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雙投身西涼軍時間不長,因勇猛而被擢升為將,他未參加上次雍涼大戰,不知漢軍放出的“妖孽”為何物。

魚俱羅看到所謂“妖孽”,不過微微一笑,對郭侃的伎倆,不屑一顧。

漢軍放出來的,不過是一群綁縛了鞭炮的蠻牛。

李畋研究鞭炮,劉芒將其收為己用,資助其改進完善鞭炮,並將這秘密武器,用在雍涼戰場。

鞭炮炸響,人且心驚,何況心智低等的畜生。

前番雍涼大戰,漢軍用鞭炮炸驚西涼軍戰馬,導致西涼軍混亂、潰敗。

今日,郭侃如法炮製,欲再陷西涼軍於混亂。

敗於陰謀詭計,西涼軍將領不甘心。

吃一塹長一智。

前番兵潰,魚俱羅扼腕之餘,也在琢磨應對之策。

受命組建西涼鐵騎,魚俱羅組織訓練的一項主要內容,就是讓戰馬適應鞭炮炸響,避免重蹈覆轍。

鞭炮重要,洛陽方面嚴格控制。無法搞到鞭炮,魚俱羅便因陋就簡,用燃燒幹竹製造噪音,燃燒溼草產生濃煙,模擬出鞭炮炸響的效果,訓練西涼戰馬適應。

為保險起見,魚俱羅還命人用絹布包裹軟草,製作了戰馬耳塞。

戰馬經過訓練,又有耳塞降低鞭炮炸響的刺激,縱有鞭炮“噼啪”炸響,西涼戰馬兀自無動於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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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那些綁縛了鞭炮的蠻牛,被驚得哞哞直叫,橫衝直闖,向西涼軍軍陣衝來!

西涼軍早有防備。

見蠻牛奔來,西涼騎士並不驚慌,兩三人一組,挺起長槊,一起向蠻牛戳去!

“哞……哞……”

鋒利的鐵槊,穿透厚實的牛皮,蠻牛不忍劇痛,慘叫不已,拼命掙扎。

蠻牛力大,拼命掙扎,其力無窮。有的竟將槊杆掙斷,發瘋了一般撞向西涼鐵騎。

西涼戰馬雖披掛了馬鎧,但終究是血肉之軀。蠻牛重達千斤,發瘋衝撞,縱是土石之牆也不可擋,何況戰馬。

蠻牛發瘋,竟掀翻了十餘匹戰馬,連同馬上騎士,重重摔到地上,遭到無情踐踏。

叫聲之淒厲,場面之場面,慘不忍睹。一些觀戰的西涼兵將,驚得臉面煞白。

魚俱羅卻是不動聲色。

蠻牛衝撞,毀甲傷人,但十餘鐵騎的損失,根本算不上什麼。

看穿看透敵之伎倆,魚俱羅信心倍增,甚至發出無聲的冷笑。郭侃故技重施,說明其計已窮,難有花樣,一舉破敵,正當其時!

“擂鼓!”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戰鼓一通接著一通,一通急過一通,這是加速衝鋒的命令,是一舉獲勝的宣言!

西涼騎士聞聽戰鼓,精神振奮,嗷嗷狂吼,催馬加速,直向漢軍軍陣衝去!

西涼鐵騎,勢不可擋!

……

漢軍有鋼鐵般的意志,卻不是鋼澆鐵鑄的身軀,無法硬抗。

郭侃“其計已窮”,但理智未失,立刻傳下命令,漢軍各部,陸次向後撤退。

“嗷吼……”

漢軍開始後撤,西涼軍爆發出勝利的吶喊!若非軍令約束,很多觀戰的將領,幾乎忍不住暴起而走,衝入漢軍軍陣,斬將殺敵!

“殺啊!”王雙更是激動滿臉通紅,眼睛瞪得有如銅鈴,手中大刀不停地揮舞,嚇得身邊的兵卒急忙躲閃,以免冤死刀下。

西涼眾將雀躍狂吼,魚俱羅卻異常冷靜。亢奮的西涼將領們沒注意到,主帥魚俱羅臉上的笑容,正逐漸凝固……

漢軍雖然後撤,但漢軍的表現,出乎魚俱羅意料。

人們說起強大的軍隊,經常稱之為“攻無不克”、“百戰百勝”、“不敗之師”等。

然而,一支軍隊,是否令對手聞風喪膽,是否是人人敬畏的王者之師,靠得不光是無堅不摧的攻伐和屢戰屢勝的戰績,更有意義的,是其在逆境中的表現。

所謂善戰者不敗,善敗者不亡。

古往今來,歷盡磨難、百折不撓的武裝,才能成就最後的輝煌。

魚俱羅驚歎的,正在於此。

對面的漢軍,較王者之師尚有差距,但是,已嶄露強者的風采!

漢軍失去主動,被迫後撤,但各部各隊,井然有序。陣列在最前方的隊伍,雖已感受到西涼鐵騎撲面而來的威壓,但號令未出,竟無一人後退半步!佇列陣型,不見一絲鬆動!

“這、這怎麼可能?!”魚俱羅甚至懷疑自己的眼睛花了。

“哈哈哈,敵人嚇傻了!等死吧!”王雙等將領狂笑著,嘲弄著。

“傳令!命前鋒營暫緩衝鋒!”魚俱羅突然下達了命令。

“大帥?!為啥?!敵人就要完蛋了!”王雙急得大叫起來。

“放肆!”

魚俱羅虎目一瞪,眾將嚇得閉口噤聲。

“嗚……嗚……嗚……”

低沉的號角,是放棄衝鋒、停止追擊的號令。正在衝鋒途中的西涼鐵騎,不得不放緩步伐,眼睜睜看著漢軍前鋒營,緩緩向後撤去。

漢軍後撤,但並未退遠。

漢軍前鋒營後撤約半里路,重新集結佈陣。在新結成陣勢的最前面,是一排排高大的拒馬。

拒馬,是常見的防禦設施。以樹幹交叉成架,綁縛鋒利的槍矛,作為阻擋敵軍的障礙之物。

拒馬常見,但多用於設定路障,或在攻堅戰中,作為防止守方騎兵突襲的障礙。兩軍野外對陣,卻少有採用。

漢軍佈置的拒馬數量眾多,且所用的樹幹,也極為粗壯,顯然是為防範西涼鐵騎,特別製造。

漢軍竟將拒馬排列陣前,實在不合常理。

“娘個蛋!懂不懂打仗?!”王雙忍不住罵道。

魚俱羅緊繃的面孔,放鬆了下來。

剛剛,漢軍後撤,表現出強者風範,讓魚俱羅心頭不安。現在,看到漢軍擺出拒馬,魚俱羅心頭鬱悶之氣漸漸消散。

本以為遇到的是強勁的對手,沒想到,郭侃太讓人失望了!

先用挖溝掘坎的笨拙之法,再用鞭炮驚馬的老舊伎倆,又搬出笨重的拒馬,種種伎倆,無一新意,看來,郭侃果然是技窮之黔驢。

“唉……”魚俱羅不禁嘆了一口氣。

“大帥,咋了?”王雙莫名其妙。

“一將無能,累死三軍,說的就是郭仲和啊!”魚俱羅用馬鞭遙指漢軍軍陣,不禁再嘆一句:“可惜了這些好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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