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話說到此,左掌櫃笑了笑道:“聽聞五斗米賊和劉益州打得不亦樂乎,似乎有半年了!”劉啟苦笑一聲道:“半年?這糧食……”左掌櫃笑道:“東川去歲豐收,更何況劫了關中庫藏,怎麼看都不像是能糧少的樣子……”


劉啟奇道:“開戰的理由呢?”左掌櫃低聲道:“一個要報父仇,另一個揚言要出欺辱之恨!”左掌櫃看了看左右,說道:“傳言張天師之妻往來劉益州府上……”劉啟先是一呆,隨後趕忙裝作沒聽到,心中隨之就有了些印象,好像演義上說張魯劉啟開戰,明明是張魯要報殺母之仇,怎麼到了這一世兒,反而轉了個圈……劉啟心中迷糊,但左掌櫃的新訊息已經說完,便和胡車兒一同回了自家府邸。


殺父?殺母?這似乎有些不對勁,劉啟有些煩躁,胡車兒推了推劉啟,笑道:“主公!到家了!”劉啟笑了笑,點了點頭,輕身下了馬車,胡車兒開啟正門,開始了正常的工作……


西川葭萌關,西川與關中相通的必經之路,金牛道上重要關隘,秦劉錯伐蜀戰場之一。只是如今葭萌關戰火重起,關隘議事堂陣營分明,為首上座的就是巴西太守龐羲,也是劉啟特任的葭萌關主將,右席為首第一人正四十餘歲,一雙鷹眼,刺得常人不能正視,乃是巴西嚴家家主姓嚴名顏,有萬夫不當之勇,善用大刀,又好用弓箭,刀箭雙絕,和成都一人並稱“西川雙璧”。在他下首的是自然是另一璧——成都張任,童淵弟子(好吧,這裡向趙雲傳致敬),有傳言說,張任的槍快到極致時,能露出一個鳥形……


至於左席,自然是和本土派相當“水土不服”的東洲黨,第一人就是陳留吳懿(三國志為“吳壹”),年紀輕輕,卻也是老資格,他是和劉焉一起入蜀的,算是“從龍之臣”,至於其父吳匡,乃是濟陽侯,如今正在成都“改行”轉了文事,不過到底是大將軍何進手下的老人,經驗豐富,深得眾人敬服……不過沒人曉得的是,吳家也有一門親——陳留曹操,曹操祖父曹騰之妻乃是吳氏(被曹睿追封為高皇后)……


空氣有些微妙,末席中一男子不屑的看著眾人,右手不自覺的摸了摸心愛的寶刀,只是在他厭惡別人的時候,旁人也稍微動了動身子,儘量的和他保持了距離……不僅僅是旁人,就連龐羲偶爾目光掃到那裡時,心裡頓時覺得有些煩悶,別的不說,披頭散髮,草草的打了個結,一臉兇相,就知道此人是個浪蕩兒。


不過龐羲略通相面,雖搞不懂為何此人如此面兇竟然能“官運亨通”,不過冷落也是免不了的。這位男子同樣也是巴西大族出身,姓甘單名一個寧字,被家中父親趕了出來,逼著上了前線,當然,甘寧搞得巴郡天怒人怨自然是最大的理由……說白了,這廝就是小氣鬼,快意恩仇的典型代表,不分正惡,一個“邪”字發揚的淋漓盡致……


龐羲輕聲道:“五斗米賊攻關,眾人可有退敵之策?”眾人沉默不語,說白了,就是用這半年的時間,深刻體會到士兵戰鬥力低以及妖術的危害性……


龐羲漠然道:“眾君,家就在我們身後,若是米賊長驅直入,後果不堪設想……”又是一片默然,龐羲無奈道:“益州手書言,南蠻孟氏作亂,恐怕短時分不出援軍!不過,物資……子喬!”一位矮醜之人起了身,開口道:“益州已將物資十日一送改為八日一送,還望眾君盡力!”子喬,正是張松,自劉平婚禮之後,去荊州遊歷,沒料得突然接到家書,便趕回了成都,正式出仕……


龐羲嘆了一口氣,擺了擺手道:“罷了!散了……”“噹噹當”一陣鈴鐺聲響起,甘寧大搖大擺的站起了身,冷漠的看著眾人一眼,“哼”了一聲。甘寧剛推門,就聽得一人喝道:“如此無禮,知不知道上下……”


“啪”一聲,甘寧一轉身,右手反抽寶刀,雪白的刀光刺得讓人迷住了眼睛,喝道:“張任!就憑你也配管我!先問我這口寶刀答應不答應!”龐羲吳懿面不改色,顯然這場鬧劇不是一天兩天了。張松起先起了興趣,隨後便知為何前線不利,連軍法上下尊卑都不知,將將不和,能贏那才見鬼了……


張任冷哼一聲,道:“和你打一場能解決問題麼,甘興霸,若你不是巴西甘氏嫡系子弟,就憑你也配來此?”嚴顏眼神一緊,右手伸向左處,握住了寶劍的劍柄,身為鄉黨,他太明白甘寧的脾氣,後者可是一旦發起火來,就連稍微冒犯他的人都能殺掉(此處按史實)。


甘寧怒極反笑,喝道:“寧沒本事?讓你們這些酒囊飯袋瞧瞧!巴西甘寧是怎麼殺敵!龐巴郡,準備酒肉!”張任冷笑一聲道:“劫寨?陷進去可沒人救你回來!”甘寧冷笑一聲道:“用你救就不是甘寧!你還是老老實實躲在被窩裡混日子吧!”


“噹啷噹啷”的聲音已經遠去,龐羲無奈的對張松道:“子喬,有勞你了!”張松點了點頭道:“松曉得!只是……”張任苦笑一聲道:“沒料得訓斥竟然變成了激將!不過甘寧不容有失,還得早作準備!”嚴顏看了張任一眼,開口道:“興霸雖勇卻非無謀之徒,顏今夜願出關陪他走一趟!”


張鬆開口道:“松有一言,不知……”龐羲道:“子喬有話便說!”張松看了看嚴顏,開口道:“松觀甘興霸似乎為性情之輩,若嚴校尉隨他同出定為不喜,不如兵分兩路,若有失也可接應!”


嚴顏點了點頭道:“此言有理,拿地圖來!”龐羲忙派人去取地圖,不得不說,有時候高明的主帥會使整個軍隊的戰鬥力提高不少,正如龐羲,他對軍事不懂,所以就全權放了下去,最怕的就是那些不懂裝懂的人(宋朝皇帝一個比一個能)……


甘寧站在關牆上,看著罵累的五斗米賊正趴在地上坐著,迎著秋風,心中的不快頓時減了不少。葭萌關關上的“停戰牌”依舊高高掛起,五斗米賊沒有攻城,不過是攻城器械在數日前被毀了不少,張任那個人還是有點用的(張任若是知曉他從“酒囊飯袋”升級為“有點用的”定然是哭笑不得)……


“興霸!這又何必?”甘寧頭也沒回,開口道:“希伯,在這裡呆久了,就有些倦了!”嚴顏走到了他身旁,笑道:“顏活了四十多歲都沒倦,你才多大?”甘寧搖了搖頭,問道:“對了!希伯!你出過西川麼?”嚴顏一愣,隨後道:“當然!顏年輕的時候可遊覽了不少地方,甚至連北方草原都走過!怎麼,興霸也想到處走走?”


甘寧哈哈大笑道:“不到處走走怎麼能對得起我的字!更何況巴蜀無妙人,無趣得很!”嚴顏苦笑一聲,事實上,這一位說話確實很衝,但若是交往的久了,會發現確實是個很好的朋友,至少不會勾心鬥角,背後陰人,說白了就是個直腸子……


嚴顏不由得低聲道:“不管興霸是煩也好,倦也罷!今夜可得小心,五斗米賊可不好對付!”甘寧點了點頭,開口道:“寧非無謀之人,更何況,今夜有雨……”嚴顏一愣,隨後笑道:“真有你的!倒是顏多慮了!”


甘寧搖了搖頭道:“只是,寧擔心的是,若是此間破了,東川真的來能人,恐怕不美!畢竟,這一代天師可沒離開南鄭!”嚴顏哈哈大笑道:“興霸多慮了!就算興霸今夜大勝,難道以益州的士卒,真的能攻到東川去?”


甘寧恍然大悟,他們這些大族若非五斗米賊真攻到西川境內,自然是不會下死力出私兵,所以說,僅靠那些戰鬥力為渣的益州士卒,怎麼可能會完成攻破東川這個最終偉業……嚴顏笑道:“所以說,那個天師也是看破了這一點,所以才穩居南鄭不動,再說,南蠻作亂,或許也與五斗米賊有關……”


甘寧恍然大悟,五斗米賊在西川可是影響很大,能號召異族響應也不足為奇,看著嚴顏那風淡雲輕的樣子,不自覺在心中做了一個決定,或許是該出去走走了……


張松有些尷尬的站在甘寧身邊,準確的說是身為書記官的他,交付了任務後,甘寧視他為空氣的做法令他心中惱怒。嚴顏拉開了營布,搖了搖頭,這甘寧太不會做人,難怪眾人看他不爽,開口道:“子喬!不如……”


張松搖了搖頭,算是趁著這個臺階下了,立馬就走了。嚴顏道:“興霸!這是何故?何必對他……莫非興霸也以相觀人?”甘寧哈哈大笑道:“希伯啊希伯!難道寧禮遇他,就能讓那些文人放下架子和我們這些武夫同飲麼?再說,以相觀人?寧還沒庸到那種程度……”嚴顏想了想,這話倒也沒說錯,很多武勇出眾的人,你能指的上他們外相好看?大多都是疤臉兇惡之徒,若要再以相觀人,能拉出一支軍隊,那才真是見了鬼……


張松雖然有些生氣,不過對那個嘲諷臉,用劉啟的話就是“二”到了極點的人是不會放到心中的,再說文人為這點小事記恨武夫,傳了出去也是個笑話,嚴顏的擔憂自然又成了空……張松看著明月當空,搖了搖頭,這甘寧的夜襲十有八九得泡湯,看來得和龐巴郡提個醒,抓緊守備,防止五斗米賊趁夜反襲……


甘寧等部下吃飽喝足一個個在胳膊上裹上白巾,這也是特殊的訊號,夜裡黑看不太清,若是傷了自己人反而不美,畢竟都是甘家莊出來的,打斷胳膊連著筋,十有八九的都是一樣的血緣……


嚴顏有些鬱悶,指了指天上的明月道:“興霸!你不是說要下雨麼?”甘寧笑道:“預知天象本就不準,更何況今夜有雨,一更是今夜,五更也是今夜……”嚴顏無奈苦笑道:“罷了,顏先回營!”甘寧哈哈大笑道:“放心,丟不了咱巴郡人的威風!那個成都兒,定有他好瞧得時候!”


甘寧收起了鈴鐺,抓著腰刀,騎著矮馬,就在隊伍的前列。說是矮馬,事實上就快趕上驢了,不過馬頭較大,四腿有力,善行山路,這是越嶲馬,也就是建昌馬的雛形。別看體小,但若將劉啟的絕影牽來,若是絕影在沒打馬蹄鐵之前,若是尋個勝負,還真不好說,畢竟矮馬就好比是越野車,比跑車絕影自然更好一些……


一陣冷風吹來,甘寧皺起了眉毛,隨後看著天上的明月蒙起了一絲黑紗,頓時悟道,這場雨快來了,只不過與意料之中不同的是,看起來是場急雨。說到這兒,就不得不說,甘寧除了操船功夫極佳,觀天文的本事也有,或許說是漁夫的經驗傳授,倒不是和道門鬼谷那般觀天文的功夫是系統性傳授,換句話來說就是走個野路子……


“這該死的天怎麼起了風,怪涼颼颼的!”“好啦好啦!別抱怨了!再過上半個時辰就是交接的時候,話說過來,還真困啊!”五斗米教士卒打了個哈欠,頭一仰,猛感到有些溼潤,罵道:“該死的,竟然下了雨!”另一人趕忙將火把往裡收了收,看著天空漆黑一片,搖了搖頭道:“真是場急雨!”


塔樓上士卒還能有屋簷擋著,但守在大門口的士卒可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但師君的威嚴還使得他們不敢往軍營裡衝,不要怪這些人這麼想,他們很多都是被拉到戰場中的新人,其出身大多都是“仰慕師君威名,逃到漢中尋求庇護”的,當然這個口號僅僅是漢中官方所喊,實質上就只有那些人才知曉了……


“嗖”的一聲,一名士卒倒在地上,他的同夥剛想大呼,一個手掌猛然捂住了他的嘴,脖子一痛,眼前一黑就結束了生命。幾名甘寧部下相互點了點頭,猛地將大門開啟,一搬拒馬,隨後響起鈴鐺聲,一陣驚濤拍岸的馬蹄聲頓時響起,驚醒了無數正在睡眠中的五斗米教士卒……


眼前的一幕發作的很快,正當哨塔上士卒發覺時,一名士卒就順著木梯爬了上去,雖然是一挑二,但強壯有力的身軀和那兩個弱小膽怯的人相pk,怎麼看都像是基情四射爆菊大戲,只不過那人多勢眾的那一方只能是被欺負的……


甘寧哈哈大笑道:“殺!給我殺!一個不留!別亂了陣型!”黑旋風一般的鐵騎迅速從大營的一口鑽了進去不少人持著長槍,將眼前的火燈架紛紛打落,瞬時間,五斗米道的營寨成了祝融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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