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梅仁這傢伙, 毫無立場可言, 袁一冷笑道:“說得好像跟她多熟似的!她有孕在身這件事, 也應該告訴你這個貼心好姐妹了哦?”

梅仁的驚訝之情溢於言表:“什麼?她有了?”說著, 他指著袁一,憤恨不平道:“你……是你對她霸王硬上弓,對吧?”

袁一皺眉道:“什麼?!我?你的腦子是不是進水了?她的身孕已有兩月,那時我們還在安西都護府, 怎麼可能?!”

原本理直氣壯的梅仁, 聽到這話,頓時就蔫了, 極心虛地避開袁一的目光, 沉默了許久。

而後, 他賠著一副笑臉,連連點頭道:“也是!也是!瞧我這腦子,被這些破事攪得跟漿糊似的, 才會說這樣的混賬話!要知道, 咱們袁哥可是……”

袁一揚了揚手:“打住!少來這些虛的!”

梅仁笑道:“好!那我就放心裡, 客套話就不說了。不過, 話說回來, 罌粟肚裡的孩子究竟是誰的?”

聽梅仁問得這麼傻, 他一臉嫌棄道:“你是真傻,還是假傻?除了賀蘭敏之,還能有誰?”

梅仁恍然大悟:“哦!好像是這麼回事。那豈不是買一送一,按算數來說, 好像是賺了。可按人之常情來算,袁哥,你可賠慘了!哎喲喲,真是慘透了!”

嚷嚷著的梅仁,表現得一臉難以接受。

反觀袁一倒是雲淡風輕道:“你這人,還真夠虛偽!剛才義正言辭的,讓我放她走。現在,知道她有孕在身,就當她是賠本貨。態度轉變如此之快,簡直令人髮指。”

“賠本貨?”梅仁急忙撇清道:“我可沒這麼說。只是……只是……以人情世故,或者人性來說,就算做好人也是有限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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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計代價地幫助一個人,不是另有所圖,就算傻瓜一個。雖然,這些很不近人情,卻是□□裸的事實。她連孩子都有了,你究竟圖什麼啊?”

聽梅仁竟說出這樣一番道理,袁一忍不住笑道:“梅仁啊梅仁,看你平時說話都不經大腦,可在大是大非上,倒是挺明白嘛!我圖什麼?是啊,我究竟圖什麼?”

說到這兒,袁一搖頭嘆了口氣:“原來我還沒想明白,怎麼就撿了這個燙手山芋啊?”

“是嗎?確定!”梅仁帶著質疑的眼光,上下打量著袁一,摸了摸下巴道:“我覺得,你純屬瞎矯情。仔細捋一捋,你恨極了賀蘭敏之,現在罌粟懷了他的孩子,你要是把罌粟給收了,他的孩

子,還不跟你姓袁。”

說著,梅仁笑著挑了挑眉:“然後,不就父債子償,從小讓他嘗盡棒棍底下出孝子的苦頭。等長大了就以門第之見,給他來個棒打鴛鴦。之後,他要是犯了,哪怕一丁點錯誤,就把身世告訴他,將他掃地出門。”

說到這兒,梅仁豎起大拇指,陰陰一笑:“袁哥,真是好毒計!”

袁一很是無語:“剛才,我好像什麼都沒說吧?倒是你,把那一肚子壞水,吐得還真夠乾淨?真夠讓人刮目相看啊!”

梅仁皺眉思考了片刻:“你這是誇我,還是在貶我?其實……其實吧,那些只是……只是在試探你。沒錯!我在試探你!”

袁一點點頭:“原來如此!那麼恭喜你,試探成功,你毒計深得我心,成功之後,你就等著論功行賞吧!”

梅仁喜出望外:“論功行賞?真的嗎?要賞我什麼?金銀珠寶,還是升職加薪?”

袁一站起身,笑道:“應有盡有。”

梅仁捂嘴偷笑,突然像想到什麼似的:“不對呀,要是等到成功之後,少說也得二十年,那也太久了吧?”

袁一沒有說話,邁開步子往外走。

見狀,梅仁急忙問道:“你這是要去哪兒?”

袁一答道:“事不宜遲,當然是捯飭毒計去!”

“什麼?我是在說笑,你不是當真了吧?”

他一本正經道:“你不知道,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嗎?”

梅仁露一臉驚恐,還想再說些什麼,可袁一已經快步走出,離了營帳。

這時,天剛斷黑,袁一在馬廄牽了老白,一路快馬進城,來到安頓罌粟的宅子。

在黑漆漆的房間裡,虛弱的罌粟躺在一張圍著鵝黃色帷帳的雕花床上,她閉著眼,正昏昏沉沉地睡著。

突然,隱約聽到房外響起話音聲:“郡王爺,這麼晚,您怎麼來了呀?”

“把門開啟!”

“是!”

當話語聲戛然而止,屋外又陷入一陣短暫的安靜,而後,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

她清晰地聽到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音,而後,便是“吱呀吱呀”門被推開的聲音。

一個強而有力的腳步,從門外一直走到了床邊,那人粗魯地將床帷掀開,一陣刺眼的燭光,照在她臉上,她便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這時,她看到在昏暗的燭光裡,出現一個高大的身影,他面無表情,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自己。

倆人如此對視良久後,罌粟哆嗦著嘴唇,氣若游絲道:“袁一……求求……你……放過我,好嗎?”

袁一嘴角扯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放過?你可是我花十萬兩,買回來的貨物,告訴我,憑什麼?!”

罌粟眉頭緊鎖,閉著眼,陷入一陣痛苦的沉默中,而後,有氣無力道:“之前,你說過,我是語瑾,所以,才救我的嗎?現在,怎麼?”

袁一冷笑道:“之前,不管我怎麼說,怎麼做,你不是都把我當衣冠禽獸嗎?現在,怎麼反倒信以為真?你的反覆無常,你的戒心都在告訴我,你永遠都不可能相信我,永遠都不能將自己託付

於我。那麼,我又何須偽裝?”

他邊說,邊朝床邊靠近。

聽到這話,罌粟利用全身僅有的力氣,撐著床沿坐起來,雖然無濟於事,可她還是奮力朝床裡移動著:“你……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袁一伸手掐著她的下巴,聲音低沉而陰冷:“你太傷我心了!既然你如此決絕,我也只好圖窮匕見了。你一心求死,我成全你!不過,作為懲罰,我要你親眼看著,我是怎麼奪走

你的孩子!”

罌粟嚇得瑟瑟發抖,她連連搖頭:“不!你不可以這樣做!你這禽獸!”

袁一冷眼旁觀著她蒼白無力的反抗,而後,輕蔑一笑:“你可以,我為什麼不可以?”

罌粟搖頭道:“我沒有。沒有。”

“沒有?你絕食,就是在剝奪他的生命。你想要做一個偉大的母親,大可以放下成見,也放下身段,殷勤地取悅於我。”

說著,袁一用愛憐的目光打量著她:“就算,我是禽獸,再無恥!看在這個傾國佳人的面子上,也會護他周全,讓他享受榮華富貴。可你偏要跟我作對,那就怪不得我了。”

原本故作堅強的罌粟,這時淚如泉湧,聲嘶力竭道:“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啊!我可以違心地取悅,天底下任何一個男人,可唯獨你,我做不到。”

“因為,你是除了賀蘭敏之以外,唯一信任過的男人,甚至,這種信任……更勝於他。可你卻欺騙了我,還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我試過,可我過不了心裡這個坎,我不能!”

看著眼淚婆娑的罌粟,說出這番肺腑之言,袁一頓時低頭陷入沉默,良久後,方才聲音低沉道:“對不起!我也別無選擇。”

說著,他轉身從跟來的婢女手中,端來一碗藥,送到罌粟嘴邊,她驚恐的問道:“這……這是什麼?我不喝!”

袁一不由分說,伸手掐著罌粟腮幫,使她張開嘴,她幾乎毫無動彈之力,任由袁一將藥灌進她嘴裡。

等袁一將她放開,她哭著大喊道:“你給我喝了什麼?!混蛋!說啊!”

她喊得聲嘶力竭,可袁一臉上不見任何波瀾,他冷冷吐出幾個字:“墮胎藥。”

見此,她突然安靜下,瞪大眼睛看著袁一,彷彿覺得面前的這個男人,再人渣,也不會做出這種事。

她愣了片刻,終於看清,既然已成事實,又何必心存僥倖。

這樣想著,她便開始自救,她手指摳喉根,試圖把喝進胃裡的藥吐出來。

這時,看著趴在床邊,嘔吐不止的罌粟,袁一搖搖頭,嘆了口氣:“你這樣做,沒有一點用處。若今晚之前,你不能找到大夫幫你保胎,一切已成定局,這都是你咎由自取!”

說罷,袁一便帶著婢女,轉身而去,把絕望中掙扎的罌粟,丟棄在漆黑的房間裡。

這一刻,罌粟萬念俱灰,她拍打床,淒涼地哀嚎著,以此發洩心裡的極度痛苦。

很快,她極其虛弱,僅存的精力也被這聲聲哀嚎,消耗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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