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明明可以輕易地把她叫醒,卻沒有這樣做,而是寧可失眠度過。
是否,就像他之前所說的,他其實要的並不僅僅只是她的聲音而已,還有其他的一些……
過了好半晌,她開口道,“那要不我現在給你念會兒書,你好睡覺,反正我也已經睡飽了。”
他凝視著她,唇角上的那一抹原本的淺笑,變得越發的濃豔。
“好。”他道,卻沒有讓她的腳再度著地,而是抱著她回到了臥室。
關燦燦捧著那本寓言故事,開始念著裡面的故事。有些不明白,為什麼這些故事,他有些已經都重複聽過了,故事的內容他一清二楚,卻還要這樣地聽著她念。
她還記得她曾經過他,“老是聽同樣的故事,不會膩嗎?”
而他的回答是,“不會,我不會膩,就像對你的聲音,我也不會膩。”
這會兒,關燦燦一字一句的念著,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徹底睡飽的關係,她只覺得精神狀態異常的好,感官也變得更加的敏銳。他抱著她,而其中的一隻手和她的左手交握著,她只能用另一只手翻著書頁。
念了幾個故事後,她低頭看著他,“睡著了嗎?”
他沒有回答她。
她知道,他是睡了。合上了手中的書,關燦燦並沒有去關床頭的燈,這會兒的她,沒有睡意,而手被他握著,她也沒辦法離開,乾脆就看起了了他的睡顏。
飽滿的額頭,貴族式的挺直鼻樑,深邃的眼窩,令得他的五官看起來很立體,而他的唇還有下顎的優美線條,又給他帶來了一種柔媚感。
她不是第一次看他的睡顏了,可以說這些日子以來,幾乎每一晚,她都是看著他睡顏,然後再入睡的。
以往只有一種很美的感覺,會感嘆睡著的他,就像是上帝的傑作似的。可是這會兒,這樣地看著他,卻讓她多了一種砰然心跳的感覺。
就像空氣中瀰漫著什麼……在隨著空氣的流動,而慢慢揮發著……
張怡對關承遠的瞭解,遠比女兒更深,因此關承遠來找她,甚至不用女兒提醒,她就知道可能是衝著女兒和司見御交往的這份關係而來的。
司見御那個男人,太深沉,即使張怡在GK集團工作多年,可是對於這位總裁大人,卻瞭解有限,所能知道的,僅僅有關於他的那些傳聞。
深謀遠慮、陰晴不定、冷血、習慣笑著捅人一刀……還有私下裡,總有不少年輕的女同事在談論著他,甚至有不少人就是為了他而進GK集團,可是使勁了渾身解數後,卻還是無法靠近。
於是有人總結出了一條規則,“這樣的男人,只有他願意讓你靠近的時候,你才靠近得了。”
張怡摸不準司見御對女兒究竟有幾分真心,可是既然女兒想要和這個男人交往,而那天女兒燙傷,司見御對女兒的緊張,她也是看在眼裡,所以也就沒有再反對。
她只希望,女兒不要像她當年那樣識人不明,可是卻亦不想要破壞女兒有可能找到一個真正愛她的男人的可能。
關承遠這幾天沒再來糾纏,倒是讓張怡松了一口氣。這幾天張長辛的官司進入到了最後階段,張怡實在沒有精力再來應付關承遠。
因為擔心父親的介意,所以張怡從來沒有旁聽過,所有關於官司的進展訊息,都是從其母陳芳慧的這裡聽來的。
在官司的最後一天結束時,張怡躲在法庭外,遠遠的看著父親在母親的攙扶下走了出來的時候,熱淚盈眶。
突然,張長辛的腳步一頓,眼角的餘光已經瞥見了躲在暗處的女兒。
雖然自己並沒有和女兒和解,可是這些日子以來,透過老婆,張長辛自然也知道了女兒一直在關心著他的事兒,並且四處奔波。
在張長辛的注視下,張怡慢慢地從暗處走了出來,“爸。”
張長辛神色複雜地看著女兒,當初他寵愛呵護的女兒,哪個不說漂亮!可是如今,卻是兩鬢有著白髮,臉上飽經風霜,看上去比同齡人都要老,還如何有漂亮二字呢!
女兒不過是才……40多歲而已啊!
剛才官司打贏,重獲清白和自由的喜悅,此刻卻已經被另外一種情緒所掩埋著。
張長辛一直沒有說話,而張怡,更是有些局促不安,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一旁的一些人,倒是面面相覷。一些認出張怡的人,自然是滿臉的驚訝,但是也不好意思說什麼。而那些之前不知道張怡的人,卻是在心中各自猜測著各種版本。
片刻之後,張長辛重重地哼了一聲,“我還以為你早就忘了我這個爸!”說完,越過了張怡,陳芳慧則趕緊朝著女兒使了個眼神,既然老公開口說話了,事情自然就有轉機,如果老公是不想見女兒的話,恐怕什麼都不會說。
關燦燦接到了母親的電話,母親的聲音是喜極而泣的,“燦燦,你外公原諒媽了,你……你快過來,過來見見你外公,原來這些年,你外公也一直很想你!”
關燦燦今天其實早已從司見御的口中知道了外公的官司結束了,外公平安無事,卻沒想到,母親居然也在今天取得了外公的原諒!
關燦燦從母親這裡得到了地址後,一下課,就飛奔出了學校,一邊跑著,她一邊打了個電話給司見御。
沒響兩聲,司見御那邊就接起了手機,“燦燦?”
“謝謝你,司見御,都是有你的幫忙,不僅外公的官司勝了,而且外公也原諒了我媽!”她一邊喘著氣說著,一邊飛快地跑著。
“你怎麼那麼喘?”他問道。
“我在跑公交車站呢……啊,車來了,先不說了,我先上車了!我媽讓我去見外公!”說完這句話,關燦燦掛了電話,從口袋裡翻出了零錢,上了公交車。
而電話另一頭的司見御,唇角淺淺的笑意。
“怎麼,有什麼好事兒發生嗎?”一旁的梁兆梅不動聲色地問道。當這個電話打進來,司見御最初的那句“燦燦”,就已經讓她知道了,這是關燦燦打來的電話。
司見御的笑,梁兆梅見到的不算少,從小到大,兩人認識這麼多,她見過他許多不同時期的笑容,可是他真正發自內心露出的笑容,卻很少很少。
可是現在……僅僅只是一通電話,就可以讓他露出這樣的笑嗎?
這一瞬間,梁兆梅心中竟然產生著一種嫉妒的感覺。
“好事……”司見御手指把玩著手機,“原本對我來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事兒,不過現在的確是好事。”
梁兆梅心臟一縮,面上卻露出了輕鬆的笑意,“那剛才是你的那位新晉女朋友關燦燦打來的電話?”
“嗯。”
“真是沒想到,你居然會和她交往?她的聲音,值得你以交往為條件嗎?”
“對我來的,只要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好了。他就算她要更多的,也值得。”司見御淡淡地道。
梁兆梅一窒,唇角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她……看來運氣還真不錯,竟然擁有著這麼想讓你想要的聲音。”
僅僅只是聲音,就可以輕易地得到她努力了這麼多年想要得到的東西。
“梅,你說錯了,運氣好的那個人,其實是我。”他道,眸光漾著一層淡淡的柔光,“如果不是燦燦的話,那麼也許我會徹底忘了,安然入睡的滋味是什麼。”
關燦燦見到外公的時候,母親和外婆雖然已經沒在哭了,但是眼眶卻都紅得很,眼睛溼潤潤的,一看就知道之前是哭得厲害了。
關燦燦雖然小時候就從母親這裡看到過外公的照片,但是真正面對面的見面,卻還是第一次。
張長辛看著眼前的外孫女,他一直知道有這麼個外孫女,他也曾瞞著老婆,偷偷地看過那些老婆瞧瞧藏起來的照片,只不過嘴裡,卻從來不曾說過什麼。
祖孫倆,面對面的互看著,一時之間,竟變成了一種寂靜無聲。
最後,還是關燦燦率先打破了沉默,“外公!”她衝著對方甜甜地喊道。
張長辛呆愣了下,倒是忘了有什麼反應,直到陳芳慧輕咳了一聲,張長辛才有些尷尬地點點頭,“那個……你是叫燦燦吧,外公沒什麼見面禮,這次來B市這邊……也匆忙,這兒有個鐲子,本來是當年要給你媽的,不過你媽不爭氣,現在就直接給你吧!”
張長辛說完,遞出了一個通體碧玉的玉鐲。關燦燦雖然沒研究過玉,但是也知道這個鐲子的玉石,成色都不錯。
一旁的陳慧芳笑笑道,“你外公啊,這些年來一直藏著這個鐲子,這次出事兒了,來B市,也就把這鐲子帶上了,你就代你媽收下吧。”
關燦燦笑笑,明白了外婆的意思,敢情外公這是不好意思親自送給母親。
等關燦燦收下了鐲子,張長辛又送了關燦燦一套文房四寶。關燦燦知道,這才是給自己的。
外公是個文人,出生書香世家,一手書法那是極棒,母親的字是外公教的,自然也是極好的,只是關燦燦字,按照普通人的眼光來看,那就是一般般,若是按照張長辛來看的話,那簡直是極差了。而書法,更是可以用狗爬來形容。
“你、你……你就是這樣教她的?小時候沒讓她練字嗎?”張長辛吹胡子瞪眼睛的看著女兒。
“那時候……日子過得苦,大多時間都用來工作了,也沒什麼空閒教燦燦練字。”張怡解釋道。
張長辛看看女兒如今的模樣,想到女兒當初孜然一身的跟著還是窮光蛋一個關承遠來到B市,日子自然不會好到哪兒去。
他的心頭又一次湧上了後悔,就算當年再不同意,也不該衝口要斷絕關系。如果當初他沒那麼衝動,退一步的話,或許女兒的境遇會比現在好得多吧。
“行了,以後燦燦的字我來教!”張長辛道。
張怡楞了一下,隨即一臉的欣喜,“爸!”她知道,父親這是在努力的拉進著他和她們母女的關係。
“哎,教字?”關燦燦眨眨眼,這意思……不是她到了這一把年紀,還要從頭學硬筆字和書法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