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擺了擺手, 示意士兵退下後, 便將一條條訊息拼湊, 最後出現一個顯而易見的答案, 他氣憤難平的喃喃自語道:“這臭丫頭,一邊跟老子玩著欲拒還迎,一邊跟那王八羔子勾勾搭搭,他娘的還一腳踏兩船, 把老子當什麼了啊!”

這時, 雪霧正從房裡走來,她看了眼氣得吹胡子瞪眼的袁一, 雪霧帶著小心問道:“奴婢瞧著王爺臉色不大好, 發生什麼了嗎?”

袁一收斂起臉上的怒色, 搖搖頭道:“沒事!”

“不知王爺可否收到公主的信件?”雪霧雖這般禮貌的問著,可視線卻落在袁一緊緊攥著的信上。

“信?什麼信?沒有。”矢口否認的袁一沒有半分做賊心虛的樣子,而是很坦然的將信收進兜裡。

雪霧還未察覺出異樣, 因而便蹙了蹙眉, 嘀咕道:“信都是這個時候來的, 莫非是在路上耽擱了?我得去外面瞧瞧。”

見雪霧邁開步子, 袁一急忙阻止道:“現在天色已晚, 這裡離府門還有一段距離, 一個女孩子多

少有些不方面,我正好要到澡堂沖涼,順便替你去問一下吧!”

雪霧欣然應允道:“那就有勞王爺了。”

如此,袁一便拿著換洗衣物來到澡堂, 他先是持著火燭來到安靜之處拿出信,讀了起來。

當見到信中滿眼都是肉麻至極的情話,他妒火中燒將手中的信攥成一團。

他深深吸了口氣,又重重吐了出來,這樣重複過幾次後,他的妒火才稍稍得到平復。

他又將信紙攤開,繼續往下看,當看到賀蘭敏之要邀李令月明日到月牙兒湖會面,以解相思之苦。

他絲毫沒有風度的對著信,破口大罵道:“你這狗雜碎,少在這兒痴心妄想!一廂情願了!令月才不會想見你這狗雜碎!”

等罵過之後,他緊緊皺著眉沉默了片刻,自言自語道:“既然不會,那她沒有必要看到這封信。

沒錯,她沒必要看到這封信。”

說著,他嘴角露出陰謀深重的微笑,他將信湊近在微風中跳動的燭火,索性一不休二不做來招毀屍滅跡。

可眼見信被引燃,他卻動搖了,他提起一口內力吹熄了跳動的燭火,也吹滅了信紙上剛升騰起的火苗。

他握著燒掉了一角的信,長長嘆了口氣,將其折好放回到了信封中。

等他洗過澡回到院裡,見雪霧正在院門前觀望,當瞧見他的身影,雪霧急忙迎上前,問道:“王爺信來了嗎?”

“信?”袁一自顧自的搖了搖頭,又莫名其妙的點了點頭。

雪霧蹙了蹙眉,滿是困惑的問道:“王爺這是?信來了?還是沒來?”

袁一沒有答話,只是抿著嘴沉默了片刻,而後從兜裡掏出那封信,淡淡的說了句:“來了。”

雪霧雖然覺得他的表現很奇怪,可也沒過多在意,只是道了謝便拿著信往房裡去了。

此時,李令月正半倚在榻上,對著燭火看書。見走進房中的雪霧將信遞來,她慢條斯理的放下手中的書接過信,當看到封口沒有黏上,像是被拆開偷看過。

她蹙著眉,仰頭看了眼站在榻邊的雪霧,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雪霧湊上去看了眼,連忙搖了搖頭道:“奴婢不知。奴婢還是真是疏忽,竟然沒有留意信已經被開了封,奴婢得去問問定安王,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問道:“這與他何干?”

雪霧解釋道:“之前,奴婢見信遲遲未來,便想到去府門外問問,可王爺說奴婢一個姑娘家不方便去,就極為熱心替奴婢取來了信。”

聽到這番話,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本宮知道了。你去忙吧!”

袁一正迎著朦朧的月色靜靜的坐在在院中臺階上,暗暗等著李令月前來興師問罪。

果不其然,當李令月看過那封皺巴巴又煙熏火燎的信,便起身走到房外,她踹了腳呆坐在臺階上的袁一,沒好氣道:“姓袁的給我解釋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袁一轉頭,看到李令月正氣焰囂張的晃著手中的信,神情極為嚴肅道:“在我解釋之前,希望公

主如實回答,這封信是不是唐公子送來的?你們是否一直都有書信往來?”

李令月也懶得藏著掖著,直言不諱道:“沒錯,我們一直都有書信往來。”

他內心深處期待是一個謊言,哪怕是拙劣不堪,他也會心悅誠服的接受。

可李令月卻偏不讓他如願以償,冷酷無情將一把匕首扎進了他的心,可他只能忍著痛,努力平靜從容道:“那公主可知道,吐蕃已經將馬球比試的事宜全權將與唐公子負責,換而言之,我們的對手真正的對手其實是唐公子。”

李令月點點頭,不以為然道:“知道。我全都知道。”

他嘴角露出一抹戲謔的冷笑:“公主在富貴鄉里坐享錦衣玉食,可能不知道沙場之中的殘酷詭詐。這次大周與吐蕃的對陣,並非單純的馬球比試,其實是一場看不到刀光劍的戰爭。”

“而公主作為掌握機密的觀戰特使,在大戰之際,仍與敵方書信往來,這未免有通敵之嫌,請公主三思後行。”

聽他大義凜然的說完,李令月只是輕描淡寫道:“你的顧慮也不無道理。可我有點不明白,倘若你有疑問大可以當面來講,為何要把這信折騰成這副模樣?這是在撒氣嗎?”

見被說中心事,他露出誇張的冷笑,矢口否認道:“撒氣?我的所作所為,不過是職責所在的例行公事罷了!你難不成還會以為我是在吃醋,見不到你與別的男人勾勾搭搭,故意為之?你以為你是誰啊?仙女下凡啊?我犯得著嗎?”

聽到他這番越描越黑的解釋,李令月嘴角露出玩味的微笑:“吃醋?我可沒這麼說。我和唐公子並沒有勾勾搭搭,他是我的意中人,雲燕傳書,表表情意。這很稀鬆平常啊!倘若你看過這封信,就知道那些所謂的通敵之論,無非欲加之罪。”

李令月的不打自招,讓他的臉色變得極為陰沉,他轉過頭不再看她,倆人陷入一陣死寂的沉默中。

可李令月並不肯就此罷休,她走上前與他並肩坐在臺階上,以此觀察他的神色。

見他一臉黯然神傷,那一抹勝利的微笑在李令月的嘴角越發絢爛多姿:“你不是挺能言善辯,這會怎麼啞了啊?”

他這才轉過視線看著李令月,聲音很低沉:“他已經不是以前的賀蘭敏之,他連男人都可以睡,還有什麼做不出來?你以為在利用他,可你能斷定他這不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李令月像是贊同的點了點頭:“的確如此。你所說的我都考慮過。可我更清楚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你獲得權力的途徑可能是以命相博,而我是女人無法破敵立功。”

“我只能用大把的銀子和廣佈的人脈鋪路,建立需要依附於我的政治陣營。賀蘭敏之,也就是現在的唐公子,只要我開口就能把銀子和人脈打點得妥妥當當。”

“我需要付出的不過是偶爾同他談談情,說說愛。不管他最終的目的是什麼,以目前來看,絕對物超所值。”

聽李令月用冷酷無情的口吻,訴說著自己與賀蘭敏之的利益關係。

這不禁讓袁一心生寒意,他暗暗吐了口氣,極力掩蓋著內心不安:“權利對你來說,真有這麼重

要嗎?非得把自己變得面目全非嗎?”

在這一刻,一股怨念之火在李令月眼裡熊熊燃燒,她咬牙切齒道:“對,很重要!勝過一切!你看來是面目全非,我覺得這是涅槃重生,全都拜你所賜!我得感謝你,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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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試著用溫暖和煦的目光,打動人心的話語化解她的戾氣:“若給予權利,銀子,人脈,就能同你談情說愛,我一點都不亞於賀蘭敏之。若你願意,可以利用我達到任何目的,我樂意奉陪。”

他的語氣太過真實可信,讓李令月在一瞬間便放下屠刀,用一種困惑探究的眼神打量著他,問道:“為什麼?我不明白。”

他心裡想說因為愛,可他知道現在還不到吐露真相的時候,所以他能說:“因為彌補。”

對於這樣的答案,李令月並不滿意,她冷笑搖頭道:“彌補?你對我的傷害,無法彌補。我之所

以熱衷權利意義,無非是扳倒你,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他點點頭,聲音極為平靜道:“若只有這樣才能讓你不恨我,才能消除你的怨,你的怒,你的痛,那就這樣做。”

李令月露出一抹可怖的微笑:“別擔心,我會的。”

他卻點了點頭,投來真誠的微笑。他看著懸掛在天幕的月牙兒,岔開話題道:“覺不覺得今晚的月色很美?”

李令月也看向天幕,贊同的點了點頭:“是啊,很美。”

他看了眼李令月,裝作不經意的問道:“明天你會去赴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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