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靈!”齊慕笙方才將昔琉璃帶到昔封靈所在房間,便見她急急向床榻上奔去。焦急地呼喚著昔封靈的名字,看著她慘白清瘦的臉,著實心疼不已。

手指順著昔封靈的輪廓劃下,最後將手指搭在她的皓腕之上,仔細以真氣疏導。

果真是經脈寸斷,如此天賦異稟的孩子,竟是這般被廢了修為。

“呃…師,師父…”在昔琉璃真氣的疏導下,昔封靈逐漸恢復了意識,睜開眼便見到師父站在身邊,心中的感動,無以言喻。

哽咽的聲音在喉頭徘徊,一雙眼中,淚水盈盈。鼻頭一酸便想要哭出聲,奈何自己卻是不容許當著這麼多的人如此軟弱,只得生生將泛上心頭的苦楚壓了下去。

“師父,我…”昔封靈知曉自己身受重創,方才她試著凝聚真元,卻是發現,自己的丹田,竟是一絲一毫的真氣也無法調動。頓時,昔封靈猶如墜入寒窖一般,冰冷刺骨。

數十年來的修為,就這麼被廢了去,自己現在經脈寸斷,躺在床榻上猶如廢人一般。她向來心高氣傲,如何能夠忍受得了這般痛苦。

“封靈,無需擔心。師父,定能為你尋得良方,將你之經脈續上!”昔琉璃緊握徒兒的手,心中眼中,都是疼惜與愧疚。

昔封靈是她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徒弟。當初她來到白虎一脈之時,她便看出,這孩子並非池中之物。為了徹底激發她的潛能,她對她可謂是極盡苛刻,最後竟然到了連鳳霖都看不下去的地步。

她自認為從來未曾好好照料過昔封靈,是以對她,總是抱著一絲愧疚之意。現下見她這般模樣,更是憐惜不已。

“師父能夠如此關心封靈,已是令封靈無比開心了。”想不到,一向嚴苛孤傲的師父,竟然能對自己這般關愛,昔封靈只覺得心頭一股暖流躥上。

“徒兒心知,師父為著皇上的身體安泰,已是耗費了不少心力,現下,定是無法有多餘的精力來照顧封靈的。”昔封靈怎會不知昔琉璃現在的狀況,看她瘦削如骨的身體,為了幫齊沐風續上一條命,已是極限,對她,恐怕只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封靈……”昔琉璃低下頭,沉默了半晌。她的身體,她自己清楚。確如昔封靈所言,她無法再分出多餘的精力為昔封靈做些什麼。

“昔師叔,不知你可有何方法,能夠助昔師妹續接經脈?”洛林軒上前,恭敬一禮,低頭誠懇道:“昔師妹之資,百世難得,若是就這麼廢了去,著實太過可惜。還望師叔想想辦法,幫幫昔師妹!”

白曲靈與齊慕笙在一旁看著,亦是滿臉期待地等待著昔琉璃開口。

房間內,靜默了良久。

“哎,要說辦法,也不是沒有。”昔琉璃長嘆一氣,開口道:“相傳,七星草之功效,舉世無雙。能醫治這世上所有的疑難雜症,包括非人之軀。甚至可以醫死人,肉白骨。”

昔琉璃的話,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光亮,瞬間為昔封靈等人指引了方向:“顧師弟不正在去澤荒之地尋求七星草嗎?!

待他回來,昔師妹就有救了!”

洛林軒心中狂喜,目光對上昔封靈,眼中是說不盡的雀躍欣喜。

“若是等逸軒師侄回來,一切就遲了。”昔琉璃搖搖頭:“封靈的經脈,需得在一個月之內,便要續接上,時間拖得越久,她恢復的時間便會越長。若是超過一個月依舊是這般殘斷的經脈,恐怕就算是續上,她之修為,也得從頭再來。”

洛林軒方才的笑意逐漸消失:“那麼,昔師叔,哪裡可以其餘七星草所在之地?”

昔琉璃搖搖頭:“目前為止,我只聽過澤荒之地有這麼一株,其餘的,尚且不知。”

“難道除了七星草以外,便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白曲靈上前一步,向昔琉璃問道。她就不信,除了那舉世難得的奇珍異草,就沒有其他的辦法能夠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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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的辦法……”昔琉璃低頭思忖,雙眉逐漸緊皺成川:“的確是有他法,不過這個辦法,若非逼入絕境,定是不願意啟動的。”

“究竟是什麼方法?”白曲靈催促道。看昔琉璃的神態,她大致能夠猜得出來,剩下的那個辦法,定當是極為苛刻殘酷的,是以昔琉璃不願意告知。

“祭祀。”輕輕吐出兩個字,便是讓在場眾人震驚無語。

“祭祀?師父,您說的祭祀,可是指……”昔封靈隱約記得,在虛塵宮的禁術典籍之中,曾經記載過這等禁術。

以生人之軀,祭祀白虎,便可許一願,無論是什麼,白虎都會為你實現。只是這代價,便是那祭祀之人的性命。

“師父,不可。”如此以命相換之事,昔封靈毫不遲疑地便否決了去。

祭祀,這等方式在苗疆也不是少數。白曲靈回想起自己剛剛接任族長一位時,亦是經歷過一場祭祀之禮。

可他們的祭祀,不過是拜神參天,祈禱神明庇護而已。所用的祭品,亦只是一些牛羊牲畜,與白虎一脈的祭祀相比,當真是不值一提了。

“我曾經聽顧逸軒提起過,虛塵宮四脈掌教,皆有權開啟祭祀禁術。聽說祭祀一術,可達成人心中任何的願望。”白曲靈回憶起當年,顧逸軒還在苗疆之時,與自己講述的那些故事。雖然是他失憶時候與自己講的,條理卻是格外的清晰。那時她還問他,如何對虛塵宮中的事情這般清楚。他不過是笑了笑,說自己夢境之中,常常站在虛塵宮的大殿外,仰望天空,悟道修煉。

昔封靈點點頭:“不錯,的確是有這樣的規矩。可是禁術的代價,並不止於祭祀品的犧牲,更多的代價,是人所想象不到的。”那些因願望實現而連帶出現的種種困境,或是有人因時空改變而消失無蹤,或是天災因命軌碰撞而降臨人世。

自虛塵宮創立一來,她從未聽聞過有哪位掌教,真正使用過禁術。因為風險太大,尋常人根本承受不起!

“除了這兩種辦法,封靈,你之經脈要再續,目前看來,便是毫無眉目。”昔琉璃的話,讓眾人心頭一沉。當真,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罷了,道法無常,

生於世間,便是要經歷種種磨難。修為,散了便散了吧。”嘴上說的風輕雲淡,可在場眾人都知曉,這不過是昔封靈自我安慰,亦是在安慰他們的說辭罷了。

“喲,這是怎麼了?怎的這般安靜?”正在眾人一片寂靜之時,門口處,洛宇青的身影突然出現。

探頭見著齊慕笙便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大睿二皇子殿下。”

“戎川王。”齊慕笙回頭有禮向他回了一聲。

洛宇青轉頭便見著昔封靈面色蒼白地躺在床榻上,心中驀然一疼,疾步上前在床榻邊上坐下,關切問道:“美人,你怎麼了?”

美人?洛宇青對昔封靈的稱呼頓時引得除了洛林軒外所有人的注意。

“戎川王,你叫昔封靈什麼?”白曲靈試探地開口問道。她記得,之前洛宇青見著昔封靈,都是跟在她後面,阿靈阿靈的叫喚。從未如此輕浮地喚過。

昔封靈…熟悉的名字如同烙鐵一樣,在洛宇青腦海中印上,發著灼熱的光。

頭皮一陣撕裂般的疼痛,洛宇青雙手抓緊頭髮,面色痛苦不堪。

姑娘,本王見你有緣,做個朋友可好?那是在雪地之中,他與昔封靈初次會面所說的話。

“若本王不放,姑娘當如何做?”這是他對著昔封靈耍無賴之時的話語。

再來便是雪衣紅梅點綴,他急切地上前看著昔封靈肩頭的傷口,心疼不已。

“阿靈,莫哭”她淚眼婆娑地看著自己時,他忍不住開口輕撫。

“她昔封靈,便是我戎川國唯一的王妃!”宮宴上,他曾經當著諸國君侯,許下諾言。

記憶,如同劇烈海浪翻卷而來。昔封靈的一顰一笑,再次印刻在他的心頭。這一次,比以往刻得皆要深沉!

“阿…阿靈…”嘶啞的聲音,緩緩睜眼,昔封靈不顧自身體虛,掙扎著起身,伸手將洛宇青擁入懷中。

二人交頸相擁,洛宇青一遍一遍地喊著昔封靈的名字,似是要將她之名,永遠刻在心底一般。

“我們暫且先出去吧。”二人這番模樣,其餘人在一旁心中感觸非常。

齊慕笙清楚這是屬於他們兩人的時間,遂帶著一眾人,轉身出了去。

將房門輕輕帶上,齊慕笙側過身,將人帶到了前廳之中。

“白族長,方才戎川王的情況……”明眼人一瞧便知曉,洛宇青的狀況有異。

白曲靈點點頭:“方才在你們尚未回府時,我便替戎川王看過了。他身上有幾道寒霜劍造成的傷口,想必是與昔姑娘之前有所衝突。”

洛林軒點點頭:“確是有過此事。師妹與戎川王在江天明月樓中,曾經有過爭執。不過出手並非是故意。”

“嗯,此事不用追究。反正那傷口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已經提戎川王修復了。”白曲靈點點頭,接著方才的話繼續道:“在替戎川王檢查之時,我發現了他之體內,有一道熟悉的藥力。”

“是何藥力?”昔琉璃追問。

“忘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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