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罕看到銀票上的數目後,只感腦子裡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都衝到腦子裡了,然後雙眼翻白,一個倒栽蔥從馬上栽了下去。
這一幕把所有人都驚呆了,就連況且也沒想到會出這種事。
他不過是把身上帶著的一張一百萬兩的銀票給哲罕看了一眼,就是告訴他不管最後賞銀有多少,他都出得起。
孰料哲罕八輩子也沒見過一百萬兩銀子啊,他是完全被銀票上的數字刺激到了,一百萬兩銀子,若是放在一起不是堆成山了?
他是在一瞬間受到了莫大的衝擊和刺激,結果一下子失心瘋加上腦中風了。
也難怪他如此,要知道大明王朝每年的國庫收入也才240萬兩白銀,有時候還不到,這些白銀需要支付所有官員的俸祿,還要養兵,還要賑濟災害,還要治理黃河,修復水道什麼的,大明皇上天天都為銀子捉急,也不是什麼秘密。
況且居然隨身帶著一張一百萬兩銀子的銀票,這等於把大明一年財富的五分之二揣在身上了,或者說,這個小欽差是個富可敵國之人。
說到底,沿海豪族才是真正的富可敵國,八大家族都是如此。這也是況且下決心去沿海的重要原因之一,國家的大量稅收源源不斷落入了沿海豪族之手,這個現狀再不改觀,後果不堪設想。
其實,這遠不是況且的全部財產,他的錢財大多給了左羚和周鼎成用於購買物資,北京、南京也都留下一些養家,放在石榴和蕭妮兒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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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左羚和蕭妮兒的兒女還都由武城侯府養著,根本不要況且花一文錢,每年還給況且和蕭妮兒寄年例銀子,也有近萬兩,加上況且每年的俸祿,基本就是況且一家在北京的生活費了。
所以況且最近也感覺嚴重缺銀子,需要做一筆大買賣賺些銀子來補貼家用。
當然他要是說缺銀子,得被人罵死,有一百多萬兩銀子還敢哭窮說缺銀子?讓不讓老百姓活了?
可是況且真的缺銀子,他在錦衣第六衛就貼進去好幾萬兩銀子了,若不是左羚做藥品生意是暴利,把這部分虧空補回來,他也沒法持續地往裡面貼銀子。
更不用說他預感到皇上對他的支援也快到頭了,很快他就得為手下兩萬多軍人的軍餉津貼福利發愁了,這可是皇上都感覺負擔不起的擔子,他能擔得起嗎?
這一切需要銀子,而且是海量的銀子才行,大漠之行說到底就是為了銀子的一趟艱難旅程。
“哲罕大人。”
“哲罕大人?”
韃靼騎兵都慌張起來,哲罕的副將把哲罕扶起來坐在草地上,卻見哲罕口吐白沫,兩眼緊閉,馬上就要不行了的樣子。
“欽差殿下,你用了什麼妖法害了哲罕大人。”哲罕的副將大怒,向況且發難。
韃靼騎兵們迅速呈包圍狀圍攏過來。
“你們想幹什麼?再上前一步死。”紀昌用身子遮住況且,拔出佩刀大吼道。
錦衣衛的騎兵也都下馬,拔出佩刀準備步戰。
在茂密的草原上,騎在馬上作戰還不如在地面上,尤其是這些護衛都練習過一字長蛇陣、兩儀陰陽陣這些步戰陣法。
“誰也不許亂動。”況且在馬上大吼一聲。
此時,兩軍對峙,戰火一觸即發。
在一百多裡開外,一片廣袤的丘陵地帶,兩千多匹戰馬的蹄聲如滾雷般在草原上響過。
兩千多匹戰馬彙集成三十六股,平地攪起三十六根風柱,如同三十六股旋風在滾動著。
遠處的牧民們都知道這是一窩蜂的人傾巢出動了,他們的標誌就是這三十六根旋風般的風柱,牧民們都嚇得趕著羊群遠遠避開,心裡暗自唸誦阿彌陀佛或者祈禱長生天保佑,他們心裡也都為不知什麼人祈禱著,心裡想著不知什麼人又要倒黴了。
只要被一窩蜂的人盯上,基本就是家破人亡,能最後活命的都是祖上積德,一般都是屍骨無存,更不要說貨物了。
好在一窩蜂的人比草上飛那股還算有些操守,一般不會對單個家庭為單位的牧民下手,頂多有時候要幾只羊,還會很大方地付錢。雖然他們不會刻意殺人,但兵刃不長眼,所過之處往往是血肉橫飛。
一窩蜂的人呈一個半圓形運動著,最後來到一處丘谷嶙峋的地帶,提前進入伏擊陣地。
他們的人始終跟在況且的車隊左右不遠,一直向他們的首領彙報況且車隊的行蹤還有其他訊息,所以他們知道況且會在幾十裡外的一個部落休息一夜,然後補充清水糧食,然後第二天早上繼續趕路。
況且前行的必經之地就要透過這塊丘陵地帶,而且必須經過一處成為黃沙圉的地段。
這就是一窩蜂預先選定的伏擊陣地。
黃沙圉是一個窪地,呈酒罐狀,四周都是陡起的丘陵和巖谷,只有中間是平坦的,進口出口都只能容兩匹馬透過,真是絕好的伏擊地點。
黃沙圉在草原上很有名,這裡也是躲避高原沙塵暴的一個絕好地點。
黃土高原上的沙塵暴可不像內地那樣只是黃沙滿天,遮蔽視野,而是堪比海上颶風的災害,具有移山填谷的威能。
沙塵暴過後,原來平坦的地段可能陡然豎起一座山峰,原來的丘陵地帶可能變成一片平原,平地也可能變成刀削斧劈的巖壑。目睹這一切,真有恍如滄海桑田的感覺。
進入選擇好的伏擊陣地後,一窩蜂的老大這才安心些,在他想來,只要況且的車隊進入黃沙圉,全軍覆沒就是必然的事,因為根本沒有逃脫的路線。
他只是感覺可惜,還必須留下外交使團不能動,要不然殲滅了明朝的外交使團,一窩蜂的威名在大草原上就更加響亮了,說不定俺答王都要招安他們。
“哼哼,草上飛的人還想著在我們手下喝口湯,就讓他們吃沙子吧。”獨眼龍等到一窩蜂的人全部埋伏好,然後看著四周的形勢猖狂笑道。
他跟一窩蜂的老大想的一樣,只要他們不想,況且的人馬就一個都甭想逃出去。
他甚至在想要不要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哲罕的人馬也一起幹掉?
不過真要動了哲罕這支人馬,那就不是捅了馬蜂窩,而是惹到閻王爺了,俺答王到時候就是上天入地也會把他們消滅乾淨。
所以這事只能想一想而已,千萬做不得。
況且騎在馬上,看著哲罕的副將正色道:“這位將軍,我只是給哲罕將軍看了一張銀票,免得他懷疑我拿不出銀子來,他成為這個樣子我也是沒有料到。”
“銀票?”哲罕的副將蒙諾不相信。
他認為況且一定是使用妖法了,他們這些大將跟白蓮教的上層人物都有接觸,知道白蓮教的人擅長使用各種妖法,同時也知道明朝內地有更多的人擅長用妖法害人攝魂。
所以他認為況且一定是用了什麼攝魂的符籙,哲罕大人一定是中了他的妖法。
“你若是不信,我可以拿給你看。不過,請將軍不要過於激動啊。”況且笑道。
他說著又要掏出那張銀票。
“不要。”蒙諾急忙策馬後退一步,唯恐中了況且的妖法。
“你不看怎麼能知道我給哲罕將軍看的只是一張普通的銀票,不是用的妖法?”況且皺眉道。
“你上去看看。”蒙諾指了指一個手下。
如果這個手下再像哲罕一樣,那就可以確定況且是使用妖法了,那樣的話他只能下令攻擊了。
那個手下有些忐忑地騎馬過來,況且想了想,用手捂著銀票的數目,只是給他看開具銀票的錢莊的名字,銀票的式樣當然也能看清。
這個手下看了又看,然後回頭確定道:“大人,的確就是一張銀票,不過我看不到數目。”
“你為什麼用手捂著中間的部分不給他看?”蒙諾依然懷疑道。
況且無奈笑道:“你們這些人都心量狹窄,受不了我這銀票上的數目的刺激,我怕這位也會被刺激的跟哲罕將軍一樣。”
“你是笑話我們沒見過銀子嗎?”蒙諾被激怒了。
“不是笑話你們,你們肯定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多的銀子,若不然哲罕將軍也不至於如此了。”況且沒辦法,只好實話實說,儘管這樣說太傷人了。
錦衣衛的護衛們都大笑起來,他們也不知道他們的大人有多富有,反正有的是銀子,只有獎勵,從來就沒有短過他們。
“嗯,你們明人銀子是多,不過這些年不知被我們搶來多少了,還有什麼可吹的?”蒙諾受不了這等蔑視,傲氣道。
“你們搶的那都是施捨給你們的,瞧在你們遠來不易,怕你們餓死在半道上。”況且也怒了,針鋒相對道。
紀昌見這樣不是事,就勸道:“大人,他既然不知好賴,就給他瞧瞧,就算是瘋了,也跟我們無關,只能怨他們自己眼皮下淺,心志也不夠堅定,受不了太多財富的刺激。”
錦衣衛的人都笑了,紀昌這話也夠損的,簡直等於罵這些韃靼騎兵都是窮鬼。
“好吧,不過預先警告你們,銀票上的數目非常大,所以你們不要受到驚嚇刺激,另外先呼吸三口氣,然後告誡自己鎮定、鎮定、再鎮定。”況且道。
蒙諾實在受不了了,策馬過來,大聲道:“搞什麼名堂,給我看看。”
“你確定自己看,不用別人替你冒險?”況且哂笑道。
“少廢話,只要不是妖法就行。”
“我可先說好,出了任何事我都不負責任。”況且道。
“不用你負什麼責任,我說過,只要不是妖法,本將不怕任何刺激。”蒙諾被激的哇哇大叫道。
況且嘆了口氣,只好鬆開捂著銀票數目的左手,給蒙諾看個清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