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次數多了之後, 她越來越依賴這個能讓她安心入眠的臂彎。有天, 她頭腦一發熱, 便找了個由頭索性從正院搬來了這兒暫住。

剛開始, 她還礙於這樣的行為會招來非議,而對府裡的人遮遮掩掩。可等時間久了,她心裡逐漸認定要與玩偶長相廝守,覺得這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不妨讓這些成為大家心知肚明的秘密。

但凡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 即便是公主府也不能免俗。公主府的人本就對自家主子連日來的怪異行為有所猜測,如今又再加上李令月的諸多刻意為之, 府中上下都開始暗自議論起來, 自家主子不知從哪兒撿回個半死不活的野男人, 正當寶貝供在府裡。

很快,這些風言風語便傳到管家耳裡,雖然他對這些事也很好奇, 可他更懂得作為一名管家首要的職責就是維護主子的聲譽, 么蛾子是李令月自己放出來的, 可管家明白作為奴才免不了要跟在主子身後默默的將爛攤子收拾好。

正因為深知為奴之道, 他立刻召來了各院的負責的管事, 先是就最近出現的這些風言風語把他們臭罵了一頓。

等數落完他們沒有管好自己人的嘴之後, 管家又變作一副溫言細語的姿態說著自己作為公主府管家的不易,以及自家主子的這些風言風語倘若傳出來,大家臉上無光事小,要是主子問責起來, 大家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在他軟硬兼施之下,各院的管事都心悅誠服的順著他的思路仔細一掂量,覺得還真是這道理。於是,紛紛讓管事想個一勞永逸的法子平息這件事。

管家其實心裡早有譜,可還是裝作思考了片刻,才沉吟道:“這個嘛。我是這樣的琢磨的,不管這些事情是否存在,你們先得把自己院裡那些人的嘴給管住了,誰敢再亂嚼舌根就給點顏色讓他們學乖。至於主子那邊,我也會去走走瞧瞧。”

大家都覺得他給出的法子很妥當,欣然同意並且答應積極配合。

等各院管事都散了去忙各自的事之後,管家就來到安置袁一的別院中,恰好李令月正推著袁一在院子裡賞花,管家用極為委婉的方式把最近的風言風語向李令月透露一些。

等說完,管家看了眼閉著眼歪在輪椅上的袁一,向始終一言不發的李令月問道:“主子,您好歹給奴才一個指示,讓奴才知道該怎麼去辦事。如今這些子虛烏有的事只是在府裡傳傳,倘若哪個心懷叵測的王八羔子把這些張揚到了府外,奴才恐怕主子的聲譽受損。畢竟您的身份可是尊貴無比的太平公主。”

管家不過三言兩語便將利害關係向李令月闡明,如果換做以前李令月肯定能夠給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最佳對策。

可如今李令月已經魔障了,不再是那個在權利森林裡縱橫捭闔的政治猛獸,現在的她不過是個貪玩的小女孩,不想理會紛繁復雜的成人世界,她只想沉浸自己的世界裡盡情的跟自己最鍾愛的玩偶過家家,開懷的玩耍。

因而,面對管家的勸說,她只是很任性的丟下一句:“本宮不會把他送走。絕不會!”

說完,她便推著玩偶氣沖沖的回到了屋裡,為了表示對管家的反感,她甚至還重重的摔上了門。

眼見李令月的這些過激反應,呆站在院裡的管家看得瞠目結舌,許久之後他方才回過神來,他在心裡細細一琢磨,不由得驚呼道:“她這該不是鬼上身了吧?”

此時,在院子裡修剪花圃幾個小廝聽到驚呼,紛紛將目光轉向管家,連連向他瘋狂點頭暗示著。

見伺候在旁的下人都認為李令月是中邪了,這讓管家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他搓了搓了手臂冒起的雞皮疙瘩,驚慌失措的奪門而去。

管家越想越害怕,可又不能向身邊的人提及這件事,商量可行的對策。畢竟,這些鬼神之事都虛無縹緲,相信的人才會覺得其存在,不相信人反倒覺得這些心懷叵測之論。

李令月不但是自己的主子,更是身份尊貴的太平公主,她在朝廷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自己作為公主府的管家若一錘子敲定自家主子中邪了,輕則被視為往主子身上潑髒水,給自己帶來無妄之災。重則若被主子的政敵用來大做文章,肯定掀起政治波瀾。

可他作為管家又不能坐視不管,任由李令月這樣下去。他還是孩子時曾聽家中的老人提過,若人真是被鬼魅纏身,剛開始只是瘋瘋癲癲那還有法子使,可日子一久可能會有性命之憂。

哪怕主子一命嗚呼,頂頭還有個對她寵愛有加的女皇陛下,若問責起來,輕則也得滿門抄斬,重則恐怕得株連九族。

當他看清這層利害關係,發現前面是狼,後面是虎,他急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他仔細一掂量覺得不能坐以待斃,無論如何他都有所行動。

他想了許多條計策都覺得不夠妥當,正在他黔驢技窮時,腦子突然閃過一條念頭:“上官婉兒?她與主子感情深厚,她可是有著女宰相的雅號。每回她來府裡,就算對我們這些下人都是和和氣氣的。她足智多謀應該能夠幫得上忙,我怎麼把她給忘了,我還真是老糊塗了!”

想到這條可行之計,管家片刻都不敢耽擱,急忙寫了封信差人送到了宮裡頭。等上官婉兒收到信,只見其中很簡短的寫著:小人冒昧打擾,望姑娘恕罪,能否請姑娘明日來府中詳談?

上官婉兒從未收到管家的私信,知道肯定是公主府出了要緊的事,管家才會派人送信邀自己進府詳談。

她再一想自從李令月把袁一弄進神兵司起,她就沒有去過公主府,而李令月似乎也忙於處置袁一事,也減少了與她的聯絡。

這樣算來,她與李令月中斷聯絡也有好幾個月了,管家突然來信邀她去公主府,不知所為何事?

她暗暗在心裡猜測著,到了次日她來到公主府。管家早就焦急的在府門外恭候著,見她應邀而來極是歡喜的將她迎了進來。

等在屋裡坐定,管家吩咐丫鬟奉上香茶點心後,就屏退了所有人獨與上官婉兒在屋裡說話。他們先客套的寒暄了幾句,管家才將最近發生的這些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上官婉兒。

上官婉兒可是有著一顆七竅玲瓏心,管家才開口說了個大概,她便知道李令月當作寶貝養著的活人玩偶便是袁一。

她雖已心如明鏡,可還是默默的聽管家說著,等管家說完,神情滿是擔心焦慮道:“小人實在沒轍,才會驚動姑娘。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可姑娘不是外人,小人這才敢將這些情況老老實實的

向姑娘坦白,姑娘智慧過人,還請姑娘幫忙拿個主意才好啊!”

上官婉兒這才放下手中的茶盞,不緊不慢道:“你說得沒錯,家醜不可外揚。公主身份尊貴,伺候在她身邊的不是家人,只能算是下人。唯獨你對她忠心耿耿,又能拎得清自己的位置,你可以算是她的家人。”

她的這番話把管家說得雲裡霧裡,管家低頭思量了許久,也沒有明白過來她的意思,便問道:“小人愚鈍,不知姑娘話中之意是?”

上官婉兒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若一個外人,聽到別人家的閒言碎語通常會怎麼樣?”

聽到她這麼一問,管家總算是摸清了一些思路,可不怎麼敢回答,只是支支吾吾道:“這……這小人也說不上來。”

她明白管家的顧慮,將問題簡化道:“究竟是同情惋惜而三緘其口,還是當做一個笑料肆意傳播,讓主人在外人面前顏面盡失?既然你明白家醜不可外揚的道理,就應該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是後者,而絕非前者。”

管家連連點頭稱是道:“姑娘考慮得周到,不知小人要如何防止家醜外揚?”

她只是淡淡的說了句:“你交給我便可。”

管家感覺到事情不妙,他舔了舔嘴唇猶豫片刻,方才壯起膽子問道:“莫非姑娘是想把他們給?”說著,管家用手指在脖子上劃了圈。

她搖搖頭:“不至於。我會派人給他們提個醒,明白守口如瓶的重要性。再從公主府支出一大筆銀子,當作安家費把他們遣散回原籍,只要他們不留在神都,就能減少變數。”

管家這才稍稍心安,點頭道:“姑娘考慮得極為周到,小人既然請姑娘拿主意,自然會聽從姑娘的一切安排。不過小人還是有一點顧慮,要是把人都給遣散了,主子豈不是無人照料,這麼大的公主府沒有下人可不成。”

她安排道:“這個你放心,我會安排一些特殊的人先接管公主府,暫替伺候之職。等到公主無恙之後,我與她交代之後,自然會把這些人撤走,倒時你再行招募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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