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天皇帝似乎也感受到了這道窺探的目光, 她滿心不悅的瞪了眼正低頭偷瞄的李顯。

李顯受了這麼一瞪嚇得魂不附體, 打起了冷顫起來。無論如何, 則天皇帝與李顯也有著血脈相連的母子之親, 見到他這副窩囊模樣,則天皇帝心裡也明白他之所以如此是因為這些年經受了太多性命攸關的變故,遭遇了半生顛沛流離的圈禁生涯,太害怕再行差踏錯墜入沒有希望光明可言的深淵, 才會如此惶恐不安。

他所有遭受的這些, 全都是拜自己這位母親所賜,其實他沒有做錯什麼, 只是曾以一個帝王的身份捍衛著屬於自己王權, 同樣自己也沒有做錯什麼, 倘若當年自己一時心慈手軟,被圈禁受盡屈辱的就是自己。

自己瞭解這個兒子,雖然不夠狠毒卻足夠昏庸。當年自己若落到他手裡, 他肯定會聽信讒言, 作為敗寇的自己難免難免遭受非人的待遇, 甚至被折磨致死, 永遠不像這樣有重見天日的機會。

當則天皇帝心潮起伏之後, 心裡雖不免唏噓感慨, 可臉上始終是一副威嚴冷傲的姿態,她為了能夠打破尷尬的氣氛,也隨順坡下驢教訓起李顯:“你這一把年紀怎麼還不知道長勁,難為你媳婦在這兒替你受累。酒喝多了腦子是容易糊塗, 以後得愛惜自己,也愛惜身邊的人,不能再喝酒誤事了,明白了嗎?”

聽到這番訓斥,李顯“噗通”一聲跪在則天皇帝面前,聲淚俱下的做著各種保證。則天皇帝嘆了口氣向身旁的女官伸手使了個眼色,女官便立刻會意從衣兜裡掏出方錦帕遞給則天皇帝。

則天皇帝接過錦帕,將其交給泣不成聲的李顯,語氣稍稍溫和了些:“好了!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都起來吧!”

聽到這話,淚流滿面的李顯仰頭望著則天皇帝,邊接過她遞來的錦帕,邊連連點頭道:“是!兒子知道了。”

則天皇帝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略微的點了點頭。

李顯扶著身旁的韋杏兒站起身,則天皇帝見午膳已經準備好便吩咐他們在殿中就座。

等女官攙扶著則天皇帝走上御階,在位於大殿中央的正座入席,則天皇帝便向幾人擺了擺手道:“都坐下用膳吧!”

李令月幾人謝過恩方才坐下,大家提起象牙雕花筷,享用起用玉碟金碗盛著的美味珍饈。因為這一會兒著實發生了太多的不愉快的事情,大家都是各懷心事的低頭吃著自己的碗裡的食物。唯獨裹兒似乎想要逗樂殿中這些悶悶不樂的大人,時不時說上幾句孩子氣的話,這才引來了些許笑意和幾句敷衍的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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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官見則天皇帝放下筷子,幾人也將禮節周到的將筷子放到精美無暇的白玉碗上。女官便向侍立在大殿兩旁十多名身穿紅色抹胸襦裙,梳著雙丫髻的宮女們打了個手勢。

她們便整齊劃一的邁著有條不紊的步伐,從大殿兩側來到殿中,一撥宮女手腳麻利又不失優雅精緻的將眾人案几上的殘羹冷炙全都收入手中的托盤中,另一撥宮女則用兩塊一溼一干的抹布快速的將案几擦了一遍。

不過片刻功夫,她們就已經收拾整齊,向則天皇帝躬身行禮退到了殿外。她們剛離開,又來到十多名穿著打扮相似的宮女,嫻熟的將一盞清茶和幾碟精緻的果脯茶點放到了每個人案几上。

這時,上官婉兒拿著一本裝裱精緻的冊子匆匆忙忙從殿外走了進來,上官婉兒給則天皇帝行過禮,又禮節周到向殿中的李令月和李顯行禮。

等上官婉兒走上御階來到則天皇帝身旁,則天皇帝看了眼她手中拿著的冊子,用問道:“婉兒,這一上午都不見人影,去哪兒忙了?”

上官婉兒連忙躬身道:“啟稟陛下,奴婢是去辦陛下前幾日交代的事,現在事情都辦妥了,待會再跟陛下細說。”

“前幾日?”則天皇帝沉吟著思考了片刻,點了點頭:“朕想起來,現在說無不妨,大家都不是外人,正好都來替定安王拿個主意。”

見倆人這樣神神秘秘的說道著,李令月本就對上官婉兒手中的冊子極感興趣,眼下又聽則天皇帝提及袁一,她的興趣自然是更甚了。

可為了不表現出來,她依舊自顧自地的喝著手中的熱茶,雖然連眼皮都沒有抬,可卻豎起耳朵仔細聽著則天皇帝和上官婉兒的對話。

“這樣啊?”上官婉兒有些疑慮的看了眼正喝著茶的李令月,蹙了蹙眉道:“奴婢覺得,這畢竟是私事會不會不方便?”

聽到頗有些暗示意味的話,李令月再也坐不住,轉過頭看向上官婉兒,發現她正在盯著自己看。

見此情形,李令月心裡頗有些不快道:“她這什麼意思?這不方便擺明就是衝著我來的,這主僕倆究竟是打算拉著袁一幹什麼,還是避開我的那種?我怎麼越看越覺得,其中必有蹊蹺!”

李令月暗暗猜度之際,則天皇帝發話道:“瞧你這話說得!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好事,又什麼見不得醜事,有什麼不方便!定安王為了大周在安西都護府那般孤苦之地守了那麼些年,身邊連個知冷知熱的人都沒有。”

說到這兒,則天皇帝不由得嘆了口氣道:“可憐他父母早逝,又沒有可以幫襯扶持的兄弟姊妹。朕每每思及這些都對他於心有愧啊!既然沒有人替他拿主意成家,朕只好越俎代庖替他相門好親事,等忙完安西都護府的事,甭管他樂不樂意都讓先回來把家成了,也算是了卻朕的一樁心事。”

見向來惜字如金的則天皇帝,這會兒竟嘚吧嘚的說了這麼,李令月便知道這主僕倆人一唱一和究竟是為那般了。

聽到這番話,上官婉兒點了點頭道:“陛下所言極是,不是有這麼句話嗎?好女不愁嫁,同理好男就更不愁娶了,前些日子陛下囑咐奴婢趁著宮廷宴請時,稍微向那些誥命夫人吹吹風,她們就已經摩拳擦掌的將自家到了適婚年齡的閨女,藉著各種由頭領到奴婢跟前,又是讓閨女展示琴棋書畫,又是向奴婢說盡好話,都是卯足了勁希望這樁親事能成。”

說到這兒,上官婉兒看了眼坐在殿中的李令月,只見她正拿起一塊芸豆糕悠然自得的吃著,像是對此事漠不關心。

上官婉兒笑了笑繼續道:“由此可見,陛下完全不需要擔心定安王的終生大事,真正該擔心是嬌滴滴明豔豔的好花遍地開,不知道該替定安王摘哪一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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