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時分,一個護衛才發現他們的都指揮使大人死在了床上。

“大人,大人,您怎麼了?”護衛上去摸了摸,路行人的身體已經冰涼,顯然死去多時了。

幾個護衛慌亂地把路行人的屍體抬起來,這才發現那把透過床底插入路行人脖頸的尖刀。

“大人!”

整個護衛隊很快知道了路行人遇刺身亡的訊息,這一刻他們也顧不得別的了,開始在這座宅子裡尋找刺客。

一直搜尋到天亮,他們把整個住宅每間房屋,每一寸地面都仔細搜索了兩遍,連個鬼影子都沒找。

“怎麼會,大人怎麼會死,大人您不能死啊,您可是壯志未酬啊。”路行人的衛隊長哭的眼睛都腫得跟血桃似的。

他跟隨路行人多年了,知道路行人有意到軍中發展,找機會去塞外立功,然後藉助一些關係,弄到一個侯爵的爵位,路行人原來跟況且說他要離開錦衣衛的話並不是假話,可惜路行人卻非常窩囊地死在一個陌生人家的床上。如果戰死在塞外好歹也是一世英雄啊。

這畢竟是出公差,也算是壯烈殉職,如果是這樣,路行人就是錦衣衛成立以來第一個因公殉職的都指揮使。

以前的都指揮使被殺頭也不少了,可見這是一個高風險的職位,不過那些人是因為貪贓犯法、甚至謀反被誅。像路行人這樣殉職的還沒有,一般來講,在都指揮使這個高位上,殉職的機率很低。

衛隊的人一個個如喪考妣,並非他們每個人都忠心不二,關鍵是路行人在他們的嚴密警戒下被刺身亡,按照律法,他們都有罪,沒人逃得過。

有人甚至想趁著混亂逃之夭夭,可惜有家屬親戚在北京,這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也是錦衣衛選人的標準之一,必須都有牽掛,這樣就不敢亂來,否則就會禍及家人。

再三搜尋無果,他們只好放棄,找來一輛大車,把路行人的屍體放上去,蓋上一張被子,又把那張該死的床還有兇器也帶上,這可是證據,他們臨走時洩憤似的把那座住宅一把火燒的乾乾淨淨。

他們沒有再向前走,而是急忙往回趕,至於什麼支援任務,調查任務,都見鬼去吧,大人都陣亡了,天塌下來了。

唐遂這一支人馬強忍著飢餓寒冷,好容易熬過了一夜,天亮時終於迎來了援軍。

這是五個大內侍衛帶隊的由宮中強壯宦官組成的搜索隊,跟他們在一起的還有他們這一隊剩下的人馬,不過後面卻跟著長長的車輛,每輛車上都插上了白花。

“大人,你們還活著,可是陸大人他們……都殉職了。”一個唐遂手下的千戶看到唐遂等人,就跟見到親人似的跑過來,說出讓他們無比震驚的話。

“什麼?陸大人殉職了?”

唐遂等人不敢相信,陸大人就是另一支隊伍的領隊,也是另一位錦衣衛指揮同知,跟他這支隊伍的人馬相同。

“你怎麼知道他們都殉職了?”唐遂抓緊那個千戶的胳膊問道。

“大人,他們……他們都在後面的車裡呢,每一個人都在。”這個千戶也是豪勇漢子,從來崇尚流血不流淚的人,此時卻哭的跟孩子似的。

唐遂這邊的人也開始哭了起來,有一個兩個人哭,就有人跟著,哭泣也是帶有極強傳染性的。

唐遂也是心頭緊縮,卻沒有哭,他現在是欲哭無淚。

他急忙上前見過五個大內侍衛還有宦官隊伍的領隊,兩方溝通了一下情況,這才知道,這些人是昨天傍晚出來的,他們藝高人膽大,不懼黑夜趕路,搜遍了附近幾百裡方圓,終於把唐遂這支隊伍分出去的幾撥人都找到了,這些人都跟唐遂似的,不敢貿然在黑夜趕路,只能原地固守待援。

大內侍衛們說到他們的固守待援並沒有笑,雖說在根本沒人攻擊的情況下也談不上什麼固守,但在那種情勢下,選擇固守原地不動是得當的,他們畢竟不是大內侍衛這個等量級的人物。兇手沒有現身,不等於不在附近,攻擊的可能性隨時都會發生。

“那些兄弟怎麼遇難的?”唐遂問道。

“全都是一擊斃命。”一個大內侍衛也有些駭然。

幾個大內侍衛告訴唐遂,那些人跟地上的四十幾人的死法是一樣的,都是咽喉被刺中一劍,立時斃命,也就是說兇手只有一人。

唐遂聽得亡魂皆冒,只有一個人,就輕巧殺死了他們二百多人,此時他們還不知道路行人也同樣斃命刺客手中,只不過手法有所不同。

“什麼人如此兇狠,這簡直是如入無人之境啊。”唐遂張大了嘴。

一個大內侍衛苦笑道:“唐大人,說句不敬的話,我們幾個兄弟中的任何一人都能做到。當然不會是我們幹的。”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唐遂連忙道。

“唐大人,天底下能人太多了,我們兄弟都不算什麼。你們這次損兵折將,聖上也不會怪罪你們,畢竟這樣的人根本不是你們能力敵的。”一個大內侍衛道。

“多謝大人理解,還望大人回去在聖上面前……”唐遂拱手道。

“唐大人放心,咱家回去會如實向萬歲爺稟報,不會有唐大人的干係的。”宦官領隊笑道。

“那就多謝諸位大人成全,回去後一定登門拜訪致謝。”唐遂挨了一夜的凍,此時卻滿身是汗水。

“不必了,我們跟你們走動多了,聖上會不高興的,唐大人還是專心公務吧。”一個大內侍衛淡淡道。顯然唐遂的錦衣衛指揮同知,還不在這幾個大內侍衛的眼睛裡。

唐遂只好諾諾稱謝,不敢再說別的了。

這些人他只是在宮裡見過幾次,都是鼻孔朝天的人物,從來不屑跟他們說話搭訕,今天這還是因為公務有交集,才說了這麼多。

這些大內侍衛和宦官們把附近能找到的鎮上的壽材店的棺材全部徵用了,還帶徵用了幾十輛大車,連同車老板一起徵用,說是到了京城再付錢,所有人見到這些死屍,再看到這些人快要殺人的眼神,哪裡還敢提一個錢字,他們只盼送到地頭,能有命活著回來就燒高香了。

將近三百匹馬,三百個騎手,後面跟著長長的插著白花的車,一路上,不少錦衣衛的人到了小鎮上就瘋狂買燒紙,紙錢,然後在一路上滿天撒著紙錢,許多處都有燒紙後的焦黑痕跡。

在沿途百姓悽悽惶惶的眼神裡,這個車隊就是一支龐大的送葬隊伍,可是所有人都猜錯了,他們不是送葬的,而是把屍體拉回去,以後才涉及到送葬的事。

就在路行人的衛隊還有那個看著像送葬的隊伍在半途中時,快馬已經把訊息傳送到了宮裡,同時傳到宮裡的還有在屍體上發現的數十張紙條,上面都寫著一行字跡:調查主公者殺無赦!

這些紙條字跡是相同的,顯然出自一個人的手筆,而且都是在那個全員陣亡的錦衣衛人員身上找到的。

皇上看著這兩張報告,差點把御案掀翻了,這是有人在京城外挑釁他的至尊尊嚴。

尤其是路行人的死更讓他感到震驚,在一百多名錦衣衛人員的嚴密警戒下,一隻蒼蠅都很難飛進去,一個刺客居然潛伏在床底刺殺了錦衣衛頭號人物。一個朝廷正二品大員不明不白一命嗚呼,這不是對抗朝廷又是什麼?

這件事比一支隊伍全員陣亡更讓皇上吃驚,他甚至有些恐慌,自己在皇宮裡真的就那麼安全嗎?

隨後他就明白了,這正是刺客的用意,殺路行人就是給他看的。

“路行人的衛隊進城後,馬上收監,徹底清查有沒有內奸。”他下了第一道旨意。

“奴才領旨。”一個宦官應了一聲飛快地跑出去傳旨了。

皇上的手還在發顫,有震驚、有慌亂,有氣憤也有幾分恐懼。

他要調查那些刺殺況且的刺客,結果刺客就從地下冒出來了,把他派去調查的人殺了一半多,還故意殺掉路行人卻留下衛隊給他看,無非是警告說刺客不用層層突破,完全可以潛入到敵後任何地方,然後突然殺掉某個人。

尼瑪,老美的斬首行動可不是什麼發明創造,早就有了。

“狂妄,悖逆無道。”皇上狂拍了幾下御案,上面的茶碗硯臺都震得鏗鏘作響。

“皇上息怒,這些江湖匪類也就是這些小伎倆,下面人處理就是了,皇上不必為這點小事氣壞了龍體。”張鯨急忙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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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是小事嗎?他殺掉了朕的錦衣衛這麼多人,還殺掉了錦衣衛的都指揮使?下面人去辦,誰還能辦?總不能讓朕的貼身侍衛去跑這些案子吧?”皇上怒不可遏。

張鯨不敢說話了,皇上說的也是實情,錦衣衛半數精銳盡出,卻損兵折將,頭號人物竟然折戟沉沙,還有什麼人能接手此案?

若論查案,沒有人能比路行人他們更強,京軍、御林軍或許戰力更強,可是指望派大軍去抓一個刺客,那比大海撈針還難,必定是事陪功半,甚至一事無成。

“皇上,要不請侍衛統領來,聽聽他的意見,另外還有幾位供奉,也都是世外高人,他們或許……”張鯨說著說著,不敢繼續獻計獻策了,他發現皇上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隨後他才找到原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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