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的聲音喊出後,天地間彷彿忽然寂靜下來,連樹木都不再搖動。

況且也停住了腳步,他看到了一個女人走出來,在遊廊下的一棵海棠樹下站住,然後忽然走不動了似的,一手捂住心口,一手扶著乾枯的海棠樹。

“香君。”況且動情地叫了一聲。

李香君抬起頭,微微笑著,眼眸中卻閃動著淚花。

況且心旌搖曳,這一刻他彷彿看到了西子復生,在捂著心口望著她。

“香君。”他忽然沒來由地也眼睛溼潤,又叫了一聲,卻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

“是你來了,你終於來了。”

李香君還是那樣微笑著,好像不管任何情況,她都會保持著這種令人眩暈的微笑,哪怕天崩地裂、末日來臨,她也不會有改變絲毫。

“是我,對不起,我來晚了。”況且急忙走上前,握住了李香君扶著海棠樹的那只纖美的手。

“不晚,只要來就行。”李香君微笑道。

可是轉瞬間,她一下子撲到他懷裡,泣道:“我還以為你不要我們了。”

況且抱著她,愧疚萬分:“怎麼會,永遠不會的。我們要共同走過一生的。”

此時,又有兩個姑娘匆忙走出來,看到這一幕,都低下頭羞的不敢說話。

“菲兒、婉兒,你們好啊?”況且笑道。

“拜見公子。”

兩個姑娘這才上前盈盈下拜,卻還是不敢抬頭。

李香君此時離開況且的懷抱,又恢復那種迷人的微笑,眼睛中淚花閃爍,那種溫柔、那種風情,絕對能把一塊鐵石化成流水。

“我還沒跟你見禮呢。”李香君笑道,說著也要下拜。

況且急忙拉住她:“行了,一家人沒事見什麼禮,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最煩這套了。”

他說著話,始終沒有放開李香君的手,李香君也任他握著,讓她感受自己的皮膚、自己的體溫、自己的心。

“雪兒長成大姑娘了。”況且看著女大十八變的雪兒笑道。

在南京時,他跟雪兒見面不多,倒是菲兒、婉兒經常見到,後來這兩個姑娘還跟李香君一起幫他開拍賣行,也都賺了一些銀子,可惜好景不常,一道聖旨逼他離開了南京。

雪兒頭低的快到地面了,雪白的脖頸染上紅暈,好像晚霞映照在她身上。

“進去說話吧。”李香君溫柔說道。

況且點頭,拉著李香君走進那幢小樓裡,他進到裡面一看,佈置的擺設跟在南京時差不多。

李香君請況且坐在上首,她在旁邊陪著坐下,菲兒、婉兒在下面站立著,兩人臉上也是紅暈未退,雪兒跑出去端了兩杯茶過來,放在況且面前的矮几上,然後退後兩步。

“對不起啊,要不然早就來了,我那裡出了些事,這些天淨忙乎那些亂事了。”況且道歉。

“真的是忙於公務,不是怕老婆?”李香君笑道。

“怕老婆?我是那種人嗎?咱可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況且使勁得瑟。

“是,是誰自稱把蘇州搓衣板都跪的沒貨了?夠頂天立地的。”李香君嘲笑道。

“那是戲言,戲言。”況且尷尬笑道。

這話真是他自己說的,當初也是為了擋住有些人拼命要送給他美女,只好假稱自己畏妻如虎,天天跪搓衣板。

菲兒、婉兒掩口笑著,她們跟況且已經很熟了,而且也自認為是他的女人,不怎麼害羞,只是雪兒卻跟見到了大惡人似的,抬不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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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女大十八變啊,第一眼都沒認出雪兒來。”況且笑道。

“那是公子把雪兒忘了。”小姑娘使出全身的力氣才說出這句話,然後羞的腰都要彎折了。

“不是,真的不是,是雪兒越來越漂亮了。是我不好,不用跪搓衣板吧?”況且笑道。

雪兒聽了,羞的再也站不住了,轉身就跑了,輕盈美麗如同穿過重重樹木的小鹿。

“這丫頭越來越不知道禮節了。”李香君微嗔道。

不過此時,李香君和菲兒、婉兒都交換一個曖昧的眼神,況且也注意到了,感覺好笑,這三人一定是以為自己真的看上雪兒了。

他的確很喜歡雪兒,卻不會像她們想的那樣,天下美女無數,他也不會看到誰就愛上誰,弱水三千只能取一瓢飲,他只是純粹的對美的欣賞,這是畫家的天性。

其實這也是人性,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公子,我等告退。”菲兒、婉兒忽然盈盈下拜道。

況且還沒反應過來,兩人已經退了出去。

“這是……”況且愣怔了。

“傻瓜。”李香君笑了一下。

況且明白了,這是為他們創造單獨的空間,給他們自由的意思。

況且並沒有這個打算,只是想來看看她們,然後跟她們商量是否遷出去。至於上床什麼的,自然有機會,也不急於一時。

他跟香君之間,更多的似乎是才情的碰撞,這一點其他人給不了他。要說,幾個女人中,香君是最稱職的。

“怎麼,一點都不想我?”李香君道。

“不是不想,哪裡能不想,不過……”況且感覺又沒法說明白了。

老實說,如果有選擇,他真的希望她們在南京待著,至少安全有保障,這裡對他而言就是龍潭虎穴,他也是朝不保夕,

“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你就真的沒想到,要是你出事了,我們還能得好,還不如跟你一塊。”李香君道。

況且沉吟不語,李香君說的沒錯,如果他有個三長兩短,鹽幫肯定不會甘心竹籃打水一場空,姑娘們的命運堪憂。

他又想說什麼,李香君卻用另一只纖美的手捂住了他的嘴,笑道:“不用說,我都明白的,她們也都明白。”

況且點頭,他也的確說不出什麼來,有許多事是根本沒法說明白的。

“上樓吧。”李香君拉著他的手,走上二樓臥室。

屋外依然凜冽,屋裡卻是溫暖如春,也沒生著炭火,應該是有別的供暖設施。如果不是屋子原主人建的,就是鹽幫的人預先裝配好的。

地面上鋪著厚厚的地毯,一張大床就在屋子中間,帷幔已經拉開,裡面是描金繡鳳的被褥。

“咱們把衣服脫了吧。”李香君淡淡道,平淡的好像在說喝杯茶吧。

況且一怔,李香君卻笑了:“怎麼,嫌棄我老了?”

“怎麼會,你永遠是最美麗的。”況且道。

“這話別人說還可以,你說就違心了吧,你那兩位夫人都是天仙似的。”李香君道。

況且知道她說的是石榴和左羚,她們是江南數一數二的絕色。

兩人之間也難分上下,只不過是不同的美,一個是牡丹,一個如玫瑰。香君的美色雖不如兩人,不過那種風情萬種卻是無人能敵。

“真的,你的美不同。”況且只說了這樣一句。

“知道了,油嘴滑舌。”李香君笑了。

她幫況且脫衣服,脫著脫著,忽然撲入他懷裡,喃喃道:“不知你想不想我,我可是真的想你了,真的想,很想。”

況且感受到她顫抖語音下那顆火熱的心,身體瞬時彷彿也融化了。

外面遊廊下,菲爾、婉兒一直側耳聽著樓裡的動靜。

“你說公子是不是真的看上了雪兒妹妹?”菲兒問道。

“這有什麼,雪兒那麼漂亮,公子當然愛上了,咱們都是公子的人,不管怎麼樣,也不能出這個門的。”婉兒有些洩氣。

“如果你能出這個門,你願意嗎?”菲兒問道。

“不願意,再說也根本不可能。”

這兩人當初也曾經羞羞答答地使出手段誘惑況且,可惜況且在這方面卻是意志堅定,毫不動搖,她們的一番心機都作廢了。

況且一直宣稱讓她們能自己找到好的歸宿,而不是在他身上白白浪費青春。她們也不是沒想過,卻想不到還能有什麼更好的歸宿。

更何況她們也明白,離開了況且的保護,是不是又會落入鹽幫和瘦馬家族的魔掌也是無法料定的事,那樣的話,還不如在況且的卵翼下生存。

況且暫時沒有收用她們,她們也不急,以為是況且跟小姐如膠似漆,一時間沒精力吧,她們還年輕,她們也美麗,總有被況且收入房中的時候。

這事也是早就命定的事,自從鹽幫和瘦馬家族把她們送給況且後,一切都是不可更改的。

“雪兒妹妹其實也是愛公子的,就是年紀太小、臉皮太薄了。”菲兒望著雪兒龜縮不出的一間廂房道。

“公子這樣的人誰會不愛,就是看誰有福成為他的女人了。其實回頭想想,這也是家族對咱們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吧。”婉兒道。

“你們兩個浪蹄子說自己好了,別扯到我身上。”雪兒羞惱的聲音傳來。

“這個小蹄子耳朵這麼靈,原來一直在偷聽呢。”菲兒失笑道。

“誰耐煩聽你們碎碎念了,你們站在那裡,是想聽壁角啊。”

“這丫頭瘋了,連聽壁角都知道了。”婉兒笑道。

“我怎麼可能不知道,聽你們說多少遍了。小心小姐知道了,有你們好看。”雪兒繼續道。

“小姐現在一身撲在公子身上,外面打雷都聽不到的。”菲兒笑道。

正說著,忽然聽到呼隆一聲震響,真如晴空打個霹靂。(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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