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 華美的屋子陷入寂靜的黑暗中, 一陣隱約不明的啜泣聲鑽進了袁一耳中。

他心如刀絞卻恨不能將她攬入懷中, 溫聲細語地安慰著, 讓她帶著溫暖進入夢鄉,暫時忘卻現實的冰冷無情。

漸漸地,啜泣聲變得微弱,最後無跡可尋。見到她的痕跡消融在身下的黑暗中, 他不由喃喃自語著:“她睡了嗎?我該走了!”

說完, 他站起縱身而下,他本該去往院前, 卻不知為何飛身來到了屋中。

當從寒風凜冽的屋頂, 來到溫暖如春的房中, 再嗅著帶著微甜像是花香的氣息,他竟忘乎所以地想要再多待一會兒。

當他迎著從窗外透進的朦朧月色,隱隱看到那張仿若近在咫尺如睡蓮般靜美的睡臉, 他所有的猶豫彷徨盡散, 他嘴角揚起柔軟的淺笑。

他原本只是遠遠又靜靜的凝望帶著惆悵入夢的她, 可貪婪的腳步卻不斷拉近著他們之間的距離。

直到他走來床邊, 清晰地嗅到了她帶著微甜仿若花香的氣息, 聽著她酣睡時淺淺又柔柔的呼吸聲。

他恍然間明白, 原來這才是真實的感覺,雖如此平淡又平靜,卻不僅僅只是用眼睛看到她的樣子,還能用呼吸捕捉她的氣息, 用聲音感知她的存在。

即便夢境再真實,她只能片面的存在,不可能如此具體且全面呈現在他面前,他所有感官都能確定她的觸手可及。

他幾乎忘了觸手可及究竟是怎樣的感覺?會不會像這樣稍稍抬手,就能用微涼的指尖觸控到她溫熱的肌膚?

這是一種怎麼觸感?溫潤又柔軟,讓人心神盪漾,忘乎所以地沉浸在指尖觸及的溫熱之中。

“相公,是你嗎?這是夢嗎?”

聽到原本寂靜的房間裡響起猶如囈語的說話聲,坐在床邊獨自沉醉的袁一猛然回過神,他看到自己的手正在忘情撫摸著李令月的臉蛋。

他不知自己如何坐來了床邊,更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做出如此混蛋的舉動?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灌滿了他全身,他屏住呼吸努力讓自己冷靜,當不安的情緒稍稍減弱,他看到此時的李令月正閉著眼,彷如正介於清醒與睡夢之間,他還有全身而退的機會。

這樣想著,他剛行動又聽到李令月說道:“我害怕睜開眼,發現這只是個夢,我有過好多個這樣的夢。你終究捨不得我,回來看我,就這樣靜靜地坐在床邊。”

這番不合情理卻邏輯清晰的囈語,讓他感到很困惑,李令月口中的相公指的是他,還是薛紹?

其實這並不是囈語,此時的李令月很清醒,只是迷惘這究竟是夢,還是恍若夢境的現實?因為他來得太過悄無聲息,也太過溫柔眷繾,仿若從前那般。

從感到他的存在開始,她就知道他不是薛紹,因為薛紹的溫柔撫慰不會像這般小心翼翼,又猶豫不決。

薛紹的手很柔軟,不會像他的手佈滿了習武之人慣有的老繭。雖然粗糙得有些扎人,可他手中的溫柔卻讓人感到格外踏實安心。還有他的氣息不同於薛紹,他的指間透著淡淡皮革混合著兵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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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息,他似乎每日還在堅持練劍。

這種種跡象,讓他的存在比以往的那些夢境來得更為真實。讓她不由得想要抓住那只溫柔眷繾的手,留住這個隨時都會再次銷聲匿跡的夢。

可她剛要抬起手付諸行動,一種莫名的愧疚湧上心頭,現在薛紹還被關在大牢生死未卜,她怎麼能不知羞恥地惦念著另一個男人!

她不該,萬般不該!

她該思念擔憂的應該是薛紹,出現在她夢中平安無事歸來的也應該是薛紹,而不是那個蠱惑人心,混淆思念的混蛋!

他有了“膚若凝脂眸似水,笑靨如花罌粟蠱”在側,又如何會在這寒冷的漫漫長夜來這兒守著她?

那些所謂第一位都只是為了,以防她心生不憤搞砸他的婚事,而刻意編織的謊言。她若真無可取代,他也不會急不可耐在大婚前,就讓語瑾懷上了他的孩子。

還有那雙軟底鞋壓根就是語瑾送來示威的,只是她一廂情願地認為,這是他心懷愧疚的示好。一切只是她不願意清醒的自欺欺人。如今薛紹身陷囹圄,她更要清醒,更要不顧一切地把他救出來!

思緒百轉千回之後,她的所有感情如同懸崖勒馬般轉向了薛紹,漸漸地這個令她迷惘的夢,也變成她對薛紹平安歸來的期許:“我知道就算是夢,也會成真的,你終究會平安歸來。對嗎,相公?”

說完,她緩緩地睜開眼,想要送走那個只會莫名出現擾亂她的堅定,又從不會為她停留的夢。

其實,袁一有足夠的時間離開,可為了在囈語中得到之前所有猜想的答案,他也就冒著危險留了下來。他在良久的沉默中等待著,或許不會再出現的囈語。

可最終他還是等來了不想面對答案,她的丈夫只有薛紹,她想要也只是薛紹,他的確被另一個男人所取代了。

這實在難以承受,也難以接受,卻又是事實無可逃避!

雖然他沉湎在巨大的傷痛中,可當看到李令月睜開眼,他還是出於本能抬手一擊,讓她昏睡了過去。

如此,他才敢肆無忌憚地把她攬入懷中,撫摸著她的秀髮,在她耳邊輕語著:“放心有我在,一切都會過去。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會拼盡全力救回薛紹。之後我得離開這兒,慢慢去接受被取代這件事。”

“你曾問過我,會不會愛你一輩子,我說要等到過完一輩子才能告訴你。可我們已經去不到那兒了,不如我現在就告訴你,我會!”他動情的說完,在李令月的額頭輕輕的吻了吻,方才起身帶著滿心傷痛離去。

因為有了承若在先,袁一幾乎廢寢忘食地核實卷宗上的刑部案情敘述,以及收集力證薛紹清白的證據。

這日傍晚,在外忙活了整天的袁一剛回府下馬,門房就急忙上前稟告道:“王爺,方才王妃讓人傳話說,讓您一到府就回正院見她。”

袁一皺了皺眉,嘀咕道:“這麼著急,究竟是什麼事?”

門房搖了搖頭:“您院裡的來傳話丫鬟沒說,奴才也不知道。”

袁一略微了點頭,便將老白交給了門房,讓他將其送回馬廄。

而後,袁一便匆忙趕回正院,他一進屋卻看到語瑾和李令月正圍坐在茶案邊喝茶說話。她們看上去沒有生疏之感,交談的氣氛竟也不是尷尬,而是出奇的和諧。

見此情形,袁一驚得停下腳步,連大氣都不敢出,呆站門邊。

他在心裡納悶:“她們,這是什麼情況?難不成在做夢?”

這樣琢磨著,他抬起手想要狠狠抽自己一巴掌,以此來脫離這詭異的夢境。

可他舉起手剛要落下,只見語瑾轉過頭,看到門邊皺著眉神情奇怪的他,知道他心中的困惑,因而語瑾連忙解釋道:“回來了呀?公主想請你幫幫薛駙馬。”

有了這番解釋,原本的詭異就變得有那麼些合情合理。

正在他琢磨該如何巧妙地放下舉起的手時,李令月突然側過頭看向他,看到他這般頗有些怪異的姿勢,她不由得蹙了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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