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 錦衣男子就領著貴客往裡走, 梅仁不依不饒道:“放屁!我是問你為什麼狗眼看人區別對待, 沒有問你位子的事!”他又再次強調道:“最好給我解釋清楚了, 不然我袁哥一把火把你這兒燒得渣都不剩!”

錦衣男子浮於表面的客套微笑瞬間消失,他將臉一沉壓著火氣向梅仁問道:“請問你袁哥是哪位,能讓在下單獨跟他說幾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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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太瞭解單獨說幾句的深意,他倒不怕錦衣男子使什麼手段, 他純粹不想惹事情。

因而, 他只好硬著頭皮從隊伍裡走了出來,上前向錦衣男子一拱手:“要是我的這位兄弟衝撞了東家, 還請東家多多包涵!至於單獨聊幾句大可不必了, 我不太喜歡去後巷這種地方聊天。”

錦衣男子見袁一也是明白人, 便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微笑著拱了拱手。

見錦衣男子邁開腳步要往離去,梅仁憤憤不平的阻止道:“這就完事了啊, 袁哥也太慫了吧!”

袁一壓低聲音警告梅仁道:“別惹事, 滾回去!”

梅仁一甩手一跺腳, 耍潑道:“不!你好欺負, 我可沒這麼好欺負, 他們要是不給我個說法, 我就……我就……”

正在一時詞窮的梅仁考慮著究竟是怎樣的威脅才能唬住錦衣男子時,一直揹著身子站在門邊的年輕公子和武攸暨都不約而同的轉過身,看向怒紅著一張臉的梅仁。

當梅仁瞧清年輕公子的模樣,他不由得瞪大眼張大嘴, 驚恐的愣了片刻,轉頭看了眼也略顯驚訝的袁一,低聲道:“袁哥,這回咱們算是踢到鐵板了。往後我要是因此遇到什麼不測,你一定要救我啊!”

袁一回了句:“你不是她的閨中密友嗎?我可救不了你。”

梅仁恍然大悟道:“是哦,我可是她的閨中密友,能有什麼不測?我可有段時間沒見公主了,既然在這兒遇上了,我得去拍拍馬屁聯絡下感情。”

說著他撇下袁一,屁顛屁顛的跑到李令月跟前獻媚討好,而李令月始終沒有說話,只是輕搖手中的摺扇,時不時禮貌的點點頭,應付著梅仁排山倒海的溜鬚拍馬。梅仁那副點頭哈腰的下賤樣,袁一簡直沒眼看。

武攸暨似乎認出了袁一,他躬身湊近李令月,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李令月將視線從梅仁身上移開,而後略顯刻意打量了眼袁一,搖搖頭:“我跟他並不熟,還真沒認出來,雅間地方就那麼大,完全沒那必要。”

雖然李令月說得沒頭沒尾,可梅仁卻意外的聽懂了,他滿臉堆笑道:“您說得真是太有道理了,一擲千金來這兒用膳,就得吃得舒心愉快,硬把一些不相干的人湊在一塊,擁擠又膈應人。您完全不用理會他們,讓他們排著隊等飯就好了,我們就先進去用膳吧!您先請!”

見到梅仁首鼠兩端的小人做派,施琅氣沖沖的跳出來教訓道:“梅統領,你就這樣把王爺給賣了,這也太過分了吧!”

梅仁不以為然指了指一旁的錦衣男子道:“剛才沒聽這傢伙說,馬上就排到你們了,別在這兒瞎嚷嚷趕緊回去排隊,別耽誤咱們用膳!”

施琅的一句“王爺”本是說者無意,可沒想到錦衣男子卻聽者有心。他暗暗瞥了眼袁一,見他英武不凡,自有一種不怒自威之感。

錦衣男子在心裡琢磨了片刻,露出殷勤的微笑向袁一道:“招待不周之處,還請王爺見諒!容小人去進去瞧瞧,看是否還有預留的雅間,看能否騰出一間讓王爺先行就坐!”

袁一搖搖頭:“不需要這麼麻煩。不如你告訴我,他們那處雅間能夠坐多少位?”

說著,他抬起手指了指李令月。

錦衣男子回答道:“啟稟王爺,小人給這位貴客預留的是咱們酒樓最大的雅間,能坐七位。”

袁一顯得極為刻意的點了點自己這邊的人數,又點了點李令月這邊的人數:“三位加三位,正好能夠坐得下。那咱們走吧!”

說著,他看了眼身後的妲己和施琅。

施琅面露猶豫的湊上去,在袁一耳邊低聲提醒道:“公主還沒發話讓咱們一起用餐,咱們就這樣死乞白賴的跟進去,恐怕不好吧?”

“這樣啊?”袁一看了眼冷著張臉的李令月,故意大聲道:“的確沒發話,可大家街坊四鄰的,難道這種客氣都不懂,那往後還怎麼在這面面皆人情,處處是關係的世道上混?”

說完,袁一邁開步子走到李令月身邊,他嘴角雖掛著客套的微笑,可眼神卻咄咄逼人道:“我雖然跟公主不熟,可也從一些茶餘飯後的閒聊中知道公主不僅好牌面,還最懂得人情世故,想必很明白我說的這些話吧!”

李令月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的看他一眼,收起手中的摺扇就往酒樓裡走。武攸暨看懂了李令月的意思,他躬身向袁一坐了個請的手勢:“定安王請!”

袁一點了點頭,正要邁開步子往裡面去,趕來的妲己拉了拉他的衣袖,低聲道:“倘若我跟進去了,會不會變成了鴻門宴?我可還沒活夠!為了我的安全著想,待會兒要是有什麼不對勁,你得派人暗中保護我!”

袁一回話道:“出於利益考慮,至少在事成之前,我還是懂讓你好好活著!”

妲己白了他一眼:“事成之前?你的心還真夠黑的!”

正在倆人說話間,進了酒樓的李令月忽然停下腳步,轉過頭看了眼倆人。站在門邊的梅仁和施琅

看到李令月眼中投來的肅殺之氣,他們不禁打了個寒顫。

見此情形,馬屁精上身的梅仁朝著袁一和妲己呼呼喝喝:“這是正經吃飯的地方,你們要打情罵俏趕緊回府裡去,別在這兒礙眼!”

妲己驚慌失措的閃到一旁,連連擺手正要解釋,李令月卻表現得極為不屑的回過身繼續往前走。

見到李令月這副醋意滿滿的樣子,這可讓袁一得意壞了,他向著呆站門邊的妲己笑道:“以目前

的情況來看,大概已經構成暗中保護的條件。”

妲己蹙了蹙眉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袁一沒有說話,只是微笑著邁開步子往酒樓裡去了。

當眾人進了雅間,發現其中並沒有為了突出奢靡之感而故作金碧輝煌之態,反而是在文雅考究的陳設,以及窗明几淨的舒適環境兩個方面大下功夫。

因此,只要一走進這裡看到牆上掛著名家山水畫,看到窗邊香案的銅爐中嫋嫋升起的煙霧,看到點綴於房中的古董瓷器,就會覺得這不是間酒樓,而是某位文豪大家的雅緻書房。

眾人就坐之後,錦衣男子便躬身告退而去。不多時,就有幾名穿著入時,容貌俏麗的侍女敲門進入房中。她們先給眾人捧上略帶溫熱的溼手巾以供眾人擦手,而後又遞上用白玉盞盛著的香茶。

在眾人品茶之際,一個侍女走到李令月身邊,躬身問道:“請問公主今日想吃點什麼?還是否依

照慣例複述一遍菜名,以供貴客們選擇?”

李令月看了眼武攸暨,像是刻意強調道:“你也來過好久幾次了,這裡的菜式應該都清楚,你就隨意點些吧!”

武攸暨見她完全不顧及在座其他人,他面露尷尬的沉默了片刻,向身邊的侍女道:“還是複述一遍菜名,讓大家都能拿主意,豈不是更好。”

如此,侍女便在武攸暨的要求下,將菜名複述了一遍之後,向眾人道:“這些就是小店的所有菜

品,各位貴客有什麼中意的儘管吩咐奴婢。”

袁一接下話頭道:“好。我要糖醋鯉魚,糖醋排骨,還有醋芹,事不過三就這些吧!”

梅仁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這麼喜歡吃醋,怎麼不索性讓她擱一缸醋在這兒,讓你當酒喝!”

“這提議真好!”說著,他抬頭看向侍女,一本正經道:“麻煩再來一罈醋,最好是那種陳年老醋,越酸越好!”

“啊?”侍女愣了片刻,問道:“貴客,真要吃醋嗎?”

他故意看了眼輕搖摺扇的李令月,點了點頭:“是,我吃醋!”

侍女只好應承道:“奴婢明白了,回頭就給貴客準備。”

見侍女信以為真,梅仁插話道:“他在說笑呢,別理他!再說糖醋排骨,糖醋魚什麼地方都能吃到,來這兒地方當然要是上等白燕,天九翅,熊掌之類的!我要清湯白燕,紅燒天九翅和清蒸熊掌。”

他知道李令月雖貴為公主,可自從賀蘭敏之那件事後,他也清楚李令月手頭並不寬裕。他見梅仁一口氣就點了三道天價菜,他連忙呵斥道:“你這又是燕窩,又是熊掌的,不怕虛不受補吃了拉肚子嗎?”

梅仁臉一拉不高興道:“你這人還真有意思,我這東西還沒進肚子你就咒我拉肚子。我又沒花你的錢,你心疼個什麼勁?”

袁一冷冷道:“你的確沒花我的錢犯不著心疼,可你是跟著我來的,你這豁出命來佔人家的便宜,你不要臉我還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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