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損傷雖然現在看不出來,可若是有心之人用什麼猛烈的藥材激發,取人性命也是有可能的。前世,蘇陶陶也用這樣的方法取了幾個皇妃的性命,其中的陰險自然是不必說了。

後宮,就像是一個華麗的煉獄,哪怕再讓人心馳神往,身在其中的人卻如同被烈火寒冰不停的煎熬,每個人都是踩著別人的肩膀活下來的。

既然皇后有心把溫妃的炭火給禁了,蘇陶陶便不能明面上去送炭火,這只不過是蘇陶陶借用的一個理由而已。

入夜,蘇陶陶看著沈妙書送來的炭火沉默了一陣,帶著香玉披著黑色的斗篷只拿了一個燈籠到了後山上次出來的密道口,讓香玉替自己守著,一人獨自走了進去。

密道依舊潮溼,因為陰陽眼的緣故她不需要燈籠便可以看見石壁上面的青苔,厲鬼莫淨顏也在身旁,因為他是大夫的緣故,蘇陶陶便叫他鬼醫。

推開夾層,蘇陶陶看見了衣櫃的背板,得到鬼醫確認安全的訊號之後方才推開了衣櫃的門,出現在溫妃的面前。

“你是人是鬼?”自己的屋子裡忽然冒出一個穿著黑色斗篷的人影,溫妃明顯有些受到驚嚇,加上屋子裡冰涼的空氣,更加覺得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娘娘,還記得我嗎?”蘇陶陶取下頭上的帽子,露出了自己的臉龐,這才讓溫妃的神色緩和下來。

溫妃自嘲的笑了笑,說道:“本宮還以為你是皇后派來要我命的人,卻忘了皇后是不會這麼輕易的讓我死的。”

“娘娘為什麼會覺得我不是皇后娘娘派來的人呢?”蘇陶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頗有些不懷好意。

溫妃看著蘇陶陶的表情居然笑了,而且眉目舒展,不是虛偽的笑容,說道:“我在想我妹妹那種神經大條的人是如何能與你這種心思細膩的女孩做朋友的,如今我終於知道你們的共同點了。”

“娘娘看樣子十分自信!”蘇陶陶也微微一笑,往溫妃的面前走了幾步,在她的示意下坐在溫妃身旁。

“丫頭,謝謝你照顧我妹妹,若是我死了也請你以後好好照顧她!”溫妃眼中帶著一抹傷感,比起失寵她難過的是太子的負心,這麼久了太子居然一個回信都沒有。

她沈妙言不是傻子,如今明白太子的虛情假意已經無用,雖然恨但是她卻更多的是失望,已經沒有了鬥志。

“我照顧不了,娘娘在這裡估計還不知道外面的事情,雖然妙書妹妹和我家有指腹為婚的婚約,但我的弟弟一直重病在床,隨時都有不好的可能,我得到訊息說太子殿下準備把她定為側妃。”蘇陶陶太清楚溫妃的心境,所以每一個字都刺在了她的心口上。

“不可能,太子怎麼可以對我的妹妹……”溫妃的眸光先是憤怒,轉瞬卻忽然冷靜下來,她是聰明人自然明白其中的關竅。

父親在吏部勤勤懇懇工作了多年,雖然地位不及其它一品的大人,但是人脈卻是沒得說的,既然太子一開始就是把她當做棋子,如今自己失寵他勢必會把目光盯上自己的妹妹。

而且,以皇后深謀遠慮的性格,沈妙書比起自己可要好用許多,自己是皇妃有太多的名不正言不順,可是妹妹不同,只要蘇家的少爺一死,自己的妹妹就完全可以嫁給太子。

看著溫妃把手捏成拳頭,蘇陶陶便知道溫妃把自己的話聽懂了,便開口說道:“娘娘如今可不能氣儡,您還年輕要為以後考慮,我今日來就是給娘娘送補藥的。”

蘇陶陶從衣袖裡拿出了一個藥瓶,裡面是鬼醫給的配方調製的補藥,可以讓溫妃快速的恢復身體,即使沒有炭火身體也不會因為寒氣入體而受到損傷。

“謝謝你葉小姐,不過本宮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幫本宮?”溫妃把藥瓶捏在手裡細細把玩,心中還是有七八分的戒備,這世上最不能做的就是輕信別人。

“因為我不想嫁給太子,不想成為皇后娘娘幫助太子登上皇位的棋子。”蘇陶陶說的直白,反倒讓溫妃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我明白了,謝謝你的好意,本宮會好好調理身體的。”溫妃點頭,給了蘇陶陶一個肯定的眼神。

蘇陶陶站起來微微福身,說道:“既然娘娘已經明白小女的心思,就請娘娘好生保重,只有您好了我才有機會得到想要的東西。”

“我身體好了又如何?皇上如今已經厭棄了我,復寵已經是不可能了,你幫我無非是想讓我替你在皇上面前吹枕頭風,讓皇上不會因為皇后的話把你立為太子妃。”

“我做不了太子妃,以我的身份也最多就是一個太子側妃而已,但我不屑於這個身份,我要的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好一個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只是我們女子都是水缸裡的金魚,金絲籠裡面的****,何來自由!”溫妃笑著,看著面前挺直了脊樑的蘇陶陶,多了幾分羨慕的神色。

“不爭取怎麼就輕言放棄呢?娘娘只管保重身體,時候到了我自會幫娘娘謀劃。”蘇陶陶莞爾一笑,在清冷的燭火映照下顯得冷傲。

就在溫妃怔神的空擋,蘇陶陶已經消失在了眼前,轉瞬間便消失在溫妃面前。

沈妙言恍然若失,赤腳在地板上來回走動尋找,卻感覺蘇陶陶從未來過,不禁自嘲一笑,推開窗戶看著頭頂月光自言自語道:“是啊,沒有爭取又怎麼可以輕言放棄!別人負我為什麼我就要自暴自棄?”

轉眼過了一個月,溫妃的事情漸漸平息,秋闈也結束準備回京,忙碌了兩三天之後,所有人踏上了回程。

驛站裡,蘇陶陶正在挑燈看著一卷詩詞,不遠處的香玉正在給她鋪床,轉身說道:“小姐,累了一天了早些安歇吧!”

“我知道,你也快去睡吧!”蘇陶陶微微一笑,看著床邊窗外漂浮著的鬼醫,神色如常。

等香玉退下,蘇陶陶方看著坐到自己面前的鬼醫,主動點了一根香給鬼醫說道:“桂花香,應該合口味。”

鬼醫吸了一口,笑道:“我是厲鬼,吸取的是這天地的陰氣,這些香燭對我來說已經沒有誘惑力了。”

“既然沒有誘惑力,為什麼你還要嚐嚐?”蘇陶陶發現,鬼醫並不是真的如同剛開始那般冷漠,只是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有些羞澀罷了。

“呃……”鬼醫有些尷尬,可是看見蘇陶陶的笑顏便也跟著笑了笑,正經道:“你讓我給你打聽的事情我去陰間弄明白了,你現在就要知道嗎?”

“自然,不然我也不會等你這麼久。”蘇陶陶以前一直不明白鬼醫為什麼作為厲鬼沒有被陰間的鬼差抓走,後來才知道鬼醫和爺爺生前懸壺濟世積攢下了不少的功德,到了陰間之後祖父做了冥王身邊的書吏,掌管陰間鬼魂們的生平記錄,而鬼醫也是一個陰差,專門捉拿一些厲鬼,兩人也算得上是陰間的官差了。

“故事很長,我先說說德妃的名字吧,她叫柳葉如……”鬼醫在燈火的映襯下將歲月的時光倒退了十九年,講述了當今皇帝德妃柳葉如的故事。

柳葉如,仙逝的太皇太后身邊的大宮女,曾經和當今聖上一同長大,在十八年前難產去世,時年二十五歲。

據鬼醫得到的訊息稱,當年柳葉如是一個謹慎低調的女子,深得太皇太后的寵愛,太皇太后曾經想把她指給自己的侄子作為平妻,卻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她忽然拒絕了婚事,並且嫁給了皇帝。

“既然她與聖上是青梅竹馬,自然比起素未謀面的太皇太后的侄子要感情深厚些,無可厚非啊?”蘇陶陶聽著鬼醫莫淨顏的敘述,對鬼醫提出了反駁。

莫淨顏搖頭,說道:“非也,事情若是這般簡單,我為什麼要給你說皇帝與她是青梅竹馬呢?這太皇太后的侄子不是別人,就是傳說中大夏第一的才子肖若尋,詩詞歌賦琴棋射藝無一不精,又身在太后的孃家自小也是在宮裡長期走動的。據我去陰間詢問的鬼魂說,當年她是肖若尋身邊的侍女,親眼看見柳葉如和肖若尋有書信往來,如此可見真正兩情相悅的恰恰是他們兩人,我想皇帝有可能是橫刀奪愛。”

“你說的倒是極有可能,所以如今宮裡對德妃諱莫如深,半點當年的事情都大廳出來,知情的人也都差不多都消聲滅跡了。”蘇陶陶贊同的點頭,心中不禁有些惆悵。

這位德妃當年血崩而死,留下了一位皇子,便是當今的雍親王,是她的恩人。傳說德妃是靠了一曲月夜蹁躚舞得到了皇帝的青睞,最後順利爬上龍床的。

“不過,你為什麼要我把德妃的事情調查清楚,還讓我把當年她跳的翩躚舞的圖譜弄來?”鬼醫把德妃的事情說了一個大概,心中滿是好奇。

“因為,德妃是皇帝這一生真正愛過的女人……”蘇陶陶回想前世,皇帝死前下了一道震驚朝野的聖旨,要將他的骨灰撒入大海山巒,而不是葬入早已準備好的皇陵。

蘇陶陶當時還是太子的寵妃,自然是不會放過這件事情背後的秘辛,皇帝死後太子沒有按照皇帝的要求火葬,而是依舊把她葬入了皇陵,其中還有皇后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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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皇帝之所以要求火葬,是當年德妃死前給皇帝求了恩典說:“臣妾一生被關在這九重宮闕之中,時候想要自由,不想再入皇家地宮,願隨著清風明月欣賞陛下的大好河山。”

皇后當年知道此事後,心中自然是憤恨的,所以將這遺詔秘而不發,依舊把皇帝葬入了皇陵,自己百年之後也合葬其中。

既然皇帝是真心愛著德妃,迫於某種壓力而沒有辦法和德妃長相廝守,那麼如今溫妃就可以藉著皇帝對德妃的思念復寵也未可知。

從鬼醫的手中拿過舞譜的卷軸,蘇陶陶送進了溫妃的房間,驛館比起行宮方便許多,轉眼時間就過去了五日,還有一日的行程就要到達京城了。

“娘娘,事情可還順利?”入夜,距離京城的最後一個驛站裡,蘇陶陶與溫妃隱沒在假山中輕聲低語。

溫妃一聲黑色的斗篷,將身形掩蓋的極好,語氣溫婉道:“我自己本身就有舞蹈的底子,那舞譜其實是祭祀舞演變而來,對我來說並不是難事。”

“祭祀舞?”蘇陶陶的眉心跳了跳,似乎抓住了什麼線索,卻又稍縱即逝。

“此舞需穿著一身白衣,動作頓挫之間帶著一股悲憫之感,畫中女子的眼神也是滿含眼淚,應該是懷念亡故之人所作,不過我若是跳這樣的舞是否會犯了宮中的忌諱?”溫妃雖然這麼說,心裡卻知道這件事是不得不做的,因為這宮裡只有權力沒有該不該。

沒有權利你就是做的再對,也是錯的,反之亦然。

“娘娘心中自然已經省得。”蘇陶陶淡笑,與溫妃各自分開,頭頂月色正濃,恰是十五月圓之夜。

皇后的寢室外面一個小太監匆匆而至,在門口的宮女耳邊耳語了幾句,宮女便匆匆走了進去對著已經睡下的皇后低聲稟報道:“娘娘,溫妃晚上和一個不明身份的人碰頭,如今不知所蹤。”

一路疲憊的皇后在床榻上猛地睜開眼睛,坐了起來吩咐道:“跟緊了那個接頭的人,把她給我抓來!”她倒要看看是誰在這幾日暗中幫著溫妃與自己作對。

舟車勞頓的半個月來,溫妃的身體非但沒有垮掉,反而越發的臉色紅潤。皇后不是傻子,自己費心費力的在溫妃的飲食起居上都做了手腳,她沒有幫手如何可以安然無恙?

蘇陶陶和溫妃分開不過片刻,身旁清水便飄到身邊說道:“您的身後有人跟蹤!”

“我看了他腰上的牌子,是皇后身邊的人,還有一個剛才去報信去了!”清泉也從另一邊飄了過來,語氣裡多了幾分焦躁的情緒。

“莫急,容我想想……”蘇陶陶用意念安撫兩個鬼,腳步一拐走了計劃之外的另一條路。

跟隨在蘇陶陶身後的太監一路緊追不捨,小心翼翼的看著蘇陶陶前往的方向,見她脫了黑色的斗篷,露出了一身宮女的裝扮,眼睛立刻眯了起來。再跟著往前走,赫然發現這宮女居然進了太子的地方,且一路十分順暢沒有任何人盤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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