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引說是被拋上屋頂,實則是被羌朔扔上蒼穹砸落而下,看屋簷被玄引砸碎的瓦礫紛落下來,百里凝霜也不由咧嘴瞪眼,彷彿自己一身也疼痛無比。

玄引卻沒事人似的站直身子朝下面的太監道:“扔十支箭上來!”

太監們扔了兩次,算是夠了數目,玄引抓住箭桿在瓦礫上杵整齊,然後每個指縫中夾上一枚箭,連手心也沒放過,雙手合併正好十支。

羌朔瞅了瞅,覺得玄引無比滑稽,冷笑著搖頭道:“你會射箭嗎?”

“我六歲已開始學射箭,到現在已經練了五年,我看準的獵物還沒有逃脫的先例。”

聽玄引說得如此有底氣,羌朔故作儀態皺了下眉,心裡卻在想如何看玄引醜態百出的模樣:“隨你怎麼折騰,命中一枚紅球也算你贏!”

“君上,下令吧!”

“跑!”

風青煜令下才發現屋頂上的玄引竟然沒拿弓,頓時懊惱至極,可馬隊卻已經疾步如飛騰起煙龍。風青煜見狀不禁暗暗嘆了口氣,早知如此就不該答應玄引這個要求,如今鬧出烏龍不說,還丟了一國的體面。而玄引的後來之舉他已不忍直視,硬撐著抓緊了尊位扶手。

羌朔見風青煜面上掛不住,竟嘲諷道:“君上無需緊張,玄一弓絕非常人,定會給我們個驚喜!”

百里扶蘇卻不想錯過這一幕,此時站起身靜靜望著玄引,想看一看他會有何種動作。據自己上次觸碰玄珠惹來魔氣侵襲而玄引以身引回一事來看,玄引定有自己的主意,而他眼下的決定也絕非荒唐。

玄引凝望馬隊片刻,霎時旋身一轉從屋頂上一躍而下,就在空中他徒然鬆開兩手,只見十枚飛箭齊齊脫手,飛向了塵埃中的馬隊。落地之時眾人只望見他在地上滾了兩圈便站了起來,想來是安然無恙。

馬隊衝到盡頭,煙龍卻也環繞武場一圈,待煙龍漸漸散去太監們才開始沿途去尋找紅球。沒一陣功夫,太監上來回話道:“君上,十枚全中,可謂是天女散花!玄俠士這一招玄妙絕倫!”

風青煜本是抬起手掌遮住臉按揉太陽穴,可聽太監如此說來,他恍然一怔,片刻才問道:“你是說十枚全沒中?”

“君上,奴才們哪敢騙您!這不,都在盤裡呢!”太監一揮手,身後兩個隨從馬上端上兩個墨色托盤來。

風青煜痴痴瞅著托盤裡的十枚紅球,硬是沒回過神,老太監赫連弘澤湊上前在風青煜耳邊低聲提醒道:“君上,您沒看錯,玄俠士確實徒手擊中了十枚紅球。”

風青煜抬手抓了抓臉頰,此時已是一臉茫然,只得側頭望向旁邊的百里扶蘇道:“扶蘇少主你看,這——”

百里扶蘇倒是波瀾不驚,拱手道:“君上,令弟向來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眼下出奇制勝也在情理之中,君上莫忘了賽前許下的承諾。”

這一次未有掌聲,可場下已是議論紛紛,兩人皆中十球,只是一人搭弓一人徒手,這勝負恐怕有歧義。再看羌朔,已是雙目

直瞪如死魚一般動不動,百里凝霜搖了搖他胳膊他才回過神茫然地瞅了百里凝霜一眼道:“這小乞丐究竟是什麼人?”

百里凝霜卻懷抱雙手咧嘴輕飄飄瞅了玄引一眼,看他正在選馬,也忍不住跟了過去。

“喂,臭乞丐!你這就選馬了?誰說你贏了,你這可是違規!射箭射箭,不用弓那還叫射箭嗎?”

玄引拍了拍馬腚子,回頭一本正經道:“那弓我哪拉得動,我學射箭時用的弓都是自己制的。”

“啊?”吃驚之下百里凝霜也壓低了聲音,原來玄引也是被逼無奈,眼下知道真相自己更不敢拆穿他,否則六王羌朔就成了和一個拉不動弓的孩子比箭,即便勝了也是勝之不武。

玄引繼續回身選馬,到了另一匹旁百里凝霜又跟上來道:“哎,問你個問題,你真願意和我們回蒼雪盟?我聽風青煜和我哥哥說,希望把你帶去雪域荒原,等你長大了再回來,為此風青煜答應送馬二百匹,糧食三百石,衣物布匹無數,你這這結義兄長待你不錯啊!”

玄引卻回頭怔怔望了望百里凝霜,直到百里凝霜一身不自在,玄引才道:“你羨慕?”

百里凝霜也湊上來拍拍馬背道:“孟古物資優渥,人人能過上安寧日子。可蒼雪盟卻要與命爭與天鬥……”

“那你為什麼不願嫁給風青煜?”

百里凝霜皺了皺眉道:“聯姻是男人的手段,我百里凝霜就一輩子,我才不任人擺佈做了別人的交易。別人的命運是命我的命運也是命,憑什麼我就得為了大局犧牲自己!”

玄引也說不出對錯是非,或許百里凝霜的命運正如元靖太子的命運,生在權勢之中若要全身而退恐怕也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玄弟!”

聞聽風青煜呼喚自己,玄引回頭看了一眼武場的看臺,回頭道:“風青煜叫我,我們過去吧。”

兩人一邊往場外走一邊聊,百里凝霜長長嘆息道:“你現在可是揚眉吐氣了,贏了我們蒼雪盟第一勇士,寶馬金鞍前往蒼雪盟,那是何等威風!你這鹹魚翻身恐怕連我父王也得另眼相看。可蒼雪盟這麼多人因你而死,你難免會受到排擠,不過你放心,我會盡力幫你。”

“你救過我數次,我都不知道怎麼感謝你,這次去蒼雪盟你說九州的人會追往雪域荒原嗎?”

“你可真是個傻子!魔嬰不過是九州各方勢力大展拳腳的藉口,雪域荒原如此苦寒之地,他們才沒那麼傻呢!”

“藉口?”玄引詫異地瞅著百里凝霜,“女媧上聖的預言也是假的?”

“這我可不知道!我們人族的事還弄不清呢,管他什麼九霄至靈!累不累啊!”

兩人來到看臺,風青煜激動地迎上來拍拍玄引肩膀,低聲道:“寶馬自然不會在此處,兄長已經為你準備好了。對了,賽前你說若是贏了要讓輸者答應你一個要求,你看你是要此時兌現還是去到雪域荒原自己找六王——六王可不比扶蘇少主,過了今日定不會認賬,你是有

什麼事要他認下吧?”

玄引道:“今日兌現。”

風青煜深吸口氣才點點頭道:“好,這事兄長為你做主了!”

風青煜話剛說完,羌朔已一臉神氣地走了過來,看面色依舊不服氣,但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好抵賴,冷冷瞅了玄引一眼,懷抱雙手側臉道:“玄一弓,這次算你贏,你要我答應你什麼事你最好現在就說,我最恨嘰嘰歪歪磨磨唧唧!”

玄引怔怔瞅著羌朔道:“我要扶蘇公子作見證!”

一聽這話,羌朔氣得解開懷抱就要兇人,望見風青煜緊緊盯著自己,頓時又壓下了怒氣:“你是覺得我會出爾反爾?”

哪知玄引卻道:“你一定會。”

風青煜執手一揮,身側太監便去叫了百里扶蘇,沒一會兒人已請到面前。

“扶蘇少主,你可願做見證?”

百里扶蘇施禮道:“當仁不讓。”

“好,既然有你在,此事我也不便插手——玄弟此次勝出,按約需六王應他一個要求。六王也願履約,但玄弟要你作見證,至於何事恐怕也不方便與我說,我就不杵在這兒了,幾位請自便!”風青煜說完自顧退到了看臺處。

“小乞丐,有話快說!”羌朔早已不耐煩,芝麻大小事居然還要請來蒼雪盟少主,實在令他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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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引伸出手冷冷道:“請把《九州圖志》還我!”

百里扶蘇原本一臉平靜,聽玄引說出這話也是詫異地朝羌朔望了去。六王羌朔兩眼一陣閃動正要狡辯,百里扶蘇卻朝他伸出了手:“扶蘇也納悶前日六王身上如何有股藥味,且與那日獵場玄一弓身上所散發的是同一味道。”

羌朔見磨不過去,沒好氣瞅了瞅玄引,極不情願地抬起腳從鞋桶裡取出一卷羊皮,正要砸進玄引手中,玄引卻轉朝百里扶蘇拱手施禮道:“此圖就此送予扶蘇公子。”

“哼!胡鬧!”百里扶蘇突地臉色一沉,轉身便走,再不理會二人。

“這——”百里扶蘇一走羌朔也傻了眼,圖支在空中半天才收回目光定了定,“唉!”

好好一張圖,終究是羌朔做賊心虛藏進了鞋筒,近日酷熱難當,眼下又從鞋中拿出,恐怕是臭氣熏天,扶蘇尤喜乾淨即便是一把金葉子他也會拒絕。

羌朔做了賊還理直氣壯,眼下竟從臭鞋裡取出還回來,玄引自然不快,反正自己也要與蒼雪盟同行,這圖也沒什麼用,不如做個順水人情也好打這二人一巴掌。沒想到百里扶蘇聰慧羌朔卻是個措大,半天沒回過神,叫他放手絕無可能,畢竟事關軍機。

玄引喜在心裡,卻未半點表露,認真道:“現在圖歸你們少主,六王最好妥善保管!”

羌朔愣了愣神去瞅了百里扶蘇果決的身影一眼,終究是將《九州圖志》塞進了胸膛,可一股濃烈的味道隨著動作撲鼻而來,刺激得他也高高抬頭把臉側到了一邊。玄引見狀一把捂住嘴趕緊走開,走了幾步才笑出聲來:“這就是暴殄天物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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