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 在絕望地淚水中, 她疲倦地昏睡過去, 陷入了一個冗長又顛倒的夢境中, 她和薛紹生活在獵戶村,卻被袁一帶回了駙馬府,五年的時光不再漫長,而是彈指揮間, 她也有了孩子。

當她睜開眼, 發現自己回到了駙馬府中,已躺在華美而舒適的軟榻上。

她回想起那個奇怪的夢, 不停猜想其中的深意, 想著想著她又倦了, 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此時已是傍晚,滿身泥汙的袁一回到府中,他直奔日常沐浴之所。

在溫暖又繚繞著淡香的浴池中, 袁一大半身子浸在冒著氤氳霧氣的水中, 他閉著眼仰頭靠在池邊, 今日發生的種種又在他腦子閃現。

最後, 畫面停頓在哭得聲嘶力竭的李令月疲憊地落入他懷中。

他沒有猶豫, 不再彷徨, 他展開強壯的臂彎將她保護在溫暖的胸膛,雖肆意地感受著她嬌軀的溫香,卻只能放任她無助地為另一個男人悲傷欲絕。

一直以來,他誤以為這會是難以承受之事, 可當溫香入懷,五年的痴狂又絕望的思念終於在這一刻得到平息。被理智深深壓抑著的慾望,在他心中蔓延氾濫,又沸騰到奔流不息的血液中。

他要完全佔有這個令他刻骨銘心的女人,不管這是否辜負道義,不管這個女人是否如他這般至死不渝。他不在乎,因為只要得到她的人,又何愁不能獨佔她的心!

當他看清野心勃勃的慾望,他不由得回想當初,他是如何能放手,一次次狠心地把她推向別的男人?

他不忍看她命喪獵戶村,他想讓她好好活著,然後忘記失去的痛苦,繼續幸福安樂的生活。

可那時的他給不了,才替她選擇了薛紹。

今時不同往日,他位極人臣可以給她最好的庇護,可以給她任何想要的生活,就連原本拆散他們的劊子手武后也極力撮合他們。

可反觀薛紹深陷難以獨善其身的政治風暴中,除了拖累她,讓她飽受比當初更甚的苦難折磨,再也給不了她幸福安樂。

如今他才是幸福的選擇,而將她推向薛紹,就是把她推向痛苦的深淵。他早該想到這些,可為何直到擁她入懷,塵封的慾望被喚醒,才能幫她做出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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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他實在太過溺愛她,總是以她想要的為先,不管是對是錯,是好是壞,只要能滿足她的所求,他都盲目遵從。

可這次要將她佔為己有的慾望,不能再滿足她的所求,他要順理成章的讓薛紹走向人生終點,作為補償他會將令月肚子裡的孩子視如己出。

這或許對薛紹並不公平,畢竟薛紹沒有做錯任何事,可當初他也是如此,卻要痛失所愛,這或許就是愛上帝王之女的代價。

即便這一切是所有人認定的大局已定,可他厭惡自己在這樣的大局之下,受慾望驅使懷揣自私之心,也為了達到目的再次背信棄義。

即使厭惡,他卻放棄不了這樣的念頭,是不是一個再深明大義的人,在情愛面前也會變得面目醜陋?

他心中思緒萬千,愁腸百結,睜開眼嘆了口氣,他看著四周紗帳重重,水霧繚繞,不由得想到了李令月,想起那晚在湖邊,她託付救回薛紹的種種情形。

若他有負所託,李令月會不會將失去薛紹的怨恨全都強加他頭上,這新仇舊恨之下,她會不會難以原諒他,不肯撇棄喪夫之恨,委身再嫁於他?

武后在臨走時曾放下話,若他不願接受李令月,將來等薛紹的事情淡了,她會替李令月再覓良人。

他知道武后的話中的激將之意非常明顯,可若真撮合不了他們,以武後強勢精明也肯定會替李令月物色一樁有利於自己的政治聯姻。到時,李令月便真成待價而沽的貨物。

他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往最壞處想若她不能心甘情願的嫁,他可以蠻橫無理的娶,只要得到武后的支援,一切都能順理成章。哪怕這有違她的心意,可他能用餘生光陰讓她慢慢化解怨恨,最後毫無保留地接納他。

這樣想著,他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了,嘴角露出一抹淺淺,略微點了點頭,喃喃自語道:“這是最壞打算,我不願她心存怨恨。若讓她心甘情願地接受,看來我還得完成承若的最後一步。”

他所說的最後一步,便是進宮向李旦求情,雖然他已是時日不多的傀儡皇帝,可餘威尚在,若李旦出面替薛紹求情,武后多少還得有幾分顧慮。

若薛紹真為此得救,他該高興,還是懊惱?

這很難說,一切都交給天意,若薛紹安然無恙,他就不再打李令月的主意。若連最後這一步未能奏效,他也算不負承若,能夠心安理得滿足慾望,將李令月將佔為己有。

當想到這兒,他不由得露出了一抹難以捉摸的微笑,那是一種隱秘而極其虛偽笑。

因為他心裡早已猜到了結果,他與李旦在葉雙雙的事上本就過諸多糾葛,想必時至今日李旦都未能釋懷。

還有,李旦並不是沒腦子的人,李唐宗室謀反案對他而言本就是猶如死穴般的存在。

他要不想落得如李賢那般身首異處,或者如李顯那般發配房陵艱難度日,就充耳不聞地老實呆著,識趣地糾集群臣喊喊禪位。

希望三禪之後,武后能夠順應天命地接受禪位,他也得以甩掉傀儡皇位的燙手山芋,帶著一家子去到一處清淨之地,繼續榮華生活。

他知道不論情還是理,李旦都不會施以援手,可這樣一來,至少能讓李令月看到他的竭盡全力,至少不會將所有怨恨的矛頭全都指向他。

當他理清思緒,接受這樣的醜陋面目後,他所有的糾結和顧慮也就煙消雲散。於是,他便出了浴池,換好衣裳回到了正院。

剛到門外,就聽到梅仁嘰嘰喳喳的聲音,他原本以為梅仁會捨不得在這兒蹭吃蹭喝的好日子,肯定三天兩頭就會往王府跑。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梅仁自從三朝回門時,陪暖香看望了語瑾之後,就再也沒來過,今天不知怎麼興致跑來同語瑾東加長,西家短。

他一進屋,看到梅仁緊張兮兮拉著語瑾說著什麼,而語瑾表情極為凝重。

見此情形,他不由得皺了皺眉,衝著梅仁沒好氣道:“今天什麼風把梅大將軍給吹來了?不僅兩手空空,還亂嚼舌根!”

聽到說話,梅仁嚇得一愣,連忙止住了與語瑾的對話,他笑盈盈地轉過頭,看向袁一道:“我哪有兩手空空,我明明就帶了……”

說到這兒,他突然停頓下來,盯著袁一的臉看了許久,朝袁一招了招手,皺眉道:“袁哥,過來!給我瞧瞧,你這臉究竟是怎麼了?你這是中年發福,還是捱揍了,怎麼腫得跟豬頭似的?”

聽到這話,他方才想起被李令月扇巴掌的那茬,她連著扇了有好幾十下,而且掌掌凌厲狠辣,他這臉不腫才怪。

這樣想著,他不由得抬起手摸了摸臉,頓時感到刺痛又火辣辣。

可為了掩飾尷尬,他裝作若無其事道:“沒事!剛才可能在浴池泡久了,過一會兒就好了。”

他邊說,邊走上前坐下,語瑾也看出其中端倪,可沒有多問,只是倒了杯茶送到了他手邊。

可梅仁卻不依不饒,先湊近他瞧了瞧,又用手指搓了搓他的紅腫的臉:“瞧著不像是那麼回事呀!你又去招惹了哪個女人了,她不會心疼,嫂子都替她心疼,對吧!”

說著,梅仁將視線轉向一旁語瑾,她不想讓袁一感到難為情,因而圓場道:“梅將軍想多了,這興許是灑在浴池的玫瑰香露給害的,明天我讓他們給換了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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