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齊宇恆懷揣裝著燕娘精血的淨瓶上了早朝。百官在大殿上等了近半個時辰,方才見著齊沐風在昔琉璃與徐海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上了龍椅。

齊沐風的身體,比之幾日前更是衰弱了不少,如今連站立也是有些困難,雙腿發顫,根本穩不住身形。

看來嶽司星留給他的那半顆藥靈內丹,已是到了極限。齊沐風顫抖的身體映在昔琉璃眼中,心中生疼,

“沐風,你身體不適,不然,今日就莫要早朝了好不好?”昔琉璃湊近齊沐風的耳邊,輕聲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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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帝王之位,怎是這般容易坐穩的,面對朝下的百官與兩個兒子,齊沐風搖了搖頭,向徐海道:“徐海,開始吧。”

徐海眼中優思溢位,拂塵揮袖,對著大殿之下的眾人,高聲呼道:“皇上駕到,上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百官齊齊俯首跪拜,待齊沐風免禮後方才起身。

“今日,可有什麼要事需要秉奏嗎?”畢竟是上朝,齊沐風縱然精神再不濟,也得強打幾分精神,睜開眼,雙手撐在扶手上,身體向前傾對著殿下眾人問道。

百官面面相覷,欲言又止。齊宇恆率先走上前一步,高舉雙手向齊沐風鞠躬而道:“啟稟父皇,兒臣有事秉奏。”

齊沐風微微嗯了一聲,向徐海使了個眼色,徐海會意,遂代齊沐風道:“大皇子殿下,您之所奏,所為何事?”

齊宇恆即刻回答:“兒臣有本要參!參的,便是刑部尚書,沈巍沈大人!”殿下一片譁然。齊慕笙驚愕抬頭看向沈巍,只見他之臉上亦是一片愕然。遂即刻上前,向齊宇恆道:“大皇兄!還請慎言!朝廷官員的本,可不是隨意便能參的!你說要參沈大人,可有正當的理由?”

沈巍司掌刑部,如今好不容易才坐穩了刑部尚書的位置,方才成為齊慕笙的左膀右臂,今日卻突然被齊宇恆這般當頭一棒錘下,無論是誰,都會覺得驚愕狐疑。

齊沐風亦然,目光向沈巍的方向投去,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莫不是宇恆這孩子針對寒門,想要將沈巍拉下水?

“宇恆,你倒是說說,為何參奏沈卿。”得齊沐風問話,齊宇恆低頭恭敬回道:“回父皇,昨夜兒臣府上,迎來一位不速之客。一入府便行刺兒臣,好在兒臣與沈家家主韓非暘合力出招,方才將其擊殺。父皇可知,這位刺客是何人?”最後一個字落下,齊宇恆抬首環顧四周,見百官不解,齊沐風亦疑惑,徐徐開口,一字一句道:“燕娘。”

“不可能!那蛇妖已經被關入刑部大牢了!牢房中還有神武君特意繪製的符紙,就是為了防止她施展妖法逃脫的!”孔武率先出列,一臉正氣向齊宇恆吼道。近日以來,他閒來無事便時常去林家走動,可巧的是,林家少將軍最近準備婚宴,許多交好之人都來恭賀道喜,便是這個時候,孔武與沈巍熟識,正巧沈巍除了舞文弄墨以外,還喜鑽研兵法,亦有些武藝傍身,二人一番暢聊後,相見恨晚,遂結為了知己好友。如今好友被人當庭參奏,孔武怎能袖手旁觀!

“孔大人,莫要激動。”孔武此人性情直率,卻是暴躁了些。看著他在大殿上吼叫,沈巍側過頭,輕身提醒他一聲。

“沈大人……”孔武為沈巍抱不平,轉頭看向他,憂慮不減。只見沈巍向他搖了搖頭,隨後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笑容:“皇上自來聖明,沈某是否有罪,想必皇上不會誤判。”一句話,提醒著孔武與齊宇恆,此乃御殿之上,容不得任何人喧譁栽贓。

“呵!孔大人倒是極為維護沈大人啊!你們的關係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好了?”這些粗魯莽夫與寒門窮酸之士,說起來,倒也是配的很!齊宇恆的眼中摻了些鄙夷之色。

孔武乃是沙場出身之人,怎能忍得這般嘲諷,上前幾步,作勢便要出手。奈何步行中途,身上一道強勁將其死死拉住,回過頭,林軒正神色肅然看著他道:“孔大人,稍安勿躁。”

林軒的話,當是

令孔武即刻冷靜下來。身為林家軍統帥,又是整個兵部瞻仰的沙場戰神,對於林軒,孔武自當是無條件拜服的。是以他的話,定然對孔武的束縛力是最高的。

“大皇子殿下,林某人雖然不常涉足政事,可這參奏一說,當是要有真憑實據方能讓人信服。你說這燕娘跳出了牢籠,可有證據?你說燕娘行刺於你,是否有人見證?”林軒之態度,沉著冷靜,話語條理分明,讓人不得不服。

面對林軒,齊宇恆亦是不得不給予最高的敬意,收斂了眼中的神色,向林軒有禮回道:“林將軍,本殿既然敢在這早朝大殿之上這般言語,自然是有了充足的證據的。”

話語落,齊宇恆從懷中拿出那瓶精血,雙手向齊沐風呈上:“父皇,這淨瓶之中的東西,當是兒臣的證物。”

齊沐風衝著那淨瓶昂了昂頭,示意徐海將其接過。待從徐海手中拿過那裝滿鮮血的淨瓶之時,齊沐風疑惑而道:“宇恆, 這淨瓶之中所盛的,莫不是血?”

齊宇恆點頭:“父皇說的不錯,的確是精血。”話至此,頓了頓,隨後轉身看向沈巍,繼續道:“這精血,乃是來自於燕娘。”

“大皇子殿下,恕下官直言,血液乃是世間生靈都有的。您說這精血是燕娘的,可有憑證?”楊銘此時上前,站在齊宇恆對面,拱手相問。

沈巍乃是他之同窗好友,又是他親自提拔上來的人他自然是要幫他的。

韓非暘果然有先見之明,遂才將燕娘的殘缺的魂靈也收在了淨瓶之中,就是為了防止現在的情況。

齊宇恆心中暗暗一笑,開口回道:“這蛇妖乃是妖族之人,妖人死後,肉體化為虛無,徒留一灘血跡。而血跡之中,尚存有蛇妖的半分魂魄,若是不信,大可以請虛塵宮之人前來驗證便是。”提到虛塵宮,齊慕笙只覺得心下傳來一陣不安,雙眼緊盯著齊宇恆,總覺得他還有後招等著自己。

“可是神武君已經前往澤荒之地尋找七星草,根本不在京城之中!如何能夠驗證這淨瓶之中便是燕娘之血?”楊銘繼續發問。齊宇恆的笑容,讓他覺得極為奇怪,為何他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只見齊宇恆笑了笑,伸手反向龍椅方向一指:“楊大人莫不是忘了,在這京城之中,可不是只有神武君方才是從虛塵宮出來的。父皇身後的昔琉璃師父,二皇弟府上那位昔封靈姑娘皆是虛塵宮的修道之人。想必她們也能夠辨認得出,這精血究竟是屬於何人。”

昔琉璃眉頭一皺,當即開口向齊宇恆道:“大皇子殿下,恕琉璃之言,琉璃的修為,並不會因辨認此精血的身份而耗損!”她現下只想為齊沐風延續生命,其餘的事,根本不值得她動用分毫修為。

“如此一來,那便只剩下昔封靈姑娘了。”齊宇恆對上齊慕笙的雙眼,向其笑道。

“大皇兄,昔姑娘現下,並不在本殿府上。大家也都知曉,這宮宴之上,戎川王當眾宣佈昔姑娘乃是他戎川之王妃,是以現下,昔姑娘早已經搬出了二皇子府。”看齊宇恆信心滿滿的樣子,齊慕笙篤定,那淨瓶之中的精血,應當就是燕娘無疑。

“無妨。”齊宇恆不在意地擺了擺手,繼續道:“這精血何時驗,都不是問題。是以本殿參奏沈大人之事,便不是誣陷。”齊宇恆將話題鋒頭轉向沈巍。

“大皇子殿下。”沈巍自覺躲在人後,當不是辦法,若是一言不發,更引得他人懷疑猜忌,遂上前一步,向齊宇恆拱手作揖,開口言道:“大皇子殿下參奏沈某,想必並非僅僅是因為燕娘逃脫了刑部大牢一事吧。”沈巍心中自有察覺,若是一般的妖族逃離,左不過是將其抓回便是,何必鬧到早朝之上,這般大肆宣揚。是以齊宇恆定是他事尚且未報。

齊宇恆見沈巍除了面,冷哼一聲,將手放下,緩緩踱近沈巍,開口道:“若只是犯人逃脫,你這刑部尚書只要將人抓回,好好懲罰部下便是,何須本殿這般大費周折,上殿參奏!”最後一個字落下,齊宇恆向後轉身

,向齊沐風道:“父皇!沈大人縱容刑部官員,為了掩藏刑部逃犯丟失一事,竟然從民間尋來一個相貌神似的女子,讓其代替燕娘,丟入牢中!如此欺君罔上之事!難道要如此放之任之嗎?”

齊沐風聞言,眉頭當即緊皺成川,目光掃向沈巍,厲聲發問:“沈卿!可有此事!?”

沈巍尚未有所反應,只見齊慕笙率先俯首鞠躬,向齊沐風急急而道:“父皇息怒!沈大人的品行,父皇是知曉的,他公正廉明,剛直無私,怎會做出這等瞞天過海之事!”

齊沐風大手拍在扶手上,心中怒氣難扼。他如何不知曉沈巍的為人,可這件事若是屬實,縱然不是沈巍所為,他身為刑部尚書,在其管轄之下竟然出現如此情況,身為帝皇,他如何能夠輕饒了他!

“皇上!微臣該死!”沈巍雙膝跪下,伏地而拜,向齊沐風高聲請罪。

“哦?看沈大人這樣子,認罪倒是挺快。”齊宇恆低眼瞥著沈巍低下的頭顱,心中升起一絲莫名的雀躍。想不到沈巍竟然這般輕易就下跪請罪,這似乎,簡單了些。

“沈卿,你說說,為何該死。”沈巍的反應,讓齊沐風心中安定了些。他方才還有些擔心,憑著沈巍這剛直的性子,若是當庭便與齊宇恆爭辯起來,那自己便是真的難辦了。

好在沈巍也算是審時度勢,心思敏捷之人,當即便軟了態度,如此,他也正好順勢放軟一些,將事情仔細詢問一番。

得了齊沐風的問話,沈巍方才抬起身子,挺直了腰背跪在殿前,抬頭對上齊沐風的雙目,回答道:“皇上,微臣之罪有二,其一,不知情之罪。身為刑部尚書,卻是連罪犯越獄,外人頂替一事也不知曉,實在是慚愧!其二,作為刑部司掌之人,無法約束下屬,由其作出這等傷天害理,欺君罔上之事,亦是微臣的失職!以上兩罪,已是讓微臣極為汗顏,微臣愧對皇上的信任,辜負了皇上的期望。還請皇上降罪微臣!”

沈巍一席話,倒是將話都說全了,讓其餘官員縱然想要添油加醋,也是不知從何下口。

齊宇恆微微愣怔,自己當是低估了這窮酸書生的本事,如此一來,他倒是將自己摘了個乾乾淨淨。。

齊沐風此時的臉色稍稍緩了些,眼神中的凌厲之色減退了不少。扶額稍作思忖後,方才放下手,對沈巍道:“沈卿,朕暫且相信你之無辜。現下,朕要你將這事情查個水落石出!看看這偷樑換柱之事,是否屬實!然後給朕查!查這個調換罪犯之人,究竟是誰!朕一定要知道究竟是誰允許他這麼幹!一旦查出!嚴懲不貸!”

沈巍叩首謝恩:“多謝皇上信任!臣,定不負皇上囑託!”

呵!齊宇恆在一旁看著沈巍,心中暗暗冷笑。沈巍,你且等著吧,這案子,只要你細查,本殿定然要你萬劫不復!永世不得翻身!

“殿下,大殿下的神色有異,楊某恐怕他會對沈兄有所不利。”楊銘在一旁,附耳向齊慕笙道。

看著自己皇兄眼中的神色,齊慕笙只覺得沈巍似乎像是入了火坑一般,當即心急如焚。恐怕齊宇恆今日殿上參奏不過是個開頭,接下來,沈巍還不知曉會面臨怎樣的境況。

“父皇!”此時,齊宇恆再次向齊沐風開口。

“還有何事?”自己這個大兒子,當真是要掀起一番風雨才肯甘心嗎?齊沐風只覺得頭疼欲裂,卻還是示意他開口。

“此事非同小可,定是耽誤不得的。不若如此,父皇給沈大人三天時間,三天後,咱們對簿御殿,屆時,可請昔封靈姑娘當場對這精血進行驗證,而沈大人,也可將嫌疑之人提到殿上,由父皇主持審理,您看如何?”三天,足夠他打點許多事了。

齊沐風有些遲疑,看向沈巍,只見他臉色如常,起身向齊沐風恭敬而道:“皇上,那便按照大皇子殿下的提議來辦吧。”

見沈巍沒有任何異議,齊沐風遂也不再糾結,點頭向二人道:“那便三日後,御殿會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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