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憂水?”昔琉璃重複著白曲靈方才的話,疑惑難解:“恕我孤陋寡聞了,尚且不知這忘憂水究竟是何物?”

“此乃是以前中原上一個名為嗜血堂之地所煉製出來的藥物。此水看上去與平常的水毫無二致,卻是有種獨特的藥香。聞此藥香之人,若是定力稍有不足,便會為之所惑,如若入了口,不僅僅會失去對於重要之人的記憶,還會淪為他人操控的傀儡。”白曲靈摸著下巴,緩緩踱步至院中:“可是我很早之前就聽說,嗜血堂已經在數年之前,便被殲滅,其中舊部,應是無人生還才是。”

“並非無人生還。”洛林軒上前一步,看著白曲靈的雙目,開口道:“當年殲滅嗜血堂之時,我也知曉。嗜血堂的老巢的確是被一舉端沒,可其堂主與一名貼身侍從,卻是不知所蹤。”

“當年逸軒師侄回虛塵宮稟告之時,也曾經提及過,說嗜血堂堂主韋無痕下落不明。”洛林軒的話,讓昔琉璃回想起當年的事,點頭贊同道。

“那麼,這個忘憂水,想必便是那位不明所蹤的嗜血堂堂主,韋無痕留下的了。”白曲靈篤定道。

“話說,昔姑娘曾經與逸軒老弟說起過,韋無痕尚在人間,且就是現任沈家家主,韓非暘。”齊慕笙回憶顧逸軒曾經與自己提及過的事,隱約記得,確有這茬。

韋無痕…昔琉璃低下頭,心中默唸著這個名字。她對這名字有些印象。

當年的昔琉璃,聽聞齊沐風身體有恙,便急急趕去京城,再次之前,她便將年僅十歲的昔封靈交予鳳霖照看調教。

這數年之間,她與鳳霖時常有書信往來,從鳳霖的來信中,她零零碎碎地瞭解到了關於昔封靈在這些年中,發生的一切。其中,自然包括與嗜血堂堂主韋無痕的一段過往。

原本她對於這等情愛之事也未曾放在心上,今日提及,卻是正好想起了這麼一號人物。

“昔師叔或許並不是很熟悉韋無痕此人,他乃是昔師妹下山歷練之時,遇上的一個劫。”洛林軒對昔封靈的這段往事,也算是略知一二。韋無痕此人,的確是卑劣狡詐。他極擅長偽裝自己,以至於洛林軒第一次見到他時,亦被他營造出的樂善好施的品行給矇騙了過去。

好在顧逸軒心思敏銳,察覺到了韋無痕的破綻,這才揭開了他的真面目。

“劫嗎?”昔琉璃憶起當年鳳霖與她提及此事時的神色,苦笑一聲:“林軒師侄也算是注重禮節之人了,將之成為封靈的劫,算是最能聽得過的說法了。”想當初,鳳霖直言昔封靈乃是瞎了眼,才會碰上這麼個人渣。如此看來,洛林軒的措辭倒是溫和了不少。

“白族長,你方才說,這忘憂水的藥力,乃是在戎川王身上發現的?”昔琉璃遲遲不語,似乎陷入了沉思。齊慕笙便向昔封靈發問道。

“不錯,這藥力,的確是在戎川王體內。”白曲靈點點頭。

“怪不得,方才戎川王的神色,竟像是不認識昔姑娘一般。”齊慕笙回想起方才洛宇青對昔封靈的稱呼,恍然大悟。

“從方才的言論中看來,戎川王定是被韓非暘灌了忘憂水下去,遂才如此不清。”齊慕笙摸著下巴,暗自思忖著,看來,他得去沈家,找韓非暘好好聊聊了。

“二皇子殿下。”房門開了,洛林軒從房內走了出來,抬頭看著齊慕笙,眼中神色複雜難言。

“戎川王。”眾人齊齊回頭。

“昔姑娘如何?”想來二人當是說了些體己話,洛宇青的肩頭,還看得出有些溼潤的。

“阿靈,睡著了。”提到昔封靈,洛宇青的眼中滿是柔情與憐惜。

“本王,要報仇。”齊宇恆與韓非暘,他定然是不會放過的,還有那致使阿靈經脈寸斷的宮無極...心愛之人的痛,他怎能捨得讓她白白受了去。

“戎川王,你之心情,慕笙理解。可韓非暘現下畢竟是世家家主,即便要懲治,也得有個名頭才是。”齊慕笙正是頭疼此事,世家的人,各種關係盤根錯節,向來為了各自利益相互包庇。再加上自己那位大皇兄作為依靠,要懲治韓非暘,便不是這麼容易的事。”

“不僅僅是那韓非暘,還有齊宇恆!”沒有了大皇子殿下的尊稱,洛宇青直呼其名,可想他之憤怒有多深。

齊慕笙未料此事,竟還牽扯到自己那位大皇兄:“戎川王,可否詳細告知?”

齊慕笙如此做,並非沒有考量,昔琉璃此時就在身邊,借她的口,將此事轉告給父皇,比自己親口講述要有用的多了。

畢竟,齊沐風對於這兩個兒子,誰也不願動,誰也不想動。若是他親自向齊沐風彙報此事,反而會引起齊沐風的反感。

洛宇青將事情經過從頭到尾仔仔細細說與齊慕笙與在場眾人聽。

“原是如此,大皇兄此番,當真是欺人太甚了。”齊慕笙最是看不慣這種下藥控人的卑劣手段。

“若非那次所謂家宴,本王喝了那勞什子酒,定然不會入了他們的局。也不會...做了那般傷阿靈心的事。”洛宇青低垂頭首,他該是意識到那酒有問題的。他們戎川國的子民,皆是千杯不醉的海量,如何只需一杯,便讓他頭暈眼花了去。

“大皇兄這般做的目的,已是十分明了了。”齊慕笙輕聲言道。

昔琉璃在一旁靜靜地聽著,並不多言。她知曉,現在並非是她開口的時候。皇室貴胄之間的事,怎是如此容易便能解釋清楚的。

“呵!齊宇之所想,恐怕遠遠超過二皇子殿下之思慮。”洛宇青冷笑一聲。

“哦?戎川王此話何解?”齊慕笙問道。

“本王與阿靈二人原是為了那蛇妖之事前去,卻是在大皇子府中受襲。本王被那韓非暘下了毒,阿靈也因那廝的攻擊受了傷。毒害他國君王,又重傷虛塵宮掌教,此事若是宣揚出去,恐怕他齊宇恆的麻煩,接踵而至。”洛宇青話說至此,冷蔑一聲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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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又藉著家宴一事,向本王下了藥,令本王失去對阿靈的記憶,作出那般苟且之事!著實令本王噁心至極!”想到沈錦繡那張臉,他之憤懣怒

火,忍不住向上竄起!

“若是沈家之人,能與戎川王結了親,那韓非暘的地位,便又升高了些。大皇兄亦可藉著沈家的關係,拉攏戎川王。”齊慕笙輕喃道。

“哼!他做夢!縱使他們洗去了本王對阿靈的記憶,本王也斷然不會讓沈錦繡那等女子,入了我戎川王室的族譜!”更何況他現在已是尋回了記憶,沈錦繡,便更不可能有這樣的機會!

“那麼,戎川王接下來,可有何打算?”齊慕笙問。齊宇恆現在尚且不知洛宇青已是找回了記憶,他很是好奇,洛宇青接下來的計劃。

依著戎川王有仇必報的性子,想來齊宇恆那邊,當是不會安生才是。

齊慕笙的問話,讓洛宇青沉默片刻,仔細思慮一番後,方才開口道:“本王並不打算揭露尋回記憶之事。”

“戎川王是想將計就計?”白曲靈挑了挑眉稍。這聽上去,倒是有些意思。

“嗯,不錯。”洛宇青點點頭:“在齊宇恆眼中,本王正處於被其控制的狀態,他之於本王,正好也放鬆了警惕。此乃是一件好事,正巧本王也想知曉他接下來究竟有何盤算?也能趁此機會,獲得更多有用的情報。”

“戎川王說的在理。”齊慕笙點點頭。

“再者,上次顧逸軒與星澤在宮中大打出手後,本王見著齊宇恆亦是去了星澤處,派人稍做打探,竟是發現二人之間,熟稔非常。”洛宇青說出此話之時,眼神向著齊慕笙瞄了過去。

“星澤乃是通曉諸事之人,或許阿靈續接經脈之法,能夠從他那兒探聽一二。”說到底,昔封靈之事,洛宇青總會掛在心上的。

見洛宇青心思已定,齊慕笙並未覺得有何不妥,遂點了點頭:“戎川王,慕笙,尊重你之決定。不過若有何困難,務必及時通知慕笙,慕笙定當全力相助!”

齊慕笙的鼎力支持,令洛宇青安心不已:“二皇子殿下,您的確是值得跟隨之人。不得不說,顧逸軒的確沒有看錯人。”

將身上的龍虎玉佩交與洛宇青,齊慕笙在他肩頭拍了拍:“這塊玉佩,乃是父皇欽賜,慕笙將其交與你,若有需要慕笙之處,帶著它來二皇子府尋慕笙便是。”

洛宇青將玉佩接過,小心地放在懷中收好,向齊慕笙拱手作揖道:“洛宇青,在此謝過二皇子殿下。”

“二皇子殿下。”眼看著天色不早,昔封靈的狀況也瞭解了,昔琉璃掛心著齊沐風的身體,開口喚了喚齊慕笙。

“琉璃師父。”齊慕笙轉過頭,輕聲喚道。

“這個錦囊,待封靈醒後,請你轉交給她。”錦囊中,乃是虛塵宮中,另一修行之法。昔封靈無論如何,也是白虎一脈的掌教,是她唯一的嫡傳弟子。不可就這般廢了去。

這一修行之法,乃是不同於尋常修煉的另一條路,無須築基,亦可無用真元。於昔封靈而言,乃是現下最合適的辦法。

齊慕笙恭敬接過錦囊:“琉璃師父放心,慕笙,定會將此物好好交到昔姑娘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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