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鍋不用特殊準備,更不用特殊打造,廚房裡用的大號鍋就足夠了,只要倒入一鍋油,再在下面燃上炭火,一切就成了。

在大堂上當然沒法點篝火,就得準備一個大火爐子,多準備幾筐好木炭就是。按照況且的吩咐,這些都準備就緒了。

此時,一個護衛來報,說是王總督大人來訪。

“請王都堂到我書房見面。”

況且走出去後,來到自己的書房,王崇古已經在書房外面候著他,東張西望的,有些神魂不定的樣子。

兩人進入書房後落座,沒等僕人上茶來,王崇古就急急乎乎說起來。

原來他帶人去軍中抓捕廖京生,結果人沒抓到,李志鵬說廖京生白天就不知哪兒去了。他們這大半天都沒見到他的人影兒,也在找他呢。

王崇古當然不信,就帶人檢視了全部營房,結果真的沒有廖京生的影子。

況且皺著眉頭,看著王崇古,一言不發。

“看來是有人通風報信,廖京生提前逃跑了。”王崇古嘆道。

況且也是苦笑,要是逃跑了還好說,就怕他此時已經在不知哪個地方的下面長眠不醒了。這種危險人物被滅口的可能性太大了。

他也沒辦法,原來不想跟邊軍搞得太僵,又覺得手裡有廖炳勳已經足夠,也就沒急著把廖京生抓捕歸案,現在看來還是晚了一步。

“方巡撫那裡倒是抓來一些人,不過都是一些下人,估計問不出什麼名堂來,重要的人物也都逃跑了。”王崇古又道。

原來方逢時帶著巡撫衙門的衙役去廖家抓人,見到的是一副慘不忍睹的景象。

廖府沒有了原來的富麗堂皇,就跟剛被賊光顧了一番似的。方逢時傳喚了幾個廖府家人仔細詢問後才知道,廖炳勳的幾房小妾都卷帶各房的金銀細軟、頭面首飾逃出去避難了。

這幾個小妾都是廖炳勳在本地娶的,有的是妓院買來的娼妓,有的是強娶的良家女子,有的是搶來的美女,更有從人牙子手裡買來的,這個廖炳勳倒是葷素不忌的主兒。

一些稍微有些地位的管家管家婆看出勢頭不對,也都紛紛下手,把財物分搶一空,然後四散走人,只剩下廖炳勳從老家帶來的一些忠心耿耿的老僕人還守著這個家。

這就是活生生的樹倒猢猻散啊,況且心裡一嘆。

怎麼辦?現在能威脅廖炳勳的籌碼是嚴重不足,就是把這幾個老僕人全都扔進油鍋裡,廖炳勳會在乎嗎?他會為了這幾個老僕人的性命開口嗎?

答案應該是很明確的:不可能。

最好的結果就是抓到廖京生,只要廖京生在手,就有對付廖炳勳的辦法,那些妾室未必能打動他的心,武將和文官在這一點上區別還是很大,妾室就如同一套好衣服,比不上一匹好馬的價值。

“欽差大人放心,現在全城已經封閉,邊關更是盤查很嚴密,只要廖京生一露頭,保準就能抓到他。”王崇古信誓旦旦道。

況且點點頭,道了聲勞煩都堂大人了,心中對抓捕廖京生已然不抱任何希望,這種事情一旦錯過,就不用再去尋思了。

廖炳勳目前的狀態況且也跟王崇古通報了一番,王崇古也是驚詫的說不出話來,他根本想不到一個人單單透過念頭就能達到自殺的目的。

其實人能誘發自己發病,比如發燒或者引發舊的病症等等,這些例子也有不少,能夠得到證實,但是用念頭來自殺卻真的聽都沒聽過。

“那他現在怎麼樣了?”王崇古震驚道。

“現在他沒事了,至少幾天內沒事,不過以後也難說,他要真是一心求死,我也沒辦法,總不能一天到晚盯著他不放手吧。”況且道。

“欽差大人,下官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王崇古道。

“都堂大人但說無妨,咱們也不是外人了,何出此言。”況且道。

“我是想說,富大人他們兩位真有這麼重要嗎?他們身上是否真帶著機密文件,那些檔案是否真的重要到這個地步,不惜擱置談判也要找到他們?”王崇古大著膽子說道。

況且倒是沒法回答了,因為他也沒看過他們身上的檔案,只是感覺事態嚴重。

兩個人丟了,人命關天,任何人的生命都是寶貴的,這是人們掛在口頭上的話。

可是人命跟國家大事比起來,還那麼重要嗎?這就未必了。

每次大戰,死了那麼多人,又有無數的家庭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可是最後廟堂諸公計算的卻是朝廷利益的得失,沒人在乎這些人性命和家庭的損失。

富大人兩位都是朝廷命官,還都是重要部門的郎中,更不要說他們身上可能帶著的機密文件。但是誠如王崇古所說,這一切重要到值得擱置談判的程序,不惜一切代價找出他們的下落和那些檔案的去向嗎?

況且沒法回答,王崇古也沒有再問,也知道這是沒法回答的問題。況且總不能說這兩人丟了就算了,乾脆不管了,那樣的話既授人以把柄,也讓人感到心寒。況且一向秉持以人為本的理念,沒有了人,一切都是空的。

況且現在將案件給曹德麟他們審,也是想讓那些郎中們旁觀審案的全部過程,然後集體對此案做出判決,發揮一下民主集中制的優勢。

三堂會審是最公正、公開的做法,可以免除眾人心頭的各種疑問。對況且而言,就像他偽造藏寶圖一樣,把注意力引到別人那裡去,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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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差大人真非凡人也。”王崇古忽然莫名其妙地來了這麼一句。

“都堂大人這是何意?”況且愣住了,這彎子轉得太大,太快了,他的思維有些跟不上了。

“欽差大人沒來之前,我們這裡可是風平浪靜的,自從欽差大人到了之後,就風起雲湧,什麼事都冒出來了。”王崇古笑道。

況且苦笑道:“你這話是誇我還是罵我啊?我怎麼聽著像是說我是喪門星啊?”

王崇古笑道:“欽差大人誤會了,下官真的是佩服您。您就不是凡人,所以才能所到之處都能攪起一番風雲啊。”

王崇古真是有感而發,這個欽差簡直就是災星問世,喪門星都是說的輕的,比那高了好幾個等級呢。

作為一方封疆大吏,首要的一條就是鎮靜,要讓自己的轄區鎮靜無事,官場風平浪靜,百姓安居樂業,這就是最大的政績了。

王崇古的政績原本並不差,可是自從這位欽差大人來到之後,壞事就接二連三發生了,擋都擋不住,富大人他們兩位也是見到況且一面後就失蹤了,這不是災星是什麼?

王崇古甚至在心裡想,這樣的災星當然最好馬上送到塞外,去禍害俺答王和韃靼,禍害趙全和白蓮教,這才是他最大的價值。欽差大人在北京有王氣鎮著,還鬧出一系列不大不小的事端,出了京城,沒有王氣鎮著,災星的威能完全爆發出來了,第一個遭殃的就是富大人他們兩位。

皇上派這位年輕的大人做全權欽差大臣,是不是知道他作為災星有著巨大的能量,所以派他出去膈應韃靼和俺答王,拖垮趙全和白蓮教,給塞外送去一片災雲?

王崇古心裡天馬行空地想著,這些話他當然不敢說出來,怕況且急眼搬出尚方寶劍把他斬了,也只能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話來。

況且如果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搬出尚方寶劍當然不會,不過肯定要潑他一臉茶水。

誰願意承認自己是災星?這個帽子可不小啊。

小君也說過這話,不過他們哥倆互相擠兌那是多年的習慣了,小君說什麼況且不會見怪,王崇古就不一樣了。

王崇古如果知道小君當初跟況且說的話,一定會一拍大腿,大讚一聲:英雄所見略同也。

話說到這份上,兩人也都沒有說下去的心情了,況且把王崇古送走後,就又來到關押廖炳勳的地下室照看著他。

此時人參湯已經見效,廖炳勳的意識有些恢復了,只是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

這事急不得,況且倒是能讓他馬上恢復過來,但那樣的話就是殺雞取卵,性命就保不住了。

況且又取來一劑湯藥,給廖炳勳灌了幾口,每次都不多,這次只是比人參湯多了一些。

“大人,您真是神人啊,這傢伙還真活過來了,剛才那樣子分明已經見到閻王了。”一個護衛笑著奉承道。

“那還用說,大人是御醫啊,就是專門給皇上看病的醫生。”另一個護衛知道這個茬兒。

不過幾個人都又怔住了,這位御醫怎麼從來沒進宮給皇上看過病啊,反而跑到他們這裡當上都指揮使了?還弄了個欽差大臣的活幹幹,這不是驢唇不對馬嘴嗎?

這些話他們可不敢問不敢說,只能在心裡犯嘀咕。不過把況且當作神人倒是他們上下共同的觀點。

況且摸摸鼻子,他這個御醫的確太過名不副實了,他也不知道這個名頭現在還有沒有,反正太醫堂沒有通知他,說是已經把他清理門戶。

“大人,現在沒有什麼事,您還是回去歇著吧,有事我們馬上去請您。”一直跟在況且身後的紀昌此時說道。

“不行,病人現在還沒度過危險期,要到早上才能真的見分曉。”況且道。

他現在把廖炳勳當作病人而不是犯人來看待,至於明天的事就留在明天再說,現在他是醫生,廖炳勳就是他的病人。

“那就改天再去回訪小王子殿下,反正也沒確定哪一天去。”紀昌又勸道。

“你以為我在這裡白天就能睡個好覺?我覺得可能還不如出去的好。在這裡不知又有什麼見鬼的事會發生。”

況且現在自己都有些怕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中邪了,一連串的怪事都找到他頭上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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