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看著劉守有,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既然不知道出了什麼大事,為何找他來?

“況大人,我聽說路大人他們出去出調查你來京途中遭遇到的一系列襲擊,結果就在他們調查這些事的過程中,卻被人攻擊了,況大人知道是什麼人幹的嗎?”劉守有問道。

況且不悅道:“劉大人,您是案子辦太多了,眼裡看到的全是犯人。這是在審問我嗎?”

“你別誤會,如果我說錯了,你可以指出來。我只是想瞭解情況,沒有其他意思。”劉守有道。

“第一,你說的一系列襲擊都是針對黃錦黃大人還有那些大內侍衛發起的,我何德何能,值得有人大動干戈?這說法是大內侍衛事後總結出來的定論,他們有不少原本是江湖中人,在江湖中也有不少仇家,所以可能是那些仇家趁他們離開大內,就下手了。這些應該在他們返京後朝廷都知道的吧?第二劉大人懷疑我搞什麼小動作,我沒這本事,再者說了,我也是錦衣衛的人,哪怕是跟內部的人爭鬥,也是明著來,就像這次械鬥一樣。劉大人若沒有別的事,我就走了。”

況且說完,轉身就走。

“況大人留步。”劉守有急忙叫道。

“劉大人,你如果有什麼證據就抓我,否則我就回去了,公務忙著呢,沒有閒工夫。”況且轉身看著劉守有,森然道。

他真的發怒了,劉守有這不是當面誣陷人嗎?這話放到大堂上講,等於是直接指控他對錦衣衛遭到的攻擊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甚至暗示是他安排什麼人幹的。欲加之罪也不能如此明顯吧。

“況大人真是年輕氣盛,我只是隨便問問。”劉守有笑道。

“劉大人隨便就對皇上欽點的指揮使欲加之罪,是不是想謀反呢?別急,我也是隨便說說。”況且針鋒相對。

劉守有一時語塞,竟無言以答。

他的確有些調侃況且的意思,同時他也認為錦衣衛遭到的攻擊跟況且有某種關聯,想要好好查查。當然攻擊未必是況且指使,他認為況且沒那麼大本事,不然也不會在這裡苦苦練兵了。

他的官職比況且高,本來想況且在官大一級壓死人的官場遊戲規則下,他怎樣開玩笑,況且也得忍著,沒想到這小子一點不含糊,馬上反擊。

況且冷笑道:“我上任前張大人還對我說,劉大人是名臣子弟,很有名臣風範,今日可是見到劉大人的風範了。不過是個羅織高手,跟唐朝的酷吏有的一拼。張大人是看走眼了,下回我要提醒一下。”說完,他轉身離去。

“況大人,請留步。”劉守有急忙追上幾步,可惜況且已經走到院子裡了。

劉守有心中一沉,這個玩笑開大了,樑子算是結上了,回頭還得找人解開。他聽得出況且話中帶有威脅的味道,今天這件事肯定會傳到張居正的耳朵裡,他對張居正同樣畏懼,現在整個朝廷的人都知道,徐階是明日黃花,誰也惹不起的人有兩個:高拱和張居正。

劉守有也是皇上的心腹,北鎮撫司跟都指揮使司平級,實際上劉守有比路行人的地位更高,因為北鎮撫司不但是皇上親自指揮,而且是皇上把自己想要審問、不想三法司插手的案子都交給北鎮撫司,錦衣衛抓的人未必都交到北鎮撫司,大部分還是轉到刑部那裡了。

正因為是皇上的心腹,他才明白誰是真正惹不起的主兒,況且跟張居正的關係朝廷上下都知道,說是門生也好,說是子侄也罷,反正就是這麼親密的關係。

劉守有有些鬱悶,自己沒事開他的玩笑幹什麼,這下惹出禍事來了。如果張居正真的惱他,給他使點絆子,以後就沒他好日子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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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況且上任來,劉守有就喜歡逗他玩,況且都忍了,劉守有就以為況且是敬畏自己,沒想到況且突然間就翻臉了。

“大人,出什麼事了,我看況大人氣沖沖走了。”劉守有的一個屬下過來問道。

“我跟他開個玩笑,尺度有些大,這孩子就受不了了。”劉守有苦笑。

他的屬下暗自腹誹:您那些玩笑沒人受得了,動輒就拿十八般酷刑說話,泥人也得爆發。

“那怎麼辦,這傢伙剛跟秦端明打了一架,正在火氣頭上,不會一會兒帶著人衝擊咱們吧?”他的屬下有些發慌。

況且仗著聖上寵愛,什麼事都能幹出來。大鬧京城都敢幹,還有什麼不敢幹的?

劉守有笑道:“他還不至於失去理智,這種事不會幹,不過會不會有別的事就難說了。這小子可是不受任何委屈的。”

劉守有在心裡打定主意,得派人去張居正府裡說明情況,還得讓張居正做和事佬。

很少有人知道,劉守有和張居正的關係其實很不錯,只是沒有況且這麼親厚。

況且回去後,周鼎成問他劉守有找他什麼事。

況且大怒道:“這個王八蛋,居然想要誣陷我跟錦衣衛遇到的攻擊事件有關聯,什麼狗屁名臣子弟,分明就是酷吏,整天變著法子想整人。”

“怎麼回事?”周鼎成追問。

況且就把事情經過說了,周鼎成仔細琢磨琢磨,忽然道:“我看他未必是有意誣陷,如果是誣陷,就不會當你面說了,而是到皇上那說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是說他的想象有一定的合理性?”況且不解道。

“我倒是覺得,他是想藉此告訴你,皇上讓錦衣衛調查那些事,實際上就是在查你?”

“他哪有這份好心,他是什麼人你不知道?天天叨叨要讓我去享受酷刑的人。”況且怒氣依舊。

“什麼人不要緊,誰在那個位置上都是一樣,不過我可以肯定,他當面說出來就不會是惡意,如果是惡意就不會向你透露風聲,而是在背後下手。”周鼎成旁觀者清,一番話不無道理。

況且聽他這樣一說,腦子冷靜了一些,可還是不能接受劉守有的這種“善意”,哪有以誣陷的方式表示“善意”的?他自從見到劉守有的第一天起,對他印象就不好。如果說路行人有威懾力的話,這個劉守有可能就是落井下石的高手。

“你打算怎麼辦?”周鼎成問道。

“我打算怎麼辦?什麼也不辦啊,罵他幾句出出氣,以後他請我也不去,除非帶著聖旨來抓我。”況且道。

他還沒暈頭到因為幾句話就帶著人衝擊北鎮撫司的地步,這跟秦端明之間械鬥不是一回事,連他自己都認為衝擊北鎮撫司就是造反。

“不接觸也好,這些人都太陰了,不管好人壞人,躲著就好。其實錦衣衛裡真的沒好人。”周鼎成笑道。

況且以前對劉守有禮讓三分,實際上不僅是官職高低的事,還有張居正說過劉守有名臣弟子,人很不錯,所以也就信了張居正的話,對劉守有很敬重,孰料他今天跟玩了這一手,一下子讓人失去了對他的信任和敬畏。

下午外面招收考核的事照常進行,況且在屋裡生悶氣,先是拿著筆寫字,然後忽然鋪開一張紙,畫了一張猙獰恐怖,欲擇人而噬的惡魔,畫完後在上面寫上了“劉守有”三個字。

周鼎成進來休息時看這幅畫,樂了,況且有時還是孩子性十足,這可跟他現在的官職大不相符。

“我真想把這幅畫貼在他腦門上。”況且恨恨道。

“貼在他腦門上很難,貼在他後背上還能做到。”周鼎成笑道。

“怎麼能做到,他身前身後跟著一堆衛兵呢。”況且冷哼道。

“那也能做到,不過得挑個好時機,讓他大大丟把臉。”

周鼎成看著那幅惡魔圖,忽然覺得跟劉守有真有幾分很像,忽然也是孩子性大發,很想搞一把惡作劇。

“你又打小君的主意了吧?”

況且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心思,除了小君的空空妙手,誰能在別人毫無知覺的情況下把畫貼到劉守有的後背上。

“這種缺德事就得他幹,我還真幹不來。”周鼎成把技不如人說的理直氣壯,很有道德感的樣子。

“好,這幅畫給你,你找小君合計,今天這仇非報不可。”況且真是氣壞了,這等招數他平時連想都不會想的,今天卻不管不顧了。

“好嘞,這事交給我,你就等著看好戲吧。”周鼎成把畫收起來。

提到小君,況且忽然聯想到一件事,忙道:“你說小君那天急匆匆離開,很是詭異,這幾天也沒見他的影兒,錦衣衛這些事不會是他幹的吧?”

小君倒是有這個能力,他要是大開殺戒,以錦衣衛人員的身手來說,百八十人不夠他一次殺的。

“不會是他。咱們還是等路行人他們回來,就能知道一些訊息了。你得穩住心神,是不是受原來那些事刺激了,不然你今天對劉守有的話不會反應這麼激烈。”周鼎成道。

“我反應激烈嗎?”況且怔住了。

“當然啊,按說他以前跟你開過更大的玩笑,你也沒惱過,今天幾句話,你就翻臉了,不會是遇到刺殺的經歷對你現在還有影響吧?”周鼎成有些擔心。

況且沒說話。遇到刺殺,當時他嚇得根本感覺不到什麼,等到恢復神智時,看到的不過是躺在地上的屍體,那次途中一連串的刺殺也讓他麻木了,就像在城內那次二連環刺殺一樣,過去了他好像就徹底忘掉了,難道這些事並沒有完全忘掉,只是被壓住了,儲存在大腦裡,現在又像沉渣一樣泛起了?

他並不認為中午應對劉守有過激之處,開玩笑是有限度的,不應該把他跟城外錦衣衛遇襲的事扯上瓜葛,哪怕是莫須有的都不行,賊咬一口入骨三分,更何況是出自劉守有之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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