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香惡狠狠道:“沒錯!殺害我阿姐的兇手就是太平公主!那晚, 她帶著一幫歹徒闖進府裡, 衝到正院不由分說抓著我阿姐灌藥。我被歹人按在地上,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毒婦奪走阿姐的性命, 卻無能為力!”

說到這兒,暖香悲切得嚎啕大哭起來:“王爺!你一定要為阿姐討回公道,以慰她在天之靈!”

她沒曾想,自己這番聲嘶力竭的控訴, 卻只換來袁一冷冷的幾個字:“你怎麼認定她就是太平公主?”

暖香止住了哭聲, 蹙著眉用探究的眼神看著袁一,語氣肯定道:“因為, 我見過太平公主, 而那張兇狠又歹毒的臉, 我也認得很清楚,她就是太平公主!當時,阿姐一直喊那毒婦叫李令月。王爺能相信我了嗎?”

袁一沒有回話, 而是轉過身掃視了眼靈堂中的眾人, 問道:“那晚, 還有誰看到了?”

眼見袁一這般匪夷所思的態度, 眾人都是面面相覷, 不敢胡亂表態。而暖香則毫不客氣地轉身一指站在門邊的丁管事和幾個小廝, 高聲道:“還有他!他!他!他們都看到了。”

袁一順著暖香手指的方向,用一種威嚴得有些咄咄逼人的眼神,盯著門邊站立不安的幾人看了許久,方才邁開步子走到丁管事面前, 用帶著厚重鼻音的聲音問答:“你看到了嗎?”

看到面前這一頭悲憤而盛怒的野獸,丁管事感到一陣莫名的心驚肉跳,他“噗通”跪倒在地,戰戰兢兢道:“是!奴才看到了。的確是太平公主。”

話音剛落,暴怒的袁一抬腳踹向丁管事,丁管事雖身形肥壯,可這一腳的力度實在太大,直接把他踹飛撞到了門框上,他悶哼一聲,吐了一大口血便昏死過去。

眼見丁管事莫名其妙竟受了這般無妄之災,眾人嚇得呆若木雞,愣愣地站在那兒不敢去扶起丁管事,更不敢去勸慰袁一。

恐慌過後,靈堂驟然鴉雀無聲,只剩下身著明光甲的袁一因挪動腳步,鎧甲在細微的摩擦之下發出清脆而尖利的金屬碰撞音。

袁一來到幾個瑟瑟發抖的小廝面前,還沒開口說話,小廝們就在他腳下,哭求道:“王爺,饒命!王爺饒命!”

一直隱忍不發的暖香終於忍無可忍,她猛然站起身,指著那個被鎧甲包裹,顯得異常偉岸也冰冷的背影,憤怒得指責道:“你睜開眼眼睛好好看看,你面前的這些人沒有害過阿姐,他們不過是卑微無辜者,他們不過說出事實而已!你要踹,要撒氣該去找太平公主,她才是該得到懲罰的兇手!殺死我阿姐的兇手!”

聽到這番毫不留情的指責,袁一臉上的怒色更為濃重,他眉心低攏憤然轉身瞪著暖香。

暖香從未見過他這副模樣,嚇得向後連連退了幾步。

“她說得沒錯!的確是太平公主。”

袁一回過身看到說著話的喚雨正從門外走了進來,只見他正穿著一身寬大的白袍,腰間繫著縞素的白綢,看樣子不像是初來弔唁,而是早就在此。

喚雨正因知曉其中內情,也最能體會袁一此時的心情,所以眼見袁一這諸多的不可理喻,他也並沒像暖香那般指責。

他只是用淡淡口吻,說著直擊要害的話:“我已經去問過,她也承認了。”

當手中的救命稻草被無情抽去,袁一驟然間感到自己正沉入冰冷刺骨的湖水中,他從未有過的淒寒正鋪天蓋地而來。他無端而起的憤怒,全都化作了無力再抗爭的沮喪。

他該怎麼辦?他要怎麼辦?他能怎麼辦?他腦海裡不斷地重複著這樣的問話。

直到滿是悲傷的喚雨將一封信交到他手中,略有些哽咽道:“這是語瑾硬撐著最後一口氣給你寫

的,好自為之!”

他滿是心酸地低頭看著手中的信,只見信封有著幾個歪歪斜斜的字:勿念,節哀。語瑾絕筆。

他緊緊地攥著手中的信,感到難以抑制的愧疚自責湧上心頭。他閉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氣,又重重地吐了出來,用平靜地刻意的聲音道:“幫我料理好她的後事。”

說罷,他便邁開步子,喚雨急忙攔住他問道:“你這是要去哪兒?”

他露出一抹戲謔又絕望的冷笑:“你們都說她是兇手,殺人償命。她要是償不了,我償!”

喚雨焦急地勸阻道:“你現在不冷靜,千萬別做傻事。”

“我很冷靜。”他甩開喚雨的手,毅然決然地離去。

他出了府跨上老白,風馳電掣地來到了駙馬府。

他的到來似乎早被預料,只見數名手持佩刀,精神抖擻的護院早已在門前嚴陣以待。

當護院聽到馬蹄聲匆匆而來,便滿是戒備地轉頭,當瞧見馬背上鐵衣森森的袁一驀然出現在眼前,他們還沒動手倒先露怯起來。

他們邊驚呼著“定安王”來了,邊聚攏在一起連連後退。

見袁一翻身下馬氣勢洶洶而來,他們方才戰戰兢兢地抽出佩刀,可眼見袁一步步逼近府門,他們非但不敢上前阻攔,反倒慫得直往府裡退。

眼見袁一暢通無阻地已跨進府門,他們也只能硬著頭皮揚了揚手中的刀刃,再用口頭的叫囂,想要以此嚇退面前這頭紅著眼的駭人野獸。

他們雖未出手抵抗,可煩人的叫囂聲,已足以惹惱袁一,他一把奪過護院手中的佩刀。而後,他揚起一臉兇狠地朝攔住去路的護院劈去,他功力深厚,力道更是不容小覷,他這一刀下去足矣將面前的血肉之軀劈成兩截。

因而,當鋒利的刀刃剛貼近那護院面頰,他忽然猶豫起來,他來此地目的並不是血洗駙馬府,他想要的不過是要個說法,一個能夠推翻一切真相的說法。

他不管這個說法能否完美且圓滿地解釋這一切,他只要李令月哪怕是只敷衍的說上一句:“我沒做過。”

他都會死心塌地的相信,他永遠不會再多問,也絕不允許那些居心叵測的人誣陷她,用流言蜚語傷害她。

在這短短的一瞬間,他心中千迴百轉之後,他滿身嗜殺的戾氣頓時消散。他收回刀,一腳踹開了面前被嚇尿的護院。而後將刀柄一反,用刀背將擋路的護院悉數放倒。

可他還沒走出多久,又與前來接應的護院正面相迎,還沒護院拔刀相向,他早已飛奔向前,猶如洩憤般對著攔路的護院就是一通狂毆痛揙。

他雖不傷其性命,可他心中悲憤正濃,因而沒有留力,受了他拳腳的護院皆被打得吐血骨折。

正因為見識了袁一的兇悍,府中餘下護院非但不敢再出面迎擊,而且只要遠遠瞧見袁一往這兒,都忙不迭的抱頭鼠竄。

這一路下來,本是鳥語花香的駙馬府,頓時陷入了令人恐慌的哀嚎聲中。

這時,闖進府的袁一打得正酣,可暫不知情的李令正準備用膳。

在李令月房中,丫鬟們正井然有序地將一道道裝盤精美的珍饈擺上食案。

待一切打點妥當,丫鬟便躬身請在屋中冷冷坐著的李令月上前用膳。

李令月在案前坐定,剛拿起鑲銀的象牙箸,就隱隱聽到從院外傳來一陣嘈雜的喊叫聲,她蹙了蹙

眉將手中的象牙箸放回到白玉筷枕上。

而後,探頭往門外瞧了瞧,看到院子的小廝連爬帶滾地來到跟前,帶著哭腔戰戰兢兢道:“主

子,定安王殺進來了,他恐怕要對您不利,您趕緊找個地方躲躲!”

聽到這番稟告,她沒有絲毫意外,也顯露半分懼色,她只是笑了笑,從容自若道:“他來了,我歡迎還來不及,幹嘛要躲?”

說完,她不再理會身邊人的勸阻,她捧起白玉碗,拿起象牙箸便自顧自地吃了起來。直到拳拳到肉的擊打聲和哀嚎聲越來越近,最後變成了鏗鏘有力地腳步聲,氣勢洶洶地朝她逼近。

當袁一這頭暴怒的野獸緊緊地握著拳,齜牙咧嘴地站在她面前,她竟用從容地令人髮指的神態匆匆看了他一眼,微笑道:“現在這個時辰,定安王應該還沒吃過吧!一起嗎?”

見到李令月這副無關痛癢的樣子,袁一感到有驚又怒,他憋著滿腔質問的話語,眼下怎麼也吐不出。

他只能如一頭暴怒的野獸般喘著粗氣,用滿是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瞪著她。

面對他的怒目而視,她始終保持著一臉虛假又陰森的微笑,予以回擊。

見袁一緘默不言,李令月便從容地提起筷子,夾了片油淋脆筍放在嘴中細細咀嚼過後,她又夾了些蔥爆羊肉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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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李令月伸出筷子要夾八寶鴨時,已憤怒到極點的袁一“哐當”一聲抽出腰間的烏木劍往食案上一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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