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飛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二點多了，他掏出電子鑰匙按了一下，推開門走到客廳，便看見苔絲正坐在沙發上，一邊在看著面前的報表一邊在和網線那頭的某個人通話。姜飛換上拖鞋走過去，苔絲還是坐著沒動，只是和那邊停止了對話，不高興地問：“怎麼這麼晚啊？靈馬出版社有那麼多的秘密要商量。”
姜飛靠在沙發上，把雙腿在地毯上放直說：“不是靈馬，是炫匯，錢傑克搞了一個核算方式，讓木婉妙不舒服，吃完晚飯還來找我談判，我和老虞說了半個小時都沒有。”
木婉妙同樣住在酒店裡，無論去姜飛的臨時辦公室還是哪裡都很方便，苔絲噘著嘴站起身，端來一杯西瓜汁問：“不就是一個核算方式嗎？你和木婉妙至於嗎，大不了木婉妙接手以後不用就是了，吃完飯都五個多小時，你們商量得也太糾結了呀？”
姜飛喝了幾大口西瓜汁，有點奇怪地問：“錢傑克到底什麼意思啊？怎麼好像不聽你的，而且他還要過一天才停止工作，你們在炫匯想找什麼，微林電氣的產量預估，幫助青石財團咬微林電氣一口。”
苔絲一聽眉毛立刻豎了起來，說：“你想得還真遠，是準備一起去大撈一筆？”
姜飛哭笑不得地說：“你和錢傑克如果一人一個主意，我會很難做的，剛才老虞還在說，要不要直接和那個人聯絡。”
那個人就是布洛克，不管虞孟力還是姜飛，其實都有布洛克的多種聯繫方式，兩人同樣擔心是錢傑克的私人慾望沒有達到滿足，苔絲畢竟拿了這麼一大筆股份，錢傑克就是一個月工資。苔絲笑了，翹著嘴角問：“你們是擔心我掌控不了局面？告訴你，錢傑克明天早上就離開！只是他想去靈馬出版社工作，你不是給米卡奇留了一個副主編嗎？能不能在米卡奇沒有來之前，暫時讓錢傑克坐這個位置。”
姜飛又喝了口水，說：“你這麼一說倒提醒我了，明天我就得找米卡奇說說，錢傑克來，沒問題，但是要公開Z騎士的身份，就是米卡奇來，他還是副主編，單獨領導一個工作室的副主編。”
苔絲一聽，立即猜到了姜飛的用意，瞪圓了眼睛說：“哼！你想的可真好，用錢傑克打廣告，不過沒關係，我要求馬丁實驗室的訊息共享。”
姜飛故意逗她說：“我答應你，但是你怎麼知道我給的訊息是真的？”
苔絲甩了一下烏黑的秀髮，身體扭了一記，亮出身體曲線說：“你捨得騙我，是不是與阿梅在辦公室裡關起門來鬼混呢？”
苔絲作為俱樂部的總經理是可以看見所有監控的，姜飛笑著說：“不要拿這個說事，如果你在實驗室已經開始安排棋子，最好預先告訴我一聲，免得到時候出了事，誤傷同道中人，……”
苔絲聽了，馬上笑著打斷他的話：“你就是想套我的話，我不會告訴你。”
苔絲的經驗明顯比姜飛豐富，姜飛也不指望自己能真的能套出話來，主動挪到苔絲的旁邊，右手摟著苔絲的肩膀，輕輕地哄她：“我們現在只是彼此還不太瞭解，我希望我們能夠坦誠相待。”
苔絲把頭搖了搖說：“你是靈馬的老闆，怎麼會和我坦誠相待？哪怕到最後我們倆真的結婚，你也不會告訴我所有的秘密。”
姜飛沒有理會苔絲的一絲傷感，提醒苔絲說：“火九基金其實只是對你們有所防範，他們好像倒不是很急，遊戲公司那邊就說讓我自己安排，我打算儘快安排好這一切，爭取把遊戲公司做火。”
苔絲偏過頭問道：“青瓷的神秘，Z騎士的加盟，曹寶乙的電影，是不是劇本準備請於薇寫？”
姜飛笑著拍拍苔絲說：“想多了，我就是自己寫，也不會請於薇寫，唐泰斯下午和曹寶乙一起過來的，他無法離開元望市，想找一份兼職，我把寫劇本的事交給他了。我需要Z騎士來設計整個遊戲的運作，這樣張延海可以有時間加強管理和在外面應酬。”
苔絲考慮了一下說：“可行，我調查過唐泰斯，他有這個能力，只是唐泰斯與那個女助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聽說那個顧夢可是懷了孕的，是王志原的還是張延海的，這件事你不覺得彆扭？……嗨，那我別不知趣了，你和唐泰斯是好友，聽不得這樣的話。”
姜飛笑著說：“哪有聽不得。只是這件事是武珍麗的事，我們插不上手，唐泰斯走不了，估計不僅僅是武珍麗的原因，行啦，我們不去猜測，反正唐泰斯是兼職，劇本電影公司與曹寶乙透過就給錢，平時他也不和其他單位打交道。”
苔絲把目光放回到姜飛臉上，問道：“能不能在俱樂部搞個lparty？慶祝一下公司的勝利，順便歡迎新員工。”
姜飛聽了，用手揉了揉太陽穴說：“等
各個公司都進入正常吧，我估計不少高官都會提出換人的要求，就算我是老闆，也沒有辦法全部拒絕。這次調來俱樂部負責安保的那些人你都問一遍，是不是真的願意留下來，我不在乎他們原先是什麼人做過什麼，但是留下來就不能出么蛾子，否則我只能把他們送到警局去了。”
苔絲一邊擺弄著電腦，一邊對姜飛說：“我會負責的，留下來的人只要背叛我們，我絕放不過他們。”
姜飛在苔絲的眼裡看見了堅定，心中有些安慰，同時有些吃驚，他希望苔絲真的是在幫自己，但是絕不希望苔絲因此得罪布洛克；雖然從來沒見過，也只是打過兩次電話，在郵件上經常探討，但是姜飛從虞孟力等不同的渠道得知，布洛克絕對是個心狠手辣的傢伙，對待背叛者是毫不留情。
姜飛看苔絲的目光變得黯淡，決定鼓足勇氣做一次嘗試：“如果你想和米璐一樣過自己的日子，我可以幫你，和布洛克談談價錢。”
按照姜飛的心裡估量，苔絲的代價肯定要高於米璐，只是在一瞬間，姜飛覺得可以試一試，苔絲挺直身子，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富有彈性的身體靠在姜飛身上說：“等以後有機會再說，時間不早了，你先睡吧，我把這份報表弄完。”
姜飛沒有再說話，微微一笑起身去淋浴，苔絲玩味地笑了笑，默默地在電腦前繼續工作；姜飛洗完澡，穿了睡衣出來，苔絲已經處理完工作，兩人相視一笑，互相道了一聲晚安，各自回臥室睡覺。
凡伊出了酒樓，在夜色中像個幽靈，漫無目的走在街上，忽然發現有人跟著自己，凡伊心中就是一驚，在元望市見過自己的只有郭支武和苔絲，在其他人眼裡，自己應該就是一個醉鬼，不應該有人注意自己。凡伊扶著牆轉入一條小巷，走過巷子飛速跑過馬路，轉進到旁邊的另一條小巷。
一個金髮女郎快步地跑進來，跑得有點氣喘吁吁，在巷子裡尋找凡伊的蹤跡，凡伊接著月光一看，是金美琪，從屋簷上跳下去，一把將她拉過去；金美琪大吃一驚，抬頭就看到凡伊英俊的臉，頓時笑了起來：“真的是你？我以為自己看錯人了，剛才在酒樓門口一晃，我就覺得是你，你不是從不喝酒嗎？”
凡伊尷尬地一笑，岔開話題說：“真巧啊，這世界很擁擠，我們好像是老天安排好的緣分。”
金美琪聽出凡伊的話裡有話，毫不在意地笑笑說：“你這玩笑有點太大了。”
凡伊目光閃動問：“怎麼來元望了？”
金美琪說：“和木總一起來的，公事……三天前到的……”
凡伊微笑著說：“置換成功了，火九基金S州分公司的副總經理……你還好嗎？”
金美琪笑著說：“我很好，你不知道，還有一個也在元望市。”、
“東鯉梁。”凡伊一猜就中，東鯉梁本來就是元望市的人，只是從十歲開始跟著父母在歐美生活，三人是同時進入咖島計算機公司實習，分在一個小組的好友；金美琪點頭說：“跟我走。”
在一間空蕩蕩的客廳裡，東鯉梁坐在唯一的一件傢俱木沙發上，戴著耳機沉浸在音樂裡，似乎沒察覺凡伊走進來，站在他身後一動不動；一曲終了，東鯉梁睜眼看見金美琪進來，正要點頭，忽然覺得不對，一回頭看到凡伊，驚異得站了起來。兩個人會心而笑，金美琪招了招手說：“到我房間喝點酒吧。”
幾個房間的門都敞著，凡伊能看見就金美琪的房間像個樣子，東鯉梁的房間除了一張床，就是一個放衣服的椅子；凡伊好奇地說：“火九基金在這個置換中沒有出多少血啊，現在資金緊張到總經理連酒店都住不起了？”
東鯉梁淡淡一笑說：“我們下午才搬出來，這本來就是我們基金在元望市的一處房產，我們在做設計方案，索性就住在這裡，萬一那些設計師有什麼要問的，也可以現場解答。總經理，要去了S州才知道，你不是不清楚，現在的競爭有多激烈，尤其聽說姜飛在那邊已經籌建了機器人工廠與軟件測試基地。”
凡伊故作不懂地說：“那不是給了青石財團了嗎？”
老朋友果然什麼都知道，金美琪開啟一瓶香檳，倒了三杯酒，笑著說：“這也是我們好奇的地方，真不知道姜飛是怎麼把這些東西湊齊的，連青石財團都信以為真？”
東鯉梁笑了：“很簡單，當地有人才。”
凡伊把玩著酒杯說：“這麼多巧合，就是古怪。說實話，姜飛是個不好惹的傢伙，他的機器人計劃是一步步累積而成，從不同的地方弄來機器人仿製，從外形到軟體；但是姜飛成功的思路，然後找到了查德教授，讓查德和托馬斯把網路防禦的程式做了一個小模本放在機器人身上，這樣最起碼可以抵禦超智慧計算機的
三到五分鐘侵入，給後臺爭取到足夠的時間調整。”
東鯉梁和金美琪立即明白了這種系統的重要性，在超智慧計算機的侵入下，很多機器人會在一分鐘甚至三十秒內被控制，這幾年全球發生的類似案件成千上萬，要是姜飛的產品能做到這一步，那麼在全球將有廣闊的市場，哪怕是短短的兩三年，也將帶來巨大的利潤。一座金岸海洋俱樂部算得了什麼，現在看布洛克才是真正的贏家，青石財團的橫空參與就不難理解了。
金美琪謹慎地問：“凡伊，你確定？”
凡伊點點頭說：“我得到訊息後，曾經想進入馬丁實驗室和查德項目組的兩個系統，但是我失敗了，因此我留在了元望市，我覺得這裡還有很多事需要我來做，其實你們也一樣，去S州同樣是有很多事需要做。”
凡伊這些年的行蹤雖然隱秘，但是金美琪兩人還是知道老朋友做的是什麼勾當，三個人笑著把杯中酒一飲而盡，金美琪分別給兩人又倒上酒也問凡伊：“這麼長時間你肯定想好了辦法，這回又準備做點什麼？”
凡伊笑著再次把杯子舉起來：“我想學學你們，找一個公司好好地上班，掙點養老錢。”
在火九基金的檔案裡，凡伊雖然是三流人物，還是有著一份記錄，記下了這些年很可能是凡伊做的事，保守一點估計，掙到了三千萬；金美琪瞪了凡伊一眼說：“永遠是這麼沒正經的。”
金美琪說完自己卻先繃不住笑了起來，東鯉梁說：“不過說實在話，凡伊你要真是想固定上一個班，我可以把你推薦給木總。”
凡伊微笑著搖搖頭，三個人瞬間沉默了下來；喝完了整整一瓶威士忌，凡伊又顯現出一些醉態，人再聰明，體質總是很難改變。凡伊走到金美琪面前說：“那我就不走了，睡在你的沙發上。”
凡伊說完，踉踉蹌蹌地走到沙發上，躺下去幾乎就睡著了；金美琪和東鯉梁悄悄地走到了臥室外面，在儘可能遠的地方站住，東鯉梁問：“你在酒裡做了手腳？”
金美琪得意地笑了笑說：“這是小事，我認為凡伊參與了姜飛的機器人工程，興許靈馬出版社做事小心，把每一步分拆到不同的廠家，所以我們和其他公司一樣，僅僅認為姜飛是為了賺錢仿製機器人。你先聯絡木總，看看他怎麼說？”
東鯉梁給木婉妙發了一個短消息，木婉妙立即打來電話，金美琪走到臥室旁去觀察凡伊的情況，凡伊依舊在呼呼大睡；東鯉梁對木婉妙說：“木總，凡伊當時真的是這麼說的，他是一個計算機天才，就算不能戰勝查德教授他們，但是眼光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木婉妙在電話那頭說：“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這件事關係極大，差不多所有的大公司都在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可是進展都不大，姜飛賣給青石財團的工廠要是很快推出這樣的產品，對你我來說將會備受指責，所以有幾個問題一定要搞清楚。”
東鯉梁深吸一口氣說：“您說。”
木婉妙說：“凡伊是不是參與了這些工作，姜飛的習慣是隱身做事，他本人又不擅長這些，必定大量的工作要外包，就算查德教授與托馬斯有能力程式設計，但是你想過沒有，姜飛會讓他們自己稽核程式嗎？”
東鯉梁看了金美琪一眼說：“凡伊很可能參與測試的人？”
木婉妙笑了：“如果真的是這樣，你們把凡伊帶到總部，一定要弄清楚所有細節。”
東鯉梁答應後，等木婉妙在那頭掛了電話，才仰頭長出一口氣，他當然不能讓木婉妙看出心事，今夜的訊息已經太讓他震動，金美琪走過來問：“我是不是做錯了事，讓凡伊惹上了麻煩。”
“沒有。” 東鯉梁滿臉欣慰地說：“木總決定請凡伊做她的特別助理，只是我不知道，對凡伊來說，是不是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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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意外，有些疑慮，金美琪笑笑說：“我沒那麼傻，你放心……”
可是兩人再走到金美琪臥室的時候，沙發上空無一人，凡伊已經不知道去向，倉庫的門窗可都是鎖著的，東鯉梁一怔之下，立刻與金美琪開始尋找，凡伊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是在一處棄用的通風管道口，發現有人剛剛爬出去的痕跡。東鯉梁苦笑著說：“凡伊是怕我們動手，所以連理論都沒有就逃走。”
凡伊從倉庫逃出來，擔心有人或機器人在跟著自己，儘快地走到還有燈光的大路上，然後找了一家便宜的酒店入住，沒有敢睡在床上，而是搬了沙發到視窗，將酒摳出來吐掉，就靠在沙發上睡覺，以便發現情況及時脫身。凡伊是發現了金美琪的小手段，才裝作醉酒找機會逃出來，一直到五點鐘天光發亮，走廊上有了腳步聲，凡伊才放鬆睡了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