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泰斯坐在海邊長椅上,看著一艘艘水警船離開了,在晚風中點燃一支香菸;一溜的長椅原本是供行人休息的,只是前面的修船廠關門以後,附近出過幾次傷害案件,現在已經沒有多少人願意再來這裡。眼下這個地方對於唐泰斯而言卻是最安全的地方之一,不引人注意,即使有人看見自己,也會以為是一個走私客罷了。

約定的凌晨兩點已經過了十五分鍾,約唐泰斯的人並沒有出現;唐泰斯並不著急,他相信自己早上玩失蹤的時候,那個人就應該盯住了自己,只是在和自己玩心理遊戲,看自己是不是在耍花樣。唐泰斯坐在椅子上,隨意地四處望著,一個滾動著的黑影引起了他的注意,黑影似乎想滾過來,但突然又停住了,唐泰斯低頭看了看衣服上的玳瑁紐扣,紐扣表面閃過一絲絲波紋,黑影果然在用紅外線在瞄著自己。

與機器人共舞的時代,要是換做唐泰斯,也願意用機器人來盯梢;黑影突然轉身,瞬即就滾動起來,飛速地滾向遠處陰暗的廠房,一隻機器狗從隱藏的木堆後跳出來,立即追了上去。那是警方使用的機器警犬,唐泰斯立刻明白過來,自己就是孫悟空,到底還是沒有翻出如來佛的五指山。

空曠的地帶連一個混入人群的機會都沒有,唐泰斯發覺四五個人影包抄過來,索性動也不動,把手中的香菸慢慢地抽完;走近的多芬啞然失笑,看來如今元望市的復雜程度早已超出了他的想象,必須有足夠的重視。多芬抬頭看看四周,低聲對正在掐滅菸頭的唐泰斯說:“唐先生,不會有船來了。”

這句話太像電影裡的虛偽做派,逗得站在一旁的笑出了聲,唐泰斯撓撓頭,不解地說:“我怎麼一個字也聽不明白,多芬經過,什麼船。我不過是和武珍麗發生了一些口角,出來散散心,不想任何一個人知道我的訊息。”

多芬笑過之後說:“唐先生,該我做的事全部完成了,後面的事你去和武小姐說吧,我已經通知了她,估計最多五分鐘就能到。”

唐泰斯點點頭,問道:“怎麼找到我的?”

多芬搖了搖頭,淡淡地告訴唐泰斯:“那是機密。”

說話間,武珍麗的轎車已經靜悄悄地停在了不遠處的路邊,比多芬估計的還要快了三四分鍾,武珍麗從車上拎了一個保溫箱下來,走到幾個人的身邊,對多芬說了聲謝謝,就開啟保溫箱,拿出咖啡與點心請多芬等人吃。多芬等人很自覺地端著咖啡與點心走到了遠處,在號稱白獅的武珍麗面前,多芬相信唐泰斯連一點逃脫的機會都沒有。

唐泰斯接過武珍麗遞過來的咖啡,連看都沒有看武珍麗一眼,洪眼裡好像根本沒有這個人;武珍麗並沒有覺得不自在,只是哭笑不得,唐泰斯現在已經沒有了原先的睿智,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事情,卻又不肯對自己說。這麼想著,武珍麗大度地笑笑說:“別這麼小氣,我只是擔心你出事情。”

唐泰斯一下子愣住了,他本以為武珍麗會大發雷霆,或者徑自坐下,根本沒想到武珍麗說出這樣的話;畢竟兩人馬上就要訂婚了,唐泰斯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不合適,立即悶頭喝了口咖啡,卻被滾燙的咖啡一直燙到心裡。唐泰斯的臉立刻漲紅了,放下咖啡杯,又撓了撓頭說:“對不起,我只是想靜一靜。”

“我明白,但是我們今天沒去參加姜飛的訂婚儀式,是一件很失禮的事情,也錯過了精彩紛呈的場面。”武珍麗的陽光望向船廠那邊,兩名警員和機器警犬正在往回走,機器警犬身上好象揹著什麼東西;越走越近,多芬打起的燈光可以看見,機器警犬身上揹著的是一個球體機器人。

球體機器人是一種驅動系統位於球體內部,透過內驅動方式實現球體運動的機器人,一般都是水陸兩棲的,武珍麗和唐泰斯看了看球體機器人的金屬材料與內部的硬體結構,便跟著多芬等人離開了碼頭。多芬沒有直接回警局,而是將唐泰斯帶到一處安全屋,一處三層樓的小院。

在一樓做完筆錄後,多芬就當著唐泰斯的面問武珍麗:“你怎麼看,你們要不要回家?”

“回家。”武珍麗神閒氣定地說:“我也不相信這個機器人與唐泰斯一點關係都沒有,但是你我都沒有證據。”

武珍麗這麼說讓多芬的感覺好多了,雖然覺得這時候放唐泰斯離開不妥,但是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只能認同地點點頭。武珍麗開著車,和唐泰斯一起穿過了黃金大道,唐泰斯一直沒說話,只是在路過電影院的時候,看了一眼兩部電影的巨幅電影海報,武珍麗停住車,目光緊盯著上面的圖畫問:“你要是喜歡,我們看一場電影,看完正好去吃早餐。”

“不急。”唐泰斯看似無所謂,其實他腦海裡在盤算

著海報旁的那個見面訊號,很顯然,與自己約定的人曉得今夜沒戲,約定的是明天第三種見面方式;武珍麗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繼續開車,一路回到了天巖村。從停車場出來,兩人漫步在電影城的小巷裡,一股沁人心扉的濃郁香氣飄來,彷彿進入了香海。

循著香氣找過去,發現是絲綢店前面的曇花開了,一朵朵白玉色的花勾人魂魄,從海帶狀的綠葉中裂開,筒裙似的花托微微顫動,成束的金黃色花蕊栩栩挺立,精緻光滑的花瓣層層綻開。唐泰斯問武珍麗:“喜歡曇花嗎?”

武珍麗點點頭說:“喜歡。”

“我替你拍下來。” 唐泰斯已經掏出手機,開始了仔細的攝影,作為高階驢友,唐泰斯的攝影多次在各種平臺的比賽中拿過獎;武珍麗最欣賞也最喜歡唐泰斯的這種認真樣子,抿著嘴站在一旁,笑得自然、開心、嫻雅,就像一個戀愛中的女孩,沒有一點白獅的氣場。唐泰斯收工的一霎那,抬頭看見武珍麗的模樣,頓時心跳得厲害,彷彿回到了十五六歲那個花季的年紀。

巡邏的無人機傳來輕微的機械聲,讓兩顆心都靜默下來,一下子回到了現實中,唐泰斯收起手機說:“時間不早了,快點回店裡,還能好好地睡一睡,要不然明天都沒有精神幹活。”

唐泰斯醒來的時候,努瓦咖啡廳已經營業了一個多小時,還是上午,陽光透過玻璃灑落在咖啡館的茶几、沙發、地面上,為數不多的幾個客人在憂心忡忡地喝著咖啡,曹寶乙獨自彈奏著鋼琴消遣著時光,武珍麗穿著圍裙在廚房忙碌。

唐泰斯打量著店裡的客人,只有兩個人是武珍麗的老客戶,其餘三個遊客打扮的男女根本沒見過;靠窗座位上的客男子看唐泰斯是從後廚方向出來,立即按了桌面上的呼叫器。唐泰斯走過來問:“需要點什麼?”

男子徵詢著問:“現在能不能點火山石蛋糕?”

唐泰斯抱歉地說道:“可以點,但是需要等。”

男子臉上帶著笑容說:“我是慕名而來,有的是時間,我要是沒認錯的話,你就是唐泰斯先生吧,在灌水區說你是幾任經營者中手藝最好的一個,能不能讓我鑑賞一下手藝;姜飛在這裡拍的那部電影有沒有,有的話放出來給我看看。”

開玩笑,姜飛在咖啡館拍的電影就相當於廣告,肯定是有的,唐泰斯答應道:“那您稍等,我今天正好有空。”

曹寶乙同樣把唐泰斯叫過去,要了一個牛排套餐,唐泰斯答應後,給客人放起了電影,就一頭扎進廚房:“曹寶乙什麼時候到的?”

“我還沒起來。”武珍麗無可奈何地說:“他在金岸海洋俱樂部住了一宿,早上是李兀送他過來的,曹寶乙說姜飛一定會請他,所以今天就在咖啡館裡消磨時光,以便隨時出發。姜飛、木婉妙、布洛克置換產業成功,金岸海洋俱樂部現在已經是姜飛的了,這小子把所有電子類和機器人的產業、技術都拋了出去,看樣子是真的想逃離是非地帶。”

唐泰斯完完全全愣住了,低聲說:“姜飛做事一般都比較隱蔽,在目前局勢下,他加倍小心也是應該的。”

姜飛從早上一起來,就和木婉妙、米璐開始處理一個接著一個的檔案,皮魯斯和阿梅不斷地與米璐、木婉妙安排的律師談判,每確定一個檔案,姜飛三人就籤一個字;苔絲沒有別的想法,直接開始接管金岸海洋俱樂部,至於火九基金的遊戲公司,姜飛已經讓張延海通知兩天後在金岸俱樂部開董事會議。

上午十點的時候,米璐的律師武伽明正式拿來一份檔案,說幕後的購買方是青石財團,財團已經安排了新的負責人,米璐的使命將在交接後結束;米璐無所謂,本來就是布洛克沒有安排人造成的困境,讓自己代勞。只是米璐想不通,苔絲就在這裡,難道是苔絲不能去S州,或者是布洛克發現苔絲和姜飛有了感情?

米璐自己是過來人,曉得女人一旦有了這種情緒,大腦不做主是遲早的事情,米璐自己當時就是一團糟,最後愛情、事業都是一敗塗地,最後還是姜飛幫了她一把,才得到重新開始的機會。如果布洛克真是認定苔絲有這種嫌疑,那麼不信任是必然的,姜飛可不是自己愛上的那個人渣,這小子是個真想掙錢的商人,布洛克不能讓姜飛有任何再砍一刀的機會。

米璐看完檔案問武伽明:“新的負責人是誰?”

武伽明不好意思地笑笑說:“是我。”

原來如此,米璐和一邊的木婉妙等人都笑了起來,難怪布洛克可以一直不露面,其實安排的人只是早已到場;皮魯斯點頭說:“武先生,我們需要核對文書,確認後你要開一個新聞發佈會。”

“我懂的。”武伽明是業內行家,自然曉得皮魯斯說明的兩點是要證明自己身份和青石財團沒有汙點,這次是一次正常的商業行為。木婉妙松了一口氣,昨夜到現在,董事會裡不少人都在責問這趟交易,認為與布洛克這樣的人交易會影響火九基金的聲譽,談判中獲得的前景不足以彌補;現在好了,青石財團是M國的財團,華爾街市場上的常客,有著相當的影響力。

果然,在武伽明的新聞發佈會後,所有相關公司的股票因此大漲,早已蓄勢的火九基金與青石財團趁機出手;阿梅和皮魯斯負責的股票工作室只是個小巫,按照姜飛一貫的要求,上漲到百分之七十就開始撤退,完全將不相干的股票全部出清,除了姜飛控股的公司,只留下原來龍門山掌握的微林電氣股票。

看著不到一天掙的錢,姜飛無奈地對阿梅說:“我現在有種想投身股票的感覺。”

“那是錯覺。”阿梅毫不客氣地說:“你現在是主動的一方,還能掙點錢,如果你盯住一隻股票,與莊家對搏,只是被割韭菜的命。不要說什麼對沖工具,在趨勢與野蠻人的面前,一切都不堪一擊。資本是無情的,也是逐利的,現在你和火九基金、青石財團還算是蜜月期,等過幾天,就是你,他們照樣薅羊毛。”

皮魯斯贊同地點點頭說:“姜飛,只要我們每年能創造機會掙一筆就行了,平時靠著幾家公司,大家都可以安心做自己的事業。”

皮魯斯一語雙關,說完看姜飛頷首就笑笑走了,阿梅回頭順手鎖上門,姜飛嚇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阿梅;阿梅把姜飛拖到沙發上坐下說:“別擔心,所有人都知道我吃定你,你現在應該告訴我,你作為老鬼,下一步打算怎麼走?”

姜飛低聲說:“我懷疑後面遇見了幾次的麵條機器人,不是又一個黑龍,就是那個羅伯特。現在這些公司清除掉,如果他繼續和其他人來找我,就說明秘密在馬丁實驗室。衛氏集團和木婉妙會引著我們一路找下去,姜瓦登同樣是一個線索,所以我想讓龔蔻到實驗室上班,負責日常的事務,雖然她把股份賣給了衛氏,但是正因為這樣,她才會更加關注這件事。”

阿梅一眼就看透了姜飛的打算:“你是想把武天銑也引進來,根據老虞和淵文笙兩邊的資料分析,基本上可以確定,武天銑手中也有一個超智慧計算機。不過我要和你說的是,對於青石財團,你一定要放在心上,能作為強龍在華爾街活躍的一個財團,擁有的不僅僅是錢,與他們合作的都是一流的公司,他們的目標絕對也是一流的,你的神奇經歷在外人眼裡都是不可想象的。”

“那還要加上一個名字,凡伊。”姜飛肯定地說:“苔絲說這個人和我一樣讓人查不到來歷,並且苔絲認為凡伊是個天才,如果我們猜錯的話,應該是在計算機方面,我已經讓淵文笙著手這件事了,等會會和老虞說一聲。”

阿梅認可,能讓苔絲這麼評價的一定不是簡單的人物,關鍵是在靈馬的檔案中,壓根就沒有這麼一個人的檔案;兩人又談論了一陣子細節,阿梅把自己的短裙弄皺了一點,笑著站起來走出去,不一會,虎妞就神頭鬼臉地走進來:“老闆,有時間嗎?”

姜飛沒好氣地說:“沒看我一個人在沙發上坐著。”

虎妞促狹一笑說:“中午你讓我聯絡曹寶乙導演,他已經到了,正在會客室等你。其實剛才我已經過來一趟,只是看你很忙,沒有敲門。”

姜飛站起來說:“請曹導過來。”

虎妞答應一聲出去,姜飛回到座位沒多久,曹寶乙就大步流星地走進來,跟姜飛打招呼:“恭喜啊,姜總,在天巖村第一次見面,我就知道你不是池中之物。”

“曹老。”姜飛起身請曹寶乙坐下說道:“曹老,你是明白人,只是置換產業罷了。”

“裝得不錯啊,會抖機靈騙人了。”曹寶乙身體前傾說:“今天你在股票上掙得錢,恐怕能買下這個俱樂部吧?虎妞,你們老闆是越來越能騙人了,當心啊。”

虎妞把曹寶乙的茶杯放在辦公桌上說:“曹導,姜總不會騙我,我這點工資他也看不上眼。”

曹寶乙又轉對姜飛說道:“看看,要對員工好一點,該漲工資的時候就要漲,別捨不得小錢。”

“曹老,你真的是越來越精神了。”姜飛笑著說:“虎妞,你去把你擬的合同拿來,順便寫一張希望得到的薪水紙條。”

“哎呀,謝謝姜總,謝謝曹導。” 虎妞連聲感謝,笑著跑了出去,很快把一份合同拿進來,遞給曹寶乙看;曹寶乙曉得自己先前的話不過是順水人情,姜飛早有加工資的想法,就像眼前這封合同,這個年輕人都做在了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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