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帥部軍令,簡單扼要——執行既定戰略戰術。

決戰終於要開啟了!

漢軍將士們興奮難抑,緊鑼密鼓著手準備的時候,忍不住交頭接耳悄悄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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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敗不可一世的西涼軍,消滅殘暴的楊廣,是漢軍將士建功立業的大好機會。

表情淡然,佇立不語,郭侃的內心卻不平靜。

身為前軍統帥,郭侃十分清楚這一仗之重要。

“執行既定戰略戰術”的關鍵,並非是要殲滅多少敵人,而是要以靈活的戰術,確保決戰戰略的實施。

這意味著,郭侃他的前軍將士們,要面臨最嚴峻的挑戰、迎接最殘酷的戰鬥。

勇士,無畏殘暴的敵人、血腥的戰鬥。

身為軍人,執行命令是天職。再困難的任務,都要直面相對。

郭侃是天生的軍人,他的夢想,是驅除蠻夷、蕩平戎狄,樹大漢軍威。百戰身死、馬革裹屍,也在所不辭。

加入西園軍後,官越做越大,郭侃卻越來越迷茫。

大漢帝國的腐朽,已深入骨髓。軍中上上下下,想的不是保境安民、保家衛國,而是聲色犬馬、升官發財。為了升官晉爵鑽營巴結、徇私枉法;為了聚財斂錢,剋扣軍餉,貪汙受賄,魚肉百姓,甚至強取豪奪。

直到劉芒出現,郭侃才看到一絲希望,並投身至劉芒麾下,一展胸中抱負。

“報……”

急促的馬蹄聲,和斥候的飛報聲,打斷了郭侃的思緒。

“報!敵史思明的西域遊騎部,約一萬眾,正向渭水南岸穿插。”

“報!敵常雕部輕騎並步卒,約一萬五千眾,向敵新文禮部大營迂迴!”

“報!敵軍主力步步為營,從正面向我軍大營逼近。”

一直靜聽稟報的郭侃,終於開口問道:“魚俱羅主力兵馬配置、數量如何?”

“敵防範嚴密,難以抵近偵察,鐵騎、輕騎、步卒,總計至少有三萬餘眾。”

“知道了,速將有關情報,彙報中軍。”

史思明向渭水南岸穿插,是為切斷我水陸兩軍聯絡。

常雕向新文禮大營迂迴,是為夾擊我軍哥舒翰部。

而敵之中軍,穩健向前推進,是要壓縮我軍縱深,限制我軍機動。

敵人三路出兵,聲勢浩大。但從敵軍規模和出兵方式來看,敵人此番進攻,還是以試探為主。

敵人仍然未下決心,仍然很謹慎,漢軍要做到,既讓敵人看到希望,又不能讓敵人的企圖輕易得逞。讓敵人有隔靴搔癢之感,擾其心、癢其心,誘使敵人下定決心、投入全部兵力,決一死戰!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針對敵軍部署,漢軍逐一應對。

郭子儀中軍部,派出兩支兵馬,分別支援南北兩路。

北面一路,支援渭水南岸大營。史思明的遊騎長於機動,不擅攻堅,我軍只需憑營固守,便可令敵無功而返。

南面一路,支援哥舒翰,牽制敵常雕、新文禮,使之暫時無法脫身他顧。

而對抗敵人主力鐵騎的重任,仍由郭侃部承擔。

……

郭侃所面對的,依舊是老對手魚俱羅。

時隔多日之後,兩軍再次對壘,魚俱羅和西涼軍的心態已大為不同。

前一次較量,西涼軍兵力不足,擔心漢軍機動包抄,不敢貿然挺進大舉進攻。更可氣的是,郭侃“卑鄙下流”,盡顯畏縮之能,挖溝掘坎,使得西涼鐵騎威力無法施展。

今日再戰,情況大不相同。

長安、霸陵東面,東西近四十裡,南北二十餘裡的關中大地上,到處是西涼軍營。

西涼軍主力已經東進,前後銜接緊密,兩翼豐滿紮實,兵馬數量和兵種剋制雙重優勢,步步為營,試看郭侃還能使出什麼伎倆?

西涼軍目的明確,戰術簡單,以強悍的氣勢震懾對手,逼迫漢軍步步後退,直至退無可退!

……

魚俱羅的大營,逐步向前推進,與郭侃的軍營遙遙相望。站在己方營內,已可見對方營中招展的旌旗。

如此近的距離,漢軍若再行苟且之事,正所樂見。

漢軍若敢故技重施,挖溝掘坎,西涼軍隨時出擊,定殺得漢軍有來無回!

漢軍還算本份,龜縮營中,沒有出來搗亂。

漢軍不敢搗亂,西涼軍終於可以睡個消停覺,養精蓄銳,重現虎狼之威!

號角嗚嗚,戰鼓咚咚,甲葉簌簌,鐵蹄咣咣,旌旗招展,矛槊閃亮。

西涼大軍,再現崢嶸。

對面,漢軍也擺開佇列。

和前次對陣一樣,漢軍仍以步卒為主。鐵甲長戟兵、長矛手、弓弩手一排排、一行行,陣型規整,防禦嚴密。只是,在對手瀰漫的威壓之下,漢軍的威勢,稍顯不足。

西涼軍氣勢滔天,西涼將領血脈賁張。王雙出列請戰:“大帥,某請出戰,定取郭侃之頭!”

“不必了。”魚俱羅輕輕擺擺手。“郭侃狡詐猥瑣,未到山窮水盡之時,不會應戰地。”

“唉……”王雙有勁兒無處用,不停地振動著手中大刀。

“稍安勿躁,身為大將,要懂得不戰而屈人之兵。我軍威勢已起,何須陣前搏命。”

王雙不敢違令,只得迴歸本陣,站在魚俱羅身邊,強忍抓心撓肝之癢,觀敵了陣。

魚俱羅收斂起笑容,雙眼眯起,神情變得嚴肅且冷酷,手中令旗緩緩而堅定地斜指向前!

“吼!”

隨著震天的吼聲,西涼巨獸,再次啟動!

一萬鐵騎靠前居中,兩隊輕騎左右機動,步卒尾隨鐵騎之後,準備收割。

西涼鐵騎行進速度緩慢,但氣勢逼人。一如蓄勢待發的巨獸,每跨出一步,都在積攢能量,一聲令下,就將爆發,摧枯拉朽,無可抵擋!

雙方的距離,一步步地縮短。

西涼軍的吼聲,越來越囂張,越來越狂暴。

魚俱羅手中令旗,快速一抖,直指漢軍軍陣,號角聲驟然而起!

“嗚……嗚嗚……”

西涼鐵騎開始加速,準備向漢軍軍陣發起衝擊!

漢軍軍陣,巋然不動。

三百步……

兩百步……

突然!

漢軍陣中,爆發出接連不斷異響,同時升騰起陣陣煙幕!

陣列在前的漢軍長戟士、長矛手聞聲閃身,讓出數十條通道,數十頭怪獸,裹挾著滾滾硝煙,怪叫著向西涼鐵騎衝來!

“啊……”觀陣的王雙大驚失色。“妖、妖孽?!”

魚俱羅卻不為所動,輕蔑一笑。“劉芒郭侃,故技重施,黔驢技窮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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