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儀表情僵硬地說：“莫先生，我是杭州巡檢李之儀，有件事希望你能如實相告，昨天晚上你在哪裡？”
李裳一聽，急了：“李大叔……”
莫鐵攔住她，笑呵呵地對李之儀說：“原來是李大人，久仰久仰！我昨天在碧濤閣睡了一個晚上，出什麼事了嗎？”
李之儀厲聲說道：“不該問的別問，年紀輕輕就狎妓，沒出息。”
莫鐵還是笑呵呵道：“李大人教訓得是。”
李之儀厭惡地看了他一眼，哼一聲走了。
客棧裡面有幾個坐著的捕快也跟著李之儀走了。
李裳早就聽明白了，她問道：“李大叔是在幫你擺脫嫌疑嗎？”
莫鐵拉著李裳的手往樓上走去，說道：“不是，他是來報信的。”
李裳作為一個清純的小姑娘，還是第一次被男人拉手，有些羞澀，卻也沒有掙脫。到了房間，她才問道：“報信？報什麼信？”
莫鐵一邊幫她收拾行禮，一邊解釋：“老李知道這是我幹的，如果他能壓下來，那他不會這個時候來找我，只會在事情解決之後來敲詐我一頓好酒，但是他這個時候來了，就證明這件事他處理不了。而且，那套問話的把戲只能拖延到排幫幫主高君侯駕臨杭州，所以老李此舉其實是在報信，讓我們趕緊離開這裡。”
李裳一聽，有些慌了，她也知道高君侯不是講理的人。
“師兄，那我們快收拾東西吧，我去收拾你的屋子。”
“不用，我不走，我在這裡等高君侯。”莫鐵手上不停，嘴裡說道。
李裳一下子愣住了，著急道：“為什麼，就算你打得過高君侯，排幫還有好幾千人呢。這段時間，他們和運門在杭州對峙，雙方都佈置了三千多人的兵力，你一個人怎麼可能躲得過。”
莫鐵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按住她的肩膀，道：“妹子，如果你真的想幫我，就去找你的師叔‘織女劍’辛垂楊，讓她帶人來杭州幫我，你一個人在這裡是幫不了我的。”
李裳臉上發燙，低下頭想了想，說道：“辛師叔最近去了京城，我來回一趟至少要一個月，時間太久，我怕趕不回來。”
莫鐵一笑，說：“你放心，這一個月我會好好躲起來的，直到你帶了救兵過來，好不好？”
李裳默然無語，過了好一會兒，突然撲進莫鐵懷裡，抱著他的胸膛，小聲說：“師兄，你一定要等我。”
莫鐵摸摸她的腦袋，答應道：“嗯。”
雖然李裳小姑娘還未成年，但是他莫鐵在這世界得待上十年，太久啦。
半夜，莫鐵讓掌櫃準備了一桌的好酒好菜，送進房間。
小二上完最後一道菜，關上房門回去睡覺了，心裡卻暗自嘀咕：大晚上的，這客人還吃那麼多，真奇怪啊。
莫鐵剛把酒倒上，敲窗子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李之儀開啟窗子進來了。
看到桌上豐盛的美食，他無奈地說道：“老弟，你還有這心情呢？你闖了大禍了你知道嗎？”
莫鐵把李之儀拉過來坐下，說道：“我只是幫高君侯教育教育兒子，沒多大事吧。”
李之儀一翻白眼：“他高君侯的兒子，讓他自己教去，更別說還有這世道，你插什麼手呢？惹了一身騷，誰又來同情你？”
莫鐵把杯子拿起來，硬塞到李之儀手裡，說道：“我就是那世道唄，不然還有誰敢教訓排幫少幫主呢？”
李之儀一口飲盡，看著莫鐵道：“可是排幫勢大，你能承受高君侯的怒火嗎？”
“哈哈，老李，別的我不敢說，論打架，這世上我稱第一，沒有人敢稱第二的。”莫鐵拍著胸脯說到。
李之儀潑冷水道：“你又不是天下第一高手，人家好幾千人，就是第一高手孫不二來了也得交代。”
莫鐵給李之儀滿上酒，說：“我真的不怕他們，而且，總有人要做出點什麼，否則這江湖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呢？你也不是不知道，雖然江湖幾十年沒什麼動靜了，看起來平靜的很，但是它已經死了。”
莫鐵喝了口酒繼續說道：“所有人都在為了利益拼搏，慕容世家開了好幾家妓院，大江盟天天算計多開闢幾條私鹽航道，就連武當和少林，也在不停地圈地分產業。你說，這哪裡是江湖呢？”
李之儀奇怪道：“老弟，人人安居樂業不就好了，你還要怎樣的江湖？我當差這麼多年，巴不得江湖都像現在這麼太平。”
“這是太平嗎？這是爛了根子，大明內憂外患，東林和閹黨天天互掐狗咬狗，女真蠻子虎視眈眈，今年薩爾滸之戰我軍全軍覆沒，幾萬人三天就死光了，都這時候了，大明不到三十年就要亡國了。你的江湖在哪裡呢？”
莫鐵激動地說。
李之儀喝了口悶酒，說道：“世道如此，有什麼辦法呢，江湖不起風波，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放屁，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大好男兒不去戍衛邊疆，反而窩裡鬥得起勁，祖宗都得氣得活過來。”
莫鐵罵完了感到很暢快。
可惜他是最沒有資格罵這句話的，因為他是個逃兵。
李之儀雙眼通紅，說道：“你說得好，但是沒有用。我老李也有過慷慨激昂的時候，可是報國無門，一腔熱血灑到哪裡去呢。”
莫鐵拍拍李之儀的肩膀，說：“所以我從薩爾滸直接回來了。”
啊？李之儀目瞪口呆，他媽的你一個逃兵在這跟我扯家國大義！
“別動手，有話好說。老李消消氣，消消氣。”莫鐵攔住了欲起身的李之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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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為什麼非要殺排幫少主？”李之儀氣道，他非得問個究竟不可。
莫鐵認真地說：“因為他真的該殺。”
“就算是這樣，也輪不到你來動手。”
“不，我打算繼續和排幫做對，不僅是排幫，所有作奸犯科的江湖人士，我都要趕盡殺絕。到時候，我還指望你能幫我宣傳一下，一個薩爾滸之戰的逃兵，從地獄般的修羅場回來，找那些沒卵的江湖娘們報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