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見了李令月,女子正要行禮,李令月慌忙將她扶住,故作不悅道:“婉兒,我都說了多少次,沒有外人在,就不必拘泥於這些禮節。我同你這樣親近,你還是要分得這麼清楚,那我可真生氣了!”

見狀,上官婉兒急忙道:“是,奴”

她的話沒說出口,李令月沒好氣地糾正道:“嗯?!什麼?”

一旁的薛紹見上官婉兒一臉逕泵Υ蛟渤〉潰骸吧瞎俟媚錚宦髂闥擔奐夜鞔筧絲墒嗆貌蝗菀祝涯愀衛矗贍閼庖煥矗駝庋拍恪k裕麓臥僬庋嗖睿故譴蚍1鶉死吹昧恕!

李令月瞪了他一眼,嬌嗔道:“你不幫我教訓她就算了,還敢胳膊肘往外拐?來見我算哪門子苦差?你倒是給我把話說清楚!”

薛紹一臉寵溺的看著李令月,微笑著搖搖頭道:“這可不好說。”

李令月撅著嘴:“不。偏要你給我說清楚!”

看到圓場竟變成了打情罵俏,上官婉兒莫名想起倆人曾經歷的種種,心中不由得感慨萬千。

若時間回到五年前,她絕不相信,在五年後的今天,他們之間會出現這樣惹人豔羨的恩愛景象。

那時,她以為他們這一輩子始終都是,一個守著另一個人,而另一個人卻永遠等待著一個絕不會回頭的人。

如今事實證明,她錯了,時間能夠沖淡一切,也能瓦解一切。

有一天放下曾經用生命捍衛的執著,就會發現,當初的錯並不重要,對也並不可惜,此刻,她所珍惜的只是眼前人。

她確信,此刻的李令月已經做到了,已經徹底放棄了那段前塵往事。

所以,她真心的希望,眼前的這對恩愛夫妻,能夠不被世間的紛爭所打擾,一直幸福的白頭到老。

想到這兒,上官婉兒的嘴角浮現出一抹祝福的微笑。

上官婉兒這一笑,讓正鬥著嘴的小兩口以為,她是在取笑自己,倆人略有些尷尬地停下鬥嘴,然後,一齊將視線轉向了她。

這時,李令月板著臉,故作嚴肅道:“好啊!你這丫頭,駙馬爺為了幫你,把胳膊肘都往外拐了,你竟然還敢笑話他。真不知好歹!”

薛紹也幫腔道:“她哪是笑話我,分明是笑話我們。公主可得好好的懲治她!”

李令月點點頭,一臉贊同道:“那是當然。”說著,她便看向上官婉兒:“你可聽好了,我就罰你,今天,留在駙馬府陪我,哪裡都不許去,明白沒?”

上官婉兒雙手合十,討饒道:“是。我知道錯了。明知自己勢單力薄,怎麼還這麼不長眼,得罪你們這對恩愛得緊的神仙眷侶 ,難道不知道你們會聯起手來同仇敵愾嗎?我真是該死!該死!”

聽到這番話,薛紹不由心花怒放,滿臉堆笑道:“難怪上官姑娘深得聖後歡心,上官姑娘就算是挖苦人,都是蘸著蜜糖的,能把人聽得甘之如飴。”

聽到這話,李令月若有所思道:“說起來,婉兒待在母后近前伺候的日子,比任何人都要久,而且,母后的性子我也是瞭解的,就算事情做得再漂亮,也很難得到她的誇讚,可唯獨對婉兒誇讚有佳,就算是我也看得出,母后對婉兒是真心喜歡得緊。”

上官婉兒連忙道:“公主過譽了!”

李令月笑了笑:“其實有時,我會有些奇怪的想法,如果我和婉兒掉水裡了,母后會救哪一個?”

聽到這頗有些醋意的問話,上官婉兒當場就愣住了,對於棘手難題來說,她向來都是解題高手,可這次她竟出奇的有些發矇。這道題看起來,都像一個坑,不管怎麼答都不合適。

正在她陷入尷尬沉默時,薛紹再次出手圓場道:“令月,你這問題真夠新奇,往常宮中但凡有了什麼稀罕物,聖後肯定第一時間派來送來駙馬府,聖後這樣疼你,答案不是顯而易見嗎?”

這時,在上官婉兒看來,薛紹的話並不怎麼高明,可恰恰是他這樣的第三者,就算隨便說上幾句,也能立刻化解尷尬。

見此,上官婉兒巧妙地接下話頭道:“駙馬爺所言極是。說起來,公主也有好長一段時間,沒去宮中走動了,若公主有時間也去看看聖後,她可是很記掛公主。”

李令月點點頭,嘆了口氣:“是啊!我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進宮給母后請安了。我是很想去的,可母後身兼輔政之職,每天有那麼多的軍國大事要忙。”

說到這兒,她頗感無奈道:“就算,她抽空與我真見上一面,也說不上幾句話,又得離開。所以,還是等哪日她得閒,我再進宮,陪她好好聊聊。”

見說著話的李令月一臉黯然,一旁的薛紹急忙轉開話題,指了指放在一旁的黑漆螺鈿嵌纏枝紋節盒,道:“不知怎的,有些餓了。不知上官姑娘,這回帶了什麼美味珍饈。”

聽到這話,上官婉兒一拍腦門:“瞧我光顧著說話,把正事給忘了。”

說著,她走上前將節盒開啟,邊將其中的裝盤精美的食物擺到紫檀的平頭案上,邊道:“聖後命奴婢,帶來了公主喜歡吃的雨露團,巨勝奴和杏仁露,還有駙馬爺喜歡吃的水晶梅花包和糖蒸酥酪。”

等食物擺好,上官婉兒便請李令月和薛紹用膳,而倆人也按照規矩謝過賜食之恩,再行入座。

這時,李令月命婢女搬來一座,讓上官婉兒也一起享用。上官婉兒沒有推辭,依照吩咐留下。

如此,平日裡少言寡語的李令月,見了上官婉兒這位閨中密友,話匣子就像一下子被開啟,一直

拉著她聊到了夕陽西下,還幾經強留,硬是讓她在府中用過晚膳,才肯放行。

臨行之際,李令月見天色已晚,便讓薛紹送上官婉兒出府。

這時,天剛斷黑,皎潔的圓月也爬上了牆頭,上官婉兒與薛紹踏著滿地的銀霜,往府外去。

待安靜的走過一段路後,上官婉兒開啟話匣子道:“我也有好長一段沒來府上,今日看到駙馬爺和公主如此恩愛,真是羨煞旁人!”

薛紹難掩幸福之情,笑道:“真是這樣嗎?其實,這一路走來,你對我們的事看得最為清楚,你同令月情同姐妹,想必對她甚為瞭解,所以……”

說著,薛紹停頓下來,陷入一陣沉默後,方才繼續道:“你覺得,令月真已經完全……放下了……他嗎?”說到最後,他的聲音變得低沉而乾澀。

聽到問話,上官婉兒突然停下腳步,看著眉頭緊皺的薛紹,沉思片刻後,警惕的看了眼四周,方才低聲道:“駙馬爺,難道不知一年人事幾番新?

經過那樣一番變故,現在的公主,已非當年模樣。”

“以前,她將所有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現在恐怕都深藏心底。所以,我不並不瞭解現在她。倒是駙馬爺,與公主朝夕相處已有五年之久,你應該才是最瞭解她的人,所以,駙馬爺覺得呢?”

這時的薛紹將頭壓得很低,臉上的神色藏於晦暗的月色中:“我覺得……我覺得,覺得他就是一個狗娘養的混蛋!混蛋!”

這聲突然的怒吼,讓上官婉兒有些嚇到,可素來臨危不亂的她,依舊一臉波瀾不驚地站在原地,看著一貫溫潤如玉的薛紹,變成一頭勃然大怒的獅子。

只見薛紹怒容滿面:“當年,在神兵司,我瞎了眼以為他是正人君子,把他當兄弟,可他卻恬不知恥的惦記上我的女人。我遇人不淑,就當我傻,當我眼瞎!可這個混蛋,為了得到功名利祿,竟還卑鄙到利用女人。”

“枉費當年,令月對他痴心一片,令月貴為公主也甘願拋棄一切,跟他到荒山裡做村婦,可到頭來換來卻是一場噁心至極的騙局。至始至終,他都只是用虛情假意,把令月騙來當作談判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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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得償所願封了郡王,得了富貴,就毫不留情地一腳把她踹開。誰會留戀這麼一個狗娘養的混蛋,任何人都恨不得把他剁碎餵狗才對!可是,偏偏偏偏令月”

說到這兒,薛紹像是被什麼堵住了喉,陷入了沉默。

他像是承受著難以抑制的痛苦,緊緊地閉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氣,用顫抖的聲音道:“婉兒,你

也不外人,我也不妨告訴你,這五年來,我與令月只有夫妻之名,並無夫妻之實。”

“每當感到令月離我越近,我就感到越害怕……害怕好不容易的來的,會一下子失去。”

“特別是,近來祥瑞連連,洛水出現了‘永昌帝業’瑞石,讓皇上和聖後下詔讓所有文武大臣,皇親宗氏前往洛水參加受圖大典。聽說,那個遠在塞外鎮守安西都護府的混蛋,也會被召回神都,一同參加大典。我就特別不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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