情況,帶影衛是最為穩妥的辦法。除非嶽司星有意讓齊慕笙身處險境!

“如此,便無法引你出山。”輕飄飄一句話,在顧逸軒聽來,卻似炸藥炸開一般。

“二殿下遇險,是你一早安排好的?”只是個將他引出的餌。

“確是嶽某所為。”臉上仍舊一臉溫和的笑意,說出來的話卻句句驚人。

“那洛師兄出山,神兵閣被圍,虛塵宮求助這一連串的事件,都在你的算計之中?”可怕可怕,這人城府竟如此之深,他深諳人心運轉之道,並將其用得出神入化。

“神武少君果真是悟性過人,不過短短幾日,便能想通,當真令步某欣慰至極,步某沒有看錯人。”向顧逸軒的方向邁近一步,嶽司星眼中再無笑意,取而代之的,是無可言喻的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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