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一惱羞成怒正要發作之時, 乞丐已將撿來的碎銀子用破碗裝了送到袁一面前, 彬彬有禮道:“爺, 您的銀子。恕小人多嘴說一句, 銀子再多也是用來花的,不是用來糟蹋的,請爺把銀子收好了。”

見撒出去的銀子連乞丐也不要,袁一滿心的火氣頃刻間全都變成喪氣。他愣了片刻, 極為不禮貌的打量了眼面前的乞丐, 問道:“若我沒看錯,你是叫花子, 對吧?”

乞丐不以為意的笑著點了點頭:“可以這麼說。”

他又指了指乞丐碗裡的銀子:“這是銀子, 不是石頭, 對吧?”

乞丐點點頭,微笑道:“可以這麼說。”

他皺著眉滿是不解道:“你撿了銀子,我又沒有找你要, 為什麼還要還回來?”

乞丐解釋道:“因為不需要。如今我生在太平盛世又在這天子腳下。這裡處處都有濟善院安頓像我這樣貧困潦倒, 又不事生產的懶漢。還有每個街坊幾乎都有願意大發善心的富商巨賈施粥贈飯的, 而且伙食還不錯, 我要是餓了就能在哪兒吃上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在詩歌盛行的當下, 竟沒有一個無償借閱書籍的地方。”

聽到這番話, 袁一總算大惑已解,他微笑道:“聽您說了這麼多,我總算明白銀子對您來說只不過是一個累贅。既然您需要不是浮華的物質,而是充實的知識, 那您有沒有想過,大可以用這碗銀子買書看?”

乞丐搖搖頭:“看別人的書,可以增長自己的見識。可用銀子買書來看,長了知識了也添了身外之物,像我這樣四海為家的人最怕累贅的身外之物,還是免了吧!”

說著,乞丐將破碗推到袁一面前,示意讓他把銀子收回去。事已至此,袁一只好拿出錢袋恭恭敬敬的接過乞丐碗裡的銀子。

乞丐臨走之時,袁一微笑著向他問道:“我一直對小隱於野,大隱於市這句話疑惑不解,不知您有何獨到見解?”

乞丐回答道:“小隱在於形,大隱在於心。無欲無求即便身在喧囂繁雜的市井之中,也能隱遁於塵世之外。欲求不滿即便遠在荒山野嶺,也難以掙脫惡臭的濁世之網。”

說完這番警示之言乞丐哈哈一笑,便邁起大步飄然而去。

正在袁一深思之時,梅仁冷不丁的來了句:“那臭乞丐嘰裡呱啦說了一大堆,我一句都沒聽明白。為了化解尷尬而強行捧場,還真是難為袁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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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沒有理會梅仁的挖苦,而是自顧自的感嘆道:“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幼有所育,老有所依。貨惡其棄於地,不必藏於已。如今不正是大道之行也嗎?我就知道沒有看錯!”

妲己看了看他,笑著附和道:“我也沒有看錯!”

袁一回過神,見到妲己滿臉滿眼全都崇拜之情,他不禁迷惑的反問道:“什麼?你在說什麼?”

妲己柔情一笑,湊到他耳邊悄聲道:“我沒看錯你啊!任何人混到你這個位置都難免目空一切,可你一個高高在上的王爺,哪怕是面對一個低低在下的叫花子都能如此謙卑,真是讓人大吃十斤。我可是越來喜歡你了,怎麼辦?”

見他們說起悄悄話,梅仁很八婆的貓著身子湊近偷聽起來,當聽到妲己嬌滴滴的這麼一問,梅仁樂呵呵的搭腔道:“既然都這麼喜歡了,不如就吃虧點,幫他□□豈不甚好。”

聽到梅仁這番調侃,妲己臊得滿臉通紅,不知道如何接話,可不諳世事的施琅偏湊近問道:“□□是什麼?”

梅仁撇嘴一笑,湊在施琅耳邊解釋起來。施琅大惑已解的哦了聲,正要開口說話,妲己像故意岔開話題道:“既然王爺善財童子的招不行,不如試試我這招。”

說完,妲己指著袁一扯著嗓子大喊:“快看,這不是戰神定安王嗎?”

這時排在隊伍裡的人都尋著喊聲望去,沒想到還有人真認得袁一,附和著妲己喊道:“喲,還真是定安王!”

原本排得整齊又安靜的隊伍一下子炸了鍋,眾人見到袁一就像是看到香餑餑似的,都興奮不已的向他聚攏。

他還沒反應過來,恍恍惚惚的就被一堵堵的人牆圍得得密不透風。他滿眼都是一張張或興奮,或殷勤,或瘋狂的陌生面孔,滿耳都是一句句客套的恭維,或是一聲聲語無倫次的尖叫呼喊,更讓他始料未及從推搡的人群中伸出一雙雙手對他又是摸,又是拉,又是拽。

正在袁一身處擁躉的旋渦中感到迷茫又恐懼時,恰好路過此處武攸暨聽到定安王在此,也不能免俗來湊個熱鬧。

武攸暨向街邊的攤販借了筆,奮力擠進人群中,忙不迭的取下肩上用錦袋裝著馬球棍,恭恭敬敬的遞到袁一面前,難掩興奮之情道:“您就是定安王吧?您可是我最敬佩的人,我一直都把你當作楷模,我從小就喜歡打馬球,要是您能給我寫幾句寄語,那就太好了!”

當袁一看到面前突然冒出個俊逸不凡的男子,眼裡滿是熱忱的期望,不由得被打動,他微笑著點點頭,伸手接過武攸暨遞來的筆和球棍。

袁一邊隨手寫著,邊道:“知道嗎?幸好你說的是從小就喜歡打馬球,我多怕從你嘴裡蹦出一句,從小聽我的故事長大的。畢竟,有不少人曾這樣跟我說過。”

說著,袁一將寫好寄語的馬球棍還給武攸暨。

武攸暨道了聲謝,往前面指了指道:“前面有朋友等著我,先告辭了!”

見袁一點了點頭,武攸暨拱了拱手便轉身離去。

袁一好不容易才從圍觀的眾人中脫了身,他找到已經趁亂排到隊伍前的幾人。

妲己見到灰頭土臉的他,湊上前笑問道:“是不是從沒想到,在如今太平盛世中,定安王的這塊金字招牌,竟然比白花花的銀子都好使?”

袁一搖頭嘆了口氣道:“這的確是意料之外啊!以前我覺得完全不可能有看殺衛玠這回事,現實我終於懂得為何會被看殺了。”

梅仁也嘆口氣道:“是啊!現在世道變了,以前只有像衛玠這樣名垂千古的美男子才有被看殺的危險,可眼下……哎,不提也罷!”

袁一挖苦道:“你這小混蛋別在這兒陰陽怪氣了,我還不知道你那點心思,是不是覺得只有你才配被看殺?”

梅仁聳了聳肩:“原來你也這樣覺得啊!所以才說世道變了嘛!我真是生不逢時,只能孤芳自賞啊!”

袁一又嘆了口氣:“若我告訴你,我被圍住的那會兒,感覺好像有一萬只手在我身上摸來扯去,你會不會好受?”

梅仁道:“這得看摸你的那些女人長得漂不漂亮?”

“女人?”袁一苦笑著搖頭:“不僅有女人,還有他娘的有糙老爺們,不知他們摸個什麼勁!坦白講,老子從沒被男人上下其手過,所以這間酒樓最好是名副其實,不然老子就一把火把這兒燒了。”

妲己幸災樂禍道:“這樣啊?既然你都被萬人摸了,應該也不差我這一手了。”

說著,妲己便展開架勢要對袁一上下其手,袁一不耐煩的閃躲的一旁:“別鬧了,我已經夠煩了。”

話音剛落,幾人看到從酒樓裡走出一個穿著錦緞華服的中年男子,他笑意迎人的走到隊伍中,向著一個搖著摺扇的年輕公子點頭哈腰:“您來了啊?您的雅間一直都給您留著,您直接進來就成,不必排著在這耽誤時間。”

袁一隻看到年輕公子的背影,見出來招呼的男子能對此人如此殷勤備至,不禁嘀咕道:“不是說這是達官顯貴雲集之地嗎?能夠在這兒留雅間,肯定算得上一號人物。”

妲己點頭表示認同道:“我也這麼覺得,確切的說是一號了不得的大人物。看到那位迎客的男人嗎?他可不是什麼小廝,而是這酒樓的東家。”

正在袁一琢磨這號人物究竟是誰是時,妲己又道:“這號人物的背影瞧著有些眼熟,可一時半會兒說不上來,不過他的跟班我認得像是武攸暨。這就奇了怪了,武攸暨向來不喜趨炎附勢,這會兒怎麼倒懂得攀高枝了?”

情敵見面分外眼紅,袁一冷嘲熱諷道:“常言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一直以來只是你以為他不喜歡趨炎附勢,並不代表他不喜歡趨炎附勢。”

這時,排在後面的梅仁眼見錦衣男子,恭敬將排在隊伍的年輕公子和武攸暨往酒樓裡請。他氣不打一處來,跳出來罵道:“喂,都給我站住!憑什麼他們就能插隊享受特別待遇,為什麼我們老老實實的這在兒排著,你要是不給出一個正當理由,我袁哥一把火把你這兒燒了!”

見一個不留神梅仁就跑出去興風作浪,袁一邊在心裡咒罵著,邊躲閃不及的轉過身避免惹上麻煩。

原本正點頭哈腰迎著客的錦衣男子,聽到囂張的叫罵聲,只好停下腳步看向梅仁。他用精明幹練的眼神上下打量了眼梅仁,極為敷衍道:“客官稍安勿躁,立刻就有位子出來了,請客官稍作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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