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月滿是無奈的嘆了口氣:“沒有更好的法子, 也只能這樣了啊!這次, 本宮就暫且忍受, 若下次再敢自作主張, 本宮決不輕饒!”

丫鬟的心頭大石總算落地,她連忙認過錯,便告退而去。

之後,值夜的丫鬟進來伺候李令月換上寢衣, 鋪好被子, 便請坐在案几邊出神的李令月入寢。李令月擺了擺手,示意讓她先退下。

等丫鬟走後, 李令月便走到床邊, 從軟枕下拿出袁一寫的信, 對著燭火逐字逐句的細讀著。她邊讀,邊帶著一臉冷笑喃喃自語著:“甚是想念?這官腔還真夠字正腔圓!”

“衝你來,受得住?別著急, 我會的。我要百倍千倍的奉還, 真到那時你這人渣, 混蛋, 王八蛋就不會說得那麼輕鬆了。”

“作妖?竟然敢罵我作妖?你算老幾啊!你算哪根蔥, 那頭蒜啊!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就好, 還膽敢管到老孃頭上!”

“你這麼想死,那我親自動手就把你刮心挖肺,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不捨得?在乎?我呸!老孃恨不得把你踩進十八層地獄,讓你永不超生才好!”

“仰慕你的那些女人都是眼睛裡夾了豆豉, 腦子你進了水,才看不到你是個多人渣的混蛋!”

“永遠得不到的男人?來求你?一顆米粒?你怎麼不撒泡尿,好好瞧瞧自己究竟長了副多麼令人惡心反胃的德性!你這是有多臭不要臉,才寫出了這麼些胡言亂語!”

等她氣憤難平的罵過一頭,心中的怒氣總算消了些。

等她憤憤不平地自言自語完,她的目光不由得飄向了擺放在窗邊的那瓶月季花,當想起老白的那逗趣模樣,她嘴角不由得浮現出一抹淺笑。

她思緒不由飄遠,彷彿看到在金戈鐵馬,喊殺聲震天的戰場上,身披寒光森森戰袍的袁一手持七尺長刃,騎著矯健的老白在千萬敵軍中左衝右突,他手起刀落將敵軍殺得落荒而逃。

最終,在震耳欲聾的勝利歡呼裡,在滿地的屍山血海中,在風中肆意飄揚的大周旗幟下,殺氣未消的袁一威武而驕傲的端坐在馬背,他看了看近前被攻下的城池,又看了看遠方最後一抹徐徐下墜的血色殘陽。

他滿臉的戾氣漸漸消散,他殺氣騰騰的眼神變得柔軟。

他緊繃的嘴角微微上揚,望著天邊喃喃自語道:“令月,我又為大周,為你攻下一座城。可惜你並不知。不過終有一天會知道的,對吧老白?”

老白引頸長鳴,像是在贊同他的話。

當一些原本早該遠去的少女情懷,毫無預兆的飄進了她思緒中,她竟不由得沉醉其中,她心口微燙,嘴角露出了絲絲微笑。

她明媚的笑容還未能在嘴角完全綻放,便瞬間荼蘼殆盡。一時之間,乍然而起的萬般羞愧,萬種憤恨灌滿她的胸腔,硬生生憋得她透不過氣來。

她只得垂下視線,用手捂著額頭,深深的吸著氣,又重重的吐了出來。

這樣沉默了許久,許久,她才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不!我不會!永遠不會忘記失去你們的痛,究竟有多痛!這一路走來的難,有多難。我不會忘記,也不能忘記,我要讓他給你們償命!”

說到最後,她幾乎是咬牙切齒,聲音裡滿是悲傷與憤恨。

她拿起案几上的信,用近前的燭火將其點燃,看著漸漸燃燒殆盡的信紙,她暗暗賭咒發誓:“我李令月在此向神明起誓,若心慈手軟在有生之年不能將袁一那混蛋碎屍萬段,我願生則萬劫不復,死則永不超生!”

彷彿,只有用世間上最惡毒的詛咒,才能警醒自己那顆悸動不安的心。

次日清晨,她外出經過府門時,便將昨晚寫好的信交給坐在臺階上打盹的施琅。

當睡眼惺忪的施琅看到李令月遞來的信,喜不自勝的一躍而起,微笑著連連拱手向她謝恩。

比起施琅的殷勤,李令月倒顯得極為冷淡,她什麼也沒說只是略微點了點頭,便邁開步子走下臺階。

老白見李令月出府,早已抖擻精神,打算使出渾身解數討得她的歡心。

因而,它瀟灑不失穩重的邁起輕快的馬蹄,早早的便來到臺階下等候著,見李令月來到近前,它便極為優雅甩下頭,期望得到她溫柔的撫摸。

可它始料未及的時,自己再三放下戰神坐騎的架子,溫馴又乖巧的討好,可李令月卻目中無馬的從它身邊趾高氣昂的走過。

它感到很失面子,心裡氣憤難平,它如報復般一扭頭叼起李令月髮髻上的珠釵,便奪路而逃。不過片刻,老白便跑沒影了。

見此情形,施琅連忙向受到驚嚇的李令月道歉,還保證一定追回老白,把珠釵還回來。

李令月擺了擺手,沒好氣道:“罷了!以後別讓本宮再看到這匹自以為是的臭馬!”

說著,她一甩衣袖,登上了一旁等候的馬車。

這時,施琅也連忙去追老白,他一路打聽,終於在城門口追到了它。

老白見了施琅,便將嘴裡銜著的珠釵吐到了一旁的草地上。

施琅俯身將珠釵撿起,嘆了口氣道:“老白啊,你向來穩重,這回怎麼耍起小孩子脾氣,把公主的珠釵都給搶了。要是王爺知道,指不定要發脾氣責罵你。既然公主不計較,那我就替你瞞下這

件事吧!”

施琅邊說,邊騎上馬背,踏上了返程的路途。

袁一經過了漫長的三個月等待,終於聽到府外把守的士兵來報,施琅已從洛陽趕回。聽到通傳,

袁一連忙丟下手中的公文,找施琅問明情況。

施琅打算先把老白送回馬廄,再向袁一覆命,卻再半道上他。

於是,施琅停下腳步,向他躬身行禮道:“卑職見過王爺!”

他問道:“你把信送去太平公主府了?”

“是。卑職不辱使命,已親手將信交給公主過目,並且……”

聽到這般回答,袁一倒吸了口氣涼氣,打斷了他的話:“什麼?她看了?信上都寫了些什麼?”

施琅皺著眉,滿是納悶道:“信是王爺親筆寫的,這才過去幾個月,您就把信裡內容忘得一乾二淨了呀?”

袁一哭喪著臉,長長嘆了口氣道:“那晚我喝得酩酊大醉,壓根就不知道自己在信裡寫了些什麼!”

施琅露出臉意味深長的微笑:“這樣說來,那王爺完全是酒後吐真情了!”

於是,施琅便將李令月託他傳的話,原原本本的告訴了袁一。靜靜聽著的袁一表情很複雜,他隱約回憶起如何用自戀到骨髓的姿態,在信中寫了多少滿含挑釁,又不失挑逗意味的話語。

雖然與李令月相隔萬裡之遙,可他依舊能感受到李令月在讀完這封信之後,對自己的滿滿的嫌棄與嘲弄。

他用手撐著額頭感到苦惱又懊悔,可當施琅說到了,李令月親口承認自己有心上人這一茬,他猛地抬起頭,用驚訝又驚恐盯著施琅,惡狠狠的問道:“心上人?!哪個王八羔子?!她說了沒?!”

瞧著他這副妒火中燒的樣子,施琅哭笑不得,回話道:“這倒沒說。不過,卑職卻看得出,王爺很喜歡這位公主。以卑職所見,這位公主長得明豔動人,舉止又高貴大方,的確是位世間少要的絕色佳人。這也難怪像王爺這樣的蓋世英雄,也難過美人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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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賭氣道:“她都有心上人了,老子喜歡她做什麼?難道這天底下的女人都死絕了,老子非得再她這一棵樹上吊死不成?!”

施琅笑了笑:“話雖如此,可卑職卻覺得男未婚女未嫁,王爺還是有大把機會抱得美人歸。畢竟,自古以來都是美人配英雄,若遇到王爺這樣的蓋世英雄,想必這天底下沒有幾個女人不動心。”

這番話真正袁一下懷,他撫著及胸的長鬚,微微一笑:“你這才去一趟神都,可越來越會說話了!不過這也是事實,真不是我吹噓,在女人這一方面,我可從未失手過。她偏要這麼沒眼力勁,挑個歪瓜裂棗做心上人,那可是她的損失!”

見平時不苟言笑,受萬人敬仰的戰神,竟也有這麼孩子氣,這麼不自信的一面。施琅似乎能夠感受到,他對這位遠在神都的太平公主,不僅僅是喜歡,而是深愛。

正在施琅感慨之時,突然想起李令月的回信,便急忙從兜裡將信掏出來,極為恭敬的遞給袁一:“卑職差點忘了,這是公主的回信,還請王爺過目。”

“她還給我回信了?”袁一又驚又喜,迫不及待的一把從施琅手中拿過信。

他忙不迭的抽出信紙,當看到其中娟秀的字型,他嘴角露出一抹淺笑,連連稱讚道:“瞧這字橫則蒼勁,豎則有力,字形筆力十足又不失飄逸靈動,字型簡約大方又不失典雅端莊,字意深遠寧靜又不失內涵豐富。這信的確是出自她之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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