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 武承嗣早就想好拉他做墊背, 以此來減輕自己是罪責。

可沒想到, 他卻主動提出這樣建議, 這可大大出乎武承嗣的意料,換做以前肯定會笑這傢伙是個十足的大傻蛋,可偏偏這傢伙是總是那麼討喜,又總讓人如沐春風, 因而, 即便是傻也能傻得如此大義凜然。

這會兒,老謀深算的武承嗣雖對墊背之事早動了心思, 可聽袁一這麼說, 還是客套的推脫道:“袁兄的仗義之情, 真讓兄弟汗顏!我是萬般不能拉袁兄下水啊!”

袁一極為慷慨道:“既然把我當兄弟,那就什麼都別說,照我說的去做!讓我替武兄分擔, 咱們一起度過這個難關。”

如此, 武承嗣沒有再說什麼, 而是滿眼感激看著袁一, 拍了拍他的肩膀邁開步子走向上官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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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武承嗣走來之時, 上官婉兒無意間瞥見他身後的袁一, 露出一抹陰謀得逞的微笑,她恍然之間似乎明白這一切。

待到倆人走到帳外時,上官婉兒示意讓武承嗣先擦去臉上惹眼的唇印。武承嗣心裡慌張,也顧不

得這麼多胡亂地用衣袖抹了把, 便硬著頭皮走進帳中。

當他見到正襟危坐地武後陰沉著臉,不覺膝蓋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他還沒說明昨晚未歸的緣由,就開始痛哭流涕地向武后懺悔求饒。

見到一直精明強幹的好侄兒,這回倒了成沒出息的軟骨頭,這讓武后又恨又惱。之後,武后又聽到袁一也摻和進了這件事,她不過稍稍思量,便看透了袁一的花招。

武承嗣說完,便戰戰兢兢地伏求饒,等候武后的發落。這時,武后便問道:“昨晚,真是定安王提議出營狎妓嗎?”

見武后適時拋來這麼大一個臺階,武承嗣本該承襲他奸詐的本性,將所有責任全都推給袁一。

可他不知為何會頭腦一熱,竟出言袒護道:“的確是定安王提議,可說到底也是侄兒定力不夠,才會幹出這般荒唐之事,請聖後念在侄兒初犯,給侄兒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聽到這樣的回答,武后簡直火冒三丈,她重重地一拍案幾,怒道:“混賬!你這沒臉的東西,真是丟人現眼!現在就滾回洛陽,抄一千遍中庸,把腦子抄清楚了,再滾出來!”

如此猶如家法般的責罰,讓武承嗣大大地松了口氣,他連連磕頭謝恩,連忙夾著尾巴倉皇而逃。

看著走遠的武承嗣,武后不禁搖頭嘆氣道:“真是個糊塗蛋,被人賣了還在替人數錢!”

上官婉兒看了眼滿心恨鐵不成鋼的武后,問道:“要不要把定安王也請來?”

武后滿是不快道:“請他來幹嘛?來看本宮的笑話嗎?”

上官婉兒義正言辭道:“現在受圖大典在即,定安王身為護軍統帥,不但明知故犯,還教唆他人出營狎妓,這瀆職之罪可不輕。”

武后擺了擺手道:“得了,你就別打著假惺惺的幌子來套話了。他就是仗著本宮出門在外,又得靠著他保駕,才會這般有恃無恐地給本宮一個下馬威,讓本宮知道他袁一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上官婉兒雖然認同這種說法,可還是得給袁一圓個場,因而便道:“定安王膽子再大,也萬般不敢如此。想必昨晚他只是一時糊塗,才會壞了規矩。”

武后無奈地搖了搖頭:“他要真是個糊塗蛋,本宮又如何會把留在身邊?用這塊塊的肥肉,把他喂得膘肥體壯。像他這般膽肥又猴精的人,若不是有令月這根繩替本宮拴著,本宮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讓這匹野馬俯首帖耳,不知他還要爭個什麼勁!”

聽到這番肺腑之言,上官婉兒沒有說話,只是笑了笑。

已時一到,禮樂響起,受圖大典便在莊嚴肅穆,繁複禮節之中有序進行著,大典中除了武后的獻祭,以及誦讀表文叩謝天恩,便是百官朝賀,百姓讚歌。

按照慣例,在這樣普天同慶的神諭祭天典禮中,君主為了表示福澤眾人,都會為前往拜賀的當地百姓免除一定額度的稅賦,更會對隨行官員進行大賞大封。

這次也不另外,可武後慷慨地封賞了所有人,就連梅仁都被官升一級,可唯獨身負重任,最應該得到封賞的袁一什麼都沒撈著。

見袁一被冷落至此,不免讓隨行的官員都有些摸不清頭腦,就好像不明白武承嗣為何會在大典開始前一刻,突然被武后攆回了洛陽。

袁一在朝廷的存在猶如風向標,見他突然被武后幹晾在一邊,還是這麼明顯又扎眼的方式。

這讓那些高坐雲端的老狐狸,開始用敏銳嗅覺察覺端倪,以此趨利避害。

因而,等到受圖大典一結束,這些老狐狸便開始湊到袁一身邊旁敲側擊。

至於,那些人微言輕的泛泛之輩也不免暗暗猜度,紛紛向袁一投來異樣的眼神。

見武后用不賞即是罰的方式,故意讓自己難堪,袁一也只能默默受著,畢竟是他先做了初一,也怪不得武后回敬一個十五。

可他細細一琢磨,胳膊怎麼也擰不大腿,況且他還一門心思想娶這個大腿的寶貝女兒,所以為今之計也只能打了一悶棍,再給顆棗吃了。

傍晚,袁一正坐在光線昏暗的營帳中皺眉沉思,只見他時而握起案几上的茶盞淺嘗一口,時而拿起一旁剛從附近市集上買的《孝經》翻看著。

他沉思許久後,拿著裝訂精緻的《孝經》在案几上拍了拍,微笑著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道:“沒錯!就這麼辦!”

說完,他剛起身,卻聽到外面響起執戟郎的通傳聲:“聖後營帳,錢公公求見!”

“聖後營帳?有意思!”袁一這樣嘀咕著,便微笑著回到了座上,他滿是好奇的想要看看,這回武后又使出了什麼招。

他說了聲“請進”,身著便裝的錢公公便領著一個提著食盒的小太監走進了帳中。

等說明來意,錢公公便讓小太監從食盒中取出,用細瓷白釉大盤裝著的白煮豚骨擺在袁一面前。

武后所賜的食物向來都是精美別緻的美味珍饈,可見這回卻賜來一根像是從高湯鍋裡中撈出來的大骨頭。這就讓人有些摸不清頭腦了。

看著面前這一大盤粗陋得難以下嘴的食物,袁一皺了皺眉,向面前難掩尷尬的錢公公問道:“這是?”

錢公公一臉為難道,卻打著官腔道:“這些自然是聖後賞賜給王爺的御食。”說到這兒,他頓了頓方才繼續道:“其實啊,聖後的心思又豈是我們這些做奴才的能夠猜透。既然是賞賜,就請王爺好好享用,慢慢體會聖後的恩澤之意。”

如此,袁一也只能起身謝過賜食之恩。

錢公公臨走前,又說道:“對了,聖後特意交代奴才帶話,說要王爺慢點吃,沒人跟王爺搶。”

聽到這話,袁一心中的疑惑頓解,武后這擺明是在羞辱他齜牙咧嘴的護食醜態。

袁一心想,武后這明裡捅一刀,暗裡又來踹一腳的,看來真是氣得不輕。

他還指望著走丈母孃路線,順理成章地吃定天鵝肉。以目前形式來看,他只有把武后這丈母孃哄得心悅誠服,她能與自己這準女婿保持統一戰線。所以,這會兒哪怕是要腆著臉的往上湊,他也要去試試。

他心裡的算盤這麼打著,便拿起案几上的《孝經》起身走到錢公公面前,道:“不瞞公公,我這人一介武夫,只會舞刀弄搶,肚子裡沒有什麼墨水,讀書向來都是一知半解。就拿這本孝經來說,我很多道理沒有讀透,不知能否勞煩公公將這書交與聖後,希望她能夠不吝賜教。”

錢公公挑起閃著精明光澤的丹鳳眼,看了看《孝經》,又看了看他,笑道:“咱家也略讀過幾本書,知道這孝經雖是私塾裡的啟蒙書籍,卻有著從年幼讀到年老的深可內涵。”

“這書中的孝意更是分為大孝侍君和小孝侍親,不知王爺沒讀透那一種,告知咱家,也好替王爺多多向聖後傳達!”

袁一知道錢公公是想要賣個人情給自己,可現在正值非常時期,想要吃上李令月這口天鵝肉的人肯定不在少數。

為了以免樹敵徒添阻礙,他必須低調行事,如此才能悄無聲息地躲在暗處,向蹦躂得正歡的癩蛤蟆大放冷箭。

他這樣一琢磨,便笑道:“聖後是何其睿智的人,她會知道的。”

說著話的袁一邊將《孝經》遞到錢公公手中,邊不留痕跡地將書底藏著的一大包銀子順勢送到錢公公手中。錢公公臉上雖喜得眉開眼笑,可嘴上卻想假意婉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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