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人的面前,很多事情就不需要明言了,倒是省了我好多的精力。”莫淨顏哈哈笑著,比起初見已經開朗了許多,想不到這位蘇家小姐倒是一位有趣的朋友。

“對了,你為什麼還不肯離開蘇姐姐?”

“我這一生都在她的身上,如果沒有了她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在這凡塵留戀些什麼,爺爺做了冥王身邊的小吏,而我只希望可以一輩子陪在小喬的身邊,保護她不會因為那本記載著藥方的遊記而招來滅頂之災。”

“蘇姐姐也是一位痴心的,如今已經二十歲了,卻還是不願意嫁人……”蘇陶陶的神色黯淡,心口有些悶悶的。

第二日,蘇陶陶就被沈妙書給纏住了,死活要讓自己和她一起去給溫妃說的那個人送信,蘇陶陶無奈只好跟著去了。

“請問這裡有沒有一個叫做小西的太監嗎?”沈妙書小心翼翼的拉住一個太監打扮的人,看見對方聽見這個名字就一陣哆嗦的搖頭,頓時充滿了疑惑。

接連問了數人,都沒有人認識小西,讓沈妙書忍不住疑惑起來說道:“真是奇怪,姐姐明明說這個小西是膳房的太監。”

蘇陶陶沉默不語,她心中明白這是溫妃不甘心還希望太子能夠幫助她,所以才來找這個叫做小西的線人傳遞訊息。

一個小太監在兩個人迷茫的時候湊了過來,說道:“你們別找小西了,他早就在前幾天掉進燙野豬的大鍋裡面被煮死了,上面下了命令不準說出去呢!”

這個小太監約莫七八歲的年紀,一看就知道沒有多少心機,倒是有幾分可信。蘇陶陶並不奇怪小西被太子殺人滅口,但是對於沈妙書來說卻是特別大的刺激。

“煮死……”沈妙書彷彿都看見了那樣的場景,忍不住作嘔起來,軟綿綿的被蘇陶陶扶住回了帳篷。

蘇陶陶陪了沈妙書一天,可是這丫頭卻因為害怕死活不讓蘇陶陶離開自己身邊,無奈之下蘇陶陶只好在沈妙書的帳篷裡過夜,兩個人擠在一張塌上,聽著沈妙書說起了姐姐沈妙言的故事。

“三年前姐姐就已經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她自創的烈火舞如同風中燎原的野火,又猶如佛前的燈火如豆,時而炙熱,時而溫暖。姐姐的性格與我不同,她平日裡話極少,是個孤傲的人。那時候我很羨顧姐姐,有那麼多絡繹不絕的求親者,而我早早的就被指腹為婚。”

“你羨顧你姐姐?”

沈妙書想了想,搖了搖頭說道:“最開始很羨顧,可是後來我就慶幸了……”

蘇陶陶好奇道:“慶幸什麼?”

“慶幸自己不是姐姐,被那麼多人追求,我還記得最驚險的那一次有人把我誤認為是我的姐姐,那次是中秋節,姐姐帶我去放天燈。”沈妙書的眼睛裡帶著一絲緊張,彷彿已經沉浸在了記憶中。

沈府,中秋節。

“妙書,你這是做什麼!趕緊下來!”沈妙言怒瞪著站在高高假山上不肯下來的妹妹,心裡撲通撲通狂跳,生怕一個不小心妹妹就從高處摔下來。

沈妙書雙腿懸空,坐在假山上一路露出的石頭上,一邊晃著一邊用手玩弄自己手裡的手帕,嘴巴噘的老高,說道:“哼,姐姐你一個人去參加今晚的放天燈,父親都不準我去!”

“父親想著你還小,不希望你拋頭露面,若不是姐姐連續兩年得了才女魁首也不想去拋頭露面。”沈妙言嘆息一聲,對於自己的妹妹她是半點法子也沒有。

“就是我小我才希望去見見世面,偏偏你和爹爹都不許我去,我還不如……”說著沈妙書就作勢要往假山地下跳,嚇得沈妙言無助的心口。

“妹妹,別胡來!”沈妙書看著自己的妹妹,如今不過才七歲的妹妹真是半點都生氣不起來了,更多的是心驚肉跳。

沈妙書瞪了瞪眼睛,然後鼻子一酸哭道:“姐姐若是不帶我去,我就從假山上跳下來!”

“不要!你別做傻事!”沈妙言聲音都開始發顫,偏偏自己的妹妹又是一個任性的,就在她準備強行去把妹妹拉回來的功夫,沈妙書就從她的眼前跳了下來。

千鈞一髮之際,沈妙言顧不得其它,伸手就去接住自己的妹妹,她不過也才十五歲的年紀,手臂和身體根本承受不住妹妹的身體,硬生生被妹妹壓在地上,手臂一股劇痛傳來。

“姐姐,你怎麼了姐姐!”沈妙書看著自己姐姐的臉色發白,忙從姐姐身上坐了起來,扶起一句話也說不出的沈妙言。

沈妙言的手臂經脈被傷到,疼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又擔心把妹妹給嚇哭,搖了搖頭好半晌才吐出“沒事”兩個字。

似乎明白自己做錯了事情的沈妙書低下頭,說道:“姐姐對不起!”

沈妙言只是溫柔一笑,掙扎著站起來說道:“你這丫頭,下次決不能再做這樣的事情,否則以後我再也不帶你出去了!”

“姐姐是說今天你可以帶我出去嗎?”沈妙書的眼睛裡面露出興奮期待的光芒。

雖然現在還沒有求父親讓妹妹出去,沈妙言還是說道:“我去求求父親,若是他允了我就帶你去!”

扶著自己還在疼痛的手臂,沈妙書沒有說一句妹妹的壞話,再三懇求之下沈妙書終於和姐姐出了尚書府。

中秋夜晚賞燈遊園,是一派熱鬧景象,貴族大家將獅子園單獨包了下來,在其中舉辦才女評比,每年的這個時候各家的千金都是躍躍欲試。

獅子園乃是京城一處富商修建的園林,其中奇花異草無數,在中秋節更是張燈結綵奼紫嫣紅一番美麗景象,他將園林租賃出來給才女比賽的貴族們,自己也大賺了一筆。

沈妙書一進入院子就如同脫韁的野馬,沈妙言連連囑咐了許多句卻都被妹妹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毫無效果。

“今日這院子裡大都是有身份的人物,你切莫莽撞得罪了別人!”沈妙言正說著,遠處一位夫人便將她叫到一邊說了一會兒話,等回過神來哪裡還有妹妹的影子?只好耐著性子去找。

“你這人怎麼這樣!明明是你把我的天燈給弄壞了,反過來還要我賠錢?”沈妙言老遠就聽見一陣喧譁之聲,順著人群的方向走去,果然是自己的妹妹正纏著以為紫衣公子不依不饒,手裡還拎著一個破了的天燈。

“妙書,這是怎麼了?”沈妙言雖然知道自己的妹妹是個任性衝動的禍頭子,可是在外人面前她卻是極為護短的,加上一張美麗的面龐透著冷霜一般的氣質,讓人覺得不可親近。

沈妙書看見自家姐姐來了,頓時底氣又高了幾分,眼睛一紅指著紫衣公子就說道:“姐姐,這個人剛才撕爛了我的天燈,還讓我賠錢給他!”

聽了妹妹的話,沈妙言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的紫衣公子,卻並未開口說話,對方劍眉星目器宇軒昂,一副高貴大氣的做派,一看來頭就不是一般人物。

“你這妹妹好生沒有教養,走路莽撞不說,還把燈油都弄灑在我身上,我讓她道歉她居然撒腿就跑!”紫衣公子被沈妙言的美貌所迷惑,雖然面色含怒卻極力壓制。

“小女的妹妹再沒有教養也不需要公子來教訓,她不過才七歲而已,懂得了什麼?你看著年歲也比我大了些,怎麼還和一個乳臭未乾的孩子計較?”沈妙言心中雖然責怪自己的妹妹,但面上卻是半點不讓的。

“你這女人,怎麼這麼蠻不講理?明明是你妹妹有錯在先!”紫衣公子立刻就怒了,順手就想拔出自己腰間的佩劍。

“太子殿下……”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忽然有人從人群中鑽了進來,跪在了紫衣男子的面前,讓所有人都驚訝不已。

太子原以為沈妙言和沈妙書兩姐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會嚇一跳,誰知除了沈妙書躲到了姐姐身後之外,沈妙言竟然是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

“你不怕我?”因為太子的身份表露,所有人都被驅趕,只留下他們姐妹二人獨自面對太子。

沈妙言微微挑眉,笑道:“我為什麼要怕你?你貴為太子卻和一個七歲女童斤斤計較,傳出去不知道是誰沒有顏面,何況今日看見這事情的人那般的多,太子殿下應該自求多福才是。”

說完,沈妙言拉著妹妹轉身就走了,留下太子錯愕的看著他們的背影。

晚上回到家裡,沈尚書怒道:“跪下!”

沈妙言和沈妙書被罰跪在祠堂冰涼的地板上,挺直了脊背半點也不敢言語。

“說!今日是誰先得罪了太子殿下的?”沈尚書在外剛回來,立刻就叫來了兩姐妹,兩個人剛剛做的事情,只是片刻功夫就已經傳的人盡皆知,沈妙言不分青紅皂白的袒護妹妹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是我!”沈妙言毫不猶豫的回答,妹妹才七歲,她決不能讓她受委屈。

看著自己女兒倔強的模樣,沈尚書一愣,怒道:“是你?平日裡你是最沉穩的,比起你的那些哥哥們都不遜色,怎麼今日會這般的莽撞!”

自己的女兒品性如何沈尚書是最清楚不過的,看著自己的大女兒如此袒護妹妹,他也說不清是喜是憂。

“女兒知錯,請父親責罰。”沈妙言清楚,自己不論說什麼都無用,倒不如乖乖的認錯。

姐妹倆被罰跪在祠堂兩個時辰,最後在沈妙言手臂疼痛嚴重的情況下終止,原以為事情就此過去,誰知第二天太子居然自己找上門來。

沈尚書戰戰兢兢,以為太子年少氣盛是要找沈家姐妹算賬,沒想到卻帶了很多禮物負荊請罪來了,讓所有人都顯得十分意外。

“那一次我真是被嚇到了,姐姐為了接住從假山上掉下來的我手臂有些輕微的骨折,加上經脈受傷還強行跳舞,回家後卻把責任全攬在自己身上,我對姐姐真的虧欠很多。”因為感慨,沈妙書說話顯得語無倫次,蘇陶陶剛準備開口,發現旁邊的丫頭已經呼吸均勻睡著了。

蘇陶陶不禁莞爾一笑,果然還是個孩子……

過了幾日,溫妃的事情漸漸平息下來,但皇帝好像對她已經冷淡了不少,所以宮裡的奴才們也開始就高踩低起來,沈妙書跑到蘇陶陶這裡哭訴了幾次,讓蘇陶陶出出主意。

“蘇姐姐,現在可怎麼辦?我得到的訊息是姐姐已經好幾天沒有得到炭火了,雖然這是秋天,可是姐姐坐著小月,炭火是不能斷的!”眼看沈妙書的眼睛都快成了核桃,蘇陶陶無奈的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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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小了,遇見事情也就只能掉眼淚,什麼主意都想不出來。

“如今你姐姐是觸怒皇上,別人是幫不了半點忙讓你姐姐復寵,如今之計只有趕緊讓你姐姐得到皇上的憐愛方才可以不被人踩在腳下。”蘇陶陶也不敢說的太複雜,儘量簡單的把自己的想法告訴沈妙書,這丫頭性子太過耿直,根本就不懂後宮裡面的彎彎繞繞。

“那我現在就去求見皇上,讓他去見見我姐姐!”沈妙書擦了眼淚,彷彿是找到了主意一般,眼睛裡發出亮光。

“站住!”蘇陶陶的聲音冷了幾分,神情也顯得無比的嚴肅起來。

忽然被蘇陶陶這麼一吼,沈妙書頓時就愣在原地,眼中生出了三分恐懼,從未見過蘇陶陶這種表情。

“胡鬧什麼,皇上豈是你能夠左右的!你肩膀上扛著的是花瓶嗎!”蘇陶陶雖然嘴巴上嚴厲,可是心裡是真心護著沈妙書的。

“可是,我該怎麼辦!”沈妙書垂下眸子,眼淚又是大顆大顆的往下掉,從小到大,姐姐都是護著她的人,什麼都讓著她寵著她,如今姐姐進宮,受了那麼多苦自己卻半點辦法都沒有。

自從去了溫妃那回來,沈妙書就為自己的無能掉了無數的眼淚,每天眼睛都是紅的,出門都不得不帶著斗笠遮住臉龐,生怕被人給瞧見。

“冷靜下來,別自亂陣腳,你幫你姐姐準備好炭火,晚上我幫你送去!”蘇陶陶也覺得自己的話有些重了,忙輕聲安慰了幾句。

沈妙書只知道溫妃沒有炭火,卻不知道這些都是皇后吩咐人幹的。小月裡女人的身體最是虛弱,秋闈行宮溫妃的屋子下面又有些潮溼,比起別的地方更加寒冷,若是沒有炭火身體肯定會有所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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