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上千年的開發,十二連城中早已沒有適合的礦產資源,一座座礦山都已被推平,成為荒地或家園,因此十二軍府不得不將目標轉移至城郊之外。

在十二連城東面三十裡外,是一處長達數萬裡的峽谷山脈。

峽谷深幽僻靜,風過回聲,山中大雁飛蕩,成群而舞,因此山脈得名【雁蕩】,而這裡亦是十二軍府管轄之地,有專門的軍隊駐守。

如今山脈之中,大大小小的礦山共有七座,礦奴和罪人加起來差不多有十萬人左右。

雲慕想要打探千秋尋的訊息並不容易,於是他帶著雲裳等人來到了【礦營】,打算透過這裡的守將直接將人贖回。

……

“來者何人!?此乃礦山重地,閒雜人等不得入內!”

礦營外面,一隊守值的士兵將軍等人攔下,雖未直接動手,可眉宇之間煞氣凜然。

“我來找人,要見一見你們這裡的守將。”

雲慕沒有囉嗦,直接亮出虎門的令牌,守值士兵頓時一臉肅然。

“大人請稍等,我這就去通傳。”

其中一名守衛行禮退下,快跑進了礦營。

不多時,一名皮膚黝黑、身材精煉的中年將領,帶著幾名侍衛出來相迎。

“在下呂勝,不知閣下何人?”

中年將領客氣的拱了拱手,眼中閃過一抹疑惑。剛才來得匆忙,屬下只說有個少年持虎門令牌前來相見,卻不想手持令牌之人如此年少,不過他卻不敢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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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慕拱了拱手,客氣道:“在下雲慕,特地來此找一個人,還請呂將軍行個方便。”

“找人?”

呂勝從未聽說過“雲慕”此人,心中疑慮更甚,故而委婉道:“不知閣下要找何人?這裡不是礦奴就是罪人,恐怕沒有閣下要找的人吧!”

雲慕面無表情道:“在下要找的就是罪人,一個叫千秋尋的罪人,我要為他贖罪。”

“千秋尋!?贖罪!?”

聽到這個名字,呂勝神情微變,隨即面色轉冷:“你找千秋尋?這裡的確有個千秋尋,可你知道他犯了什麼事嗎?你居然要為他贖罪!?”

“我既然來贖罪,自然知道他的事情。”雲慕點了點頭,滿不在乎道:“當街殺了一個狗腿子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

“你!”

呂勝正要呵斥雲慕,不過念及對方有虎門的令牌,於是冷冷道:“很抱歉,這個人罪孽深重,除非有十二軍府的諭令,否則不能為其贖罪,閣下還是快點離開吧!”

“那這個行不行?”

雲慕隨手將令牌丟給對方道:“你是礦營守將,應該知道這是什麼。”

“嗯!?這是……虎門供奉令。”

呂勝接過令牌,面色又是一變,連忙行禮道:“礦營守將呂勝拜見大人,還請大人贖罪,卑職軍務在身,並非有意為難大人。”

說罷,呂勝恭敬的將令牌遞還回去。

從十二軍府發出的每一塊令牌,都有獨特的秘印標記,為了防止掉包或遺失,因此呂勝一驗便只對方身份的真假。

雲慕收起令牌,沒有否認自己的身份,只是淡淡擺了擺手道:“行了,現在你帶我去找人吧。”

“卑職領命。”

呂勝再次行禮,然後帶著雲慕朝著三號礦山而去。

……

三號礦山離礦營不願,屬於最大的一座礦山。

礦山開採之初,本來只有礦奴來此採礦,但是發展到後來,礦營不止要採礦,還要採集修築城防用的山石,而這些都需要大量的勞力來挖掘和搬運,所以十二軍府又把大部分的罪人送至郊外的礦山,以緩解採石的壓力。

雲慕等人一路走來,礦山的所見所聞皆是疾苦。

每個礦奴臉上都看不見任何表情,他們反覆開鑿搬運著礦石,即便有人經過,他們也不會抬一下頭。

而罪人更是不堪,手上腳上皆是堅固鐵鏈,一個個神情麻木,眼中沒有任何光彩,不時還有礦監頭目揮鞭霍霍,簡直殘暴不仁。

看到如此場景,不僅兩個小家夥面色蒼白,就連經歷大變的雲裳亦不禁動容,心裡充滿震驚……好殘酷的懲罰!

唯有雲慕神情未變,儘管他也非常同情這些人,但他改變不了這裡的規矩,也改變不了深埋在這些人心裡的奴性。

人性、尊嚴,有時候在生存面前,並不顯得那麼重要,特別是災變之後,世道崩壞,天理不存。

……

礦窯邊緣,稀稀落落。

此時,一個孤獨的身影正在山壁前,一下一下揮動著大錘,開鑿著山石。

男子四十來歲,臉廓剛毅,面色枯黃,骨瘦如柴,看上去弱不禁風,彷彿一口氣就能將他吹倒。可他的目光卻和其他人完全不同,他的眼裡有悲傷、有冷厲、有堅韌,唯獨沒有麻木。

在男子的鎖骨處,兩條細長的鐵鏈穿過他的鎖骨,與手鍊和腳鏈套在一起,最大程度的桎梏著他的行動。

“大人,他就是千秋尋。”

呂勝正為一旁的雲慕介紹,卻發現對方的情緒有些不對。

雲慕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問道:“呂將軍,他在這裡多少年了?”

“回大人,已經有三年多的時間。”

聽到呂勝的回答,雲慕喃喃失神:“三年多了,三年多都沒有磨掉他的性子嗎?”

“是啊!”

呂勝不由感嘆,千秋尋是他所見過骨頭最硬的人,連他心裡也忍不住升起一絲敬意,若不是因為對方罪人的身份,他倒是很願意跟對方交個朋友。

“千老哥,這就是曾經的你嗎,背負著屈辱,背負著罵名,卻還要如此頑強的活著。”

心緒湧動,一抹眼淚劃過雲慕的臉頰。

千秋尋,一個獨特的名字,即便相隔百年,雲慕永遠也不會忘記……因為這個人曾經用自己的生命,換給了雲慕生存的希望,那也是雲慕一生所無法彌補的遺憾。

“為什麼要這樣鎖著他?他的修為已經被廢掉了!”

雲慕的聲音帶著幾分怒意,呂勝亦是無可奈何:“是佘少帥吩咐的,卑職也只是奉命行事,還望大人恕罪。”

其實呂勝也沒有辦法,將這麼一個狠人放在礦山,要是沒有一點禁錮的手段,還指不定會鬧出什麼亂子來。

“爹爹……”

小姑娘靜靜站在雲裳身邊,用力揉了揉眼睛,眼眶已是通紅。

她本以為自己會很恨很恨自己的父親,可是看到父親如今的模樣,她的心裡怎麼都恨不起來,只有深深的酸澀,那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我要帶他走。”

雲慕從懷裡取出一個存儲空間袋,隨手丟給呂勝到:“這裡有一萬玄石,應該夠給他贖罪了吧?”

“當然可以!”

呂勝眼睛一亮,點頭示意左右,去唯千秋尋解開身上的枷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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