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凝霜的意外算是小插曲,吃了虧也未敢聲張,只是暗地裡咒罵了風青煜幾次,有了玄引的護身符她很快若無其事回到了看臺。

風青煜自知理虧也知道百里凝霜的脾氣,索性裝作一無所知繼續主持比箭:“蒼雪盟哪位願與本王比箭啊?”

目光還沒收回,百里扶蘇拱手道:“君上,來而不往非禮也,您可是射了我一箭!扶蘇斗膽與您一較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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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風青煜一拍大腿從大位上起身將老太監抓了過來,“老東西,你和我上馬!”

“啊——這……”聽風青煜說他們要做騎手,老太監嚇得打退堂鼓,“君上,人多著呢,您何必去冒這個險,您就不怕扶蘇少主射歪嘍?”

“胡說!扶蘇少主就怕你我不敢上馬,剛才凝霜妹妹可是沒你這麼扭捏作態。”

“君上,老奴這身子骨早快散架了——”

老太監油腔滑調磨嘰不停,風青煜不快道:“這是聖旨!”

老太監霎時嚇得跪了下去:“奴才領旨!”

“哼!老東西,不來硬的你就整日耍滑頭!快上馬!”

老太監與風青煜由人攙扶著上了馬,可下令的卻沒了人,老太監心有餘悸道:“君上,不如老奴還是發令吧,您不是有個義弟嗎,讓他替奴才成不成?”

“那就他來發令吧——玄弟,待扶蘇少主準備好就由你發令!”

看風青煜在武場一端遠遠朝自己交代,玄引大聲回應道:“好!”

昨夜太虛門與玄幽門闖入恆城館驛又害死了蒼雪盟的人,這筆賬羌朔一直記在心裡,此時玄引這一應他倒是恨得牙癢癢,冷冷瞅了幾眼拳頭便握得咔擦響。

玄引早已時刻留意蒼雪盟的舉動,尤其是大塊頭羌朔,他已不止一次想要自己的命,眼下若非在王宮恐怕已挨他一頓臭揍。只是這時候裝傻才是上策,即是發現羌朔時刻注視自己,玄引也只好認真應對這場比箭:“扶蘇公子,你可準備好了?”

百里扶蘇持箭上弦,一張冷麵讓人實在不舒服,像是也充滿嫉恨,雖未回答卻點了下頭。

“跑!”玄引令下,風青煜胯下馬兒率先衝出馬隊,很快武場塵土飛揚。

百里扶蘇抬起長弓,冷麵銳眼野狼一般盯著馬隊,看他箭頭對準風青煜孟古眾位臣工皆是惶恐不安。此次蒼雪盟一行近乎全軍覆沒,事兒卻兩次連發恆城館驛,蒼雪盟恐怕對孟古多有意見,此時若心生恨意,刻意傷了人也只能怪他箭法差,只是如何能讓一國之君冒險。

風青煜自然也知道蒼雪盟多有怨言,這口氣若不讓蒼雪盟出,邦交之事尚且不論,日後九州大亂蒼雪盟勢必重返九州,那時十萬子民復歸的第一站便是孟古,以蒼雪盟的一萬鐵騎與孟古決一死戰孟古也沒有全勝把握。冤家宜解不宜結,何況此前百里扶蘇與百里凝霜皆做過騎手,此時自己與太監上馬一來緩和氣氛二來也減去了蒼雪盟自認為被羞辱的誤會,只是這一點百里扶蘇未必能看清。

獵物飛速移動,百里扶蘇恍然鬆手,四箭連出,每一箭皆中風青煜身後一名騎手腰間的紅球,看起來頗有不射中風青煜腰間的紅球不罷休的架勢,看得孟古眾人目瞪口呆。只是百里扶蘇興趣正酣,再度搭弓射出一箭,這一箭也是朝著風青煜而去,老太監想要上前擋,卻被風青煜執手攔下。

青煜早已看出那一箭的走勢,即便射中自己也只是膝蓋以下,也未作出太大反應。

果然,那飛箭直取馬籠頭而來——射偏了?風青煜正吃驚卻聽到“叮”地一聲響過,那飛箭瞬時劃過籠頭環扣折轉方向朝他身後一人腰間紅球射去,更叫人拍手叫絕的是這一箭末尾之時又射中另一騎手腰間紅球,可謂是一箭雙鵰。而此時馬隊卻只跑了大半圈,百里扶蘇卻再未搭箭,馬隊很快在終點停了下來。

風青煜下馬後由小太監們簇擁著走了回來,遠遠便道:“扶蘇少主妙手絕倫,本以為謬之千裡,沒想到竟是一箭雙鵰的絕殺!這招叫隔山打牛還是旁敲側擊?”

風青煜拱手一拜,謙虛道:“君上未受驚就好。”

“怕那是自然,此前也未見扶蘇少主射獵時的風姿,真擔心箭頭直取本王腦門,雖是無頭之箭卻也能傷人性命。”

百里扶蘇道:“君上言重了,公公靈力至少在六重武技恐怕也是滿級,一方佛塵在手就算無堅不摧的利刃逼近恐怕也會在眨眼間成為一堆碎片。”

老太監上前神氣地瞅了一眼百里扶蘇道:“喲,扶蘇少主當真是機敏過人,老奴確實是個武者,不過並沒扶蘇少主所說那般厲害,老奴這佛塵是扇扇蚊子拍拍不聽話的小太監們罷了。”

“江湖榜排名第七十位,聖天禪冥佛塵赫連弘澤。您退隱江湖十年,沒想到會在這裡與您相逢,扶蘇深感榮幸。”

聽百里扶蘇如此說來,風青煜等人皆是瞠目結舌,哪知老太監淡然一笑,陽陽怪氣道:“一代新人換舊人,以後啊這天下是你們年輕人的,我們這些老骨頭吃吃喝喝也就過嘍!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風青煜一把抓住老太監道:“老東西,你不是太監嗎?怎麼成了江湖人?十年前江湖排名第七十位都可以自立門戶了,你怎麼會進宮當太監?”

怕赫連弘澤難以應付,百里扶蘇才道:“君上該感謝公公這十年的陪伴才是,往事公公已看淡您又何必多問呢!”

風青煜愣了愣,拉住赫連弘澤低聲問道:“你不是太監?”

“老奴打小喜歡戲腔,所以這聲音是個公公樣!”

風青煜一拍腦門,氣得險些跌坐在地:“我父王真是糊塗,留了這麼個人在兒子身邊也不給些提示!你沒染指本王身邊的佳人吧?你個老東西,上個月你還給本王送了個……老東西你要敢給本王戴綠帽子,本王非得讓你變成真公公!”

赫連弘澤低聲解釋道:“老奴膝下十子,如今大半已婚娶。老奴這把老骨頭眼下只能望梅止渴,哪還有那春心!”

風青煜呆了呆,道:“如今本王已識破你身份,你還會留在宮裡伺候本王嗎?”

赫連弘澤卻未正面回答,而是將問題拋回給風青煜:“君上,太君當年也知道此事。”

“好你個老東西,騙了本王整整十年,有你這把身手為什麼不謀權篡位,任由本王責罵你十年?”

赫連弘澤徒然跪倒在地道:“若君上介懷,老奴以死明志。”

“當然介懷!”風青煜趕緊將人扶起來,又神秘兮兮湊近赫連弘澤耳邊道,“以後送美人的事你得派真太監!本王不信你!”

赫連弘澤抬頭瞅了瞅風青煜道:“美人就在眼前,您要是不加把勁可就沒了!”

風青煜霎時咳嗽兩聲放人坐回

了自己的尊位,待核實戰果的小太監們統計歸來,風青煜才宣佈道:“此次扶蘇少主命中紅球與本王一致,但扶蘇少主箭法絕妙無雙,技藝上更勝一籌!”

一片掌聲之下,百里扶蘇謙虛道:“是君上承讓,孟古騎手騎術精湛,可扶蘇拉弓放箭,諸位騎手皆如常人一般行進,這才讓扶蘇討了個便宜。”

“哎——扶蘇少主不必謙虛!現在到六王了吧?”

羌朔大步上前,魁梧身形走過,地面也隨之一陣顫動,此時行禮道:“不知君上這次要派誰與我比?”

瞅著這個聲色雄渾的巨無霸,風青煜卻賣了個關子一臉神秘道:“因為這是最後一場較量,賭注有些變化,本次輸家需答應贏家一件事,贏家本王贈寶馬金鞍。六王意下如何?”

羌朔冷哼一聲,粗魯道:“隨你!”

按原先方式發令後,烈馬狂奔而出,武場頓時塵埃滾滾,但情形卻與此前有些不同,這一次只見前馬,後馬幾乎都隱沒在了塵埃裡,唯有馬蹄聲震耳欲聾。看來是先前兩輪烈馬踩松了泥土,驕陽一番曝曬,此時烈馬再行必起煙龍。如此情形百里凝霜也為羌朔暗暗擔憂,那紅球原本就極小,眼下都隱沒在了塵埃之中,肉眼哪裡容易捕捉。

哪知六王羌朔絲毫不懼,臂膀一橫對著煙龍拉弓便是十連射,待馬隊停下後,小太監們才沿途一路去尋紅球,最後在散去的煙霧下竟撿到十枚。太監們回來報數後孟古人人人皆驚,如此情形恐怕不用再比,要知道君上風青煜也只是射中六枚。

六王羌朔終於是揚眉吐氣了一回,百里凝霜更是激動得幾乎跳起來,好在是及時意識到自己身上還圍著玄引的一身衣物。百里扶蘇也不由連連點頭,很快為羌朔做了主:“不知君上要派哪位高手與六王切磋?”

風青煜淡淡一笑起身過來拍了拍玄引肩膀道:“六王的對手是玄弟。”

“什麼?”

“臭乞丐?”百里凝霜也是驚得眼瞪如牛,“風青煜你腦子沒壞吧?他又不是武者,你讓他飛射,這不是欺負他嗎?”

百里凝霜若不說話,羌朔還以為是孟古瞧自己不起,可換個角度竟是欺負小乞丐,霎時懷抱雙手冷笑道:“難道孟古沒人了嗎?”

風青煜卻始終笑臉如一,朝周圍望了一圈,才諱莫如深道:“我與玄一弓今早已結為兄弟,並定下九宮天魂契約。孟古從今以後便是他的家,我風青煜也是他兄長,他也算是我孟古人。”

“你瘋了嗎?”百里凝霜也為風青煜的做法大為吃驚,滅世魔嬰人人避之不及,風青煜居然要引火燒身,“他可是……”

話到嘴邊,百里凝霜才意識到自己可能會暴露玄引身份,霎時無奈地打住。

百里扶蘇見狀卻並未追問緣由:“君上,既然如此那就請玄一弓準備吧!”

六王羌朔聽風青煜說出這番話恨得雙目如痴,握緊的雙拳不停地顫抖,原本想會到蒼雪盟一定要拿玄引祭蒼雪盟勇士亡靈,沒想到風青煜轉眼卻給了他一張護身符,這口惡氣如何能出。

“六王,請你將我扔上屋頂!”

六王羌朔做夢也沒想到,此時玄引竟來到面前說出這番話,震怒之下羌朔大手如蟹,抓住玄引雙肩回身就將人扔上了屋頂。

而武場眾人無一不為此吃驚!可終究無人知道玄引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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