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松墨坐在對面,茶香嫋嫋。只聽著沈翊給自己談著許多,倒是怪了自己,竟然也分不清到底是高談闊論還是說事實果真是如此。只是聽著好像沒有沈翊一開始給自己再三警告時說的那般嚴重。所以在沈翊才講完喝口水歇著的時候,松墨起身往他杯中放了一顆丸藥。是沈翊今天的藥量。

“多謝師姐。”沈翊看著杯中黑黝黝的那顆丸藥,二話沒說便吃了下去。

松墨語氣冷淡的問:“你可沒有騙我?小心我給你下毒啊。”

“那還真是求之不得了。師姐你怎麼能覺得我會騙你呢?要是騙你我還費這麼多口舌說這些,那豈不是畫蛇添足嗎?”沈翊嘴裡嚼著藥心裡卻像吃了蜜糖似的,“師姐別不信啊,不過師姐也答應我了就是聽個樂。所以,也別往心裡去可好?”

“行了,我也不過是好奇才問問罷了。”松墨給沈翊添著水,又說起今天的事兒。“今兒你們是不是就要跟掌門說明了這個事情了?聽你剛剛的話裡面雖然只是敘述,但多少還是帶了些情緒。估計你是有打算了?”

“果然瞞不過師姐,我和師傅是這麼打算的。現在就等掌門召見了,不過我覺得應該不會早了。朱明他們去請了師尊的話,今兒這事還不一定什麼時候才能見個結論呢。很可能,還會引出一些別的事情。”

“別的事情?你們還有什麼打算,可別瞞著我。”

“師姐放心吧,不到最後我必然不會做出讓你擔心的事情的。”

沈翊給松墨說著話的時候,總是樂呵呵的。哪怕是愁事都不會在松墨眼前飄一下。除非,是沈翊想讓松墨看見。不過說到底松墨也不會放心他的,沈翊不過是個比自己還要小上近三四歲的孩子,怎麼的因著他是個俠客,因著他是位男子便要這般早的懂上這些?豈不是太沒理了。

“你啊。”松墨挑眉說到,“我向來不擔心你,你好好按你的想法來就好,只要沒事就好。”

“嗯,我知道了。”沈翊聽著外面傳來了鈴聲,是掌門來請他們了。沈翊和松墨聞聲連忙起身,互相看著對方。沈翊先開口道:“師姐,我走了啊。”

“對了,”松墨突然喚住沈翊,見著沈翊回頭松墨說到:“今天不是那位裴公子要來嗎?可說了什麼時候來?我要準備些什麼嗎?”

“師姐不用管,銀蓮回來找你的,我已經給她說過了。要是有什麼不行的,就給銀蓮說讓他們一直留到我回來。”沈翊說完剛往出邁了兩步又轉頭說到:“不對,師姐,一定要讓他們等到我回來了。我還有事情要說。倘若他們有急事,你便來廳中叫我出來,不會耽誤很久的。”

“好,我知道了。”

見著松墨算是應下了,沈翊便也緊著往議事的廳中趕去。可倒是還是晚了些,到的時候所有人都已經到了。座上的並不是旁人,而是今早上朱明剛剛才請到的師尊。沈翊見著師尊忙跪下行禮:“雲門門徒沈翊給師尊請安。”

師尊聽著沈翊的聲音時才緩緩睜開了眼睛,聲音如同遠山中的鐘聲似的:“你便是沈翊?”

“是。”沈翊受著師尊的問題,心中不由的驚訝於師尊的武功之深厚。不止沈翊,就連季夏他們也是嚇了一跳。師尊這般不遮攔的顯示這自己的實力,完全就是在警告著誰。看來這一次的事,是有人直直的撞到槍口上了。

沈翊還在地上跪著受著師尊的問題,前頭的葉殤卻已經在心裡暗暗叫苦了。“聽說,你帶回來了一個姑娘?是,長春子家的。”

“是。稟師尊,那姑娘名叫銀蓮。”沈翊心裡並非沒有疑問,只是師尊問著自己又不可能不答便只好問著什麼說著什麼算了。

而師尊很明顯打心眼裡透著對這姑娘的喜歡,聽罷點點頭道:“銀蓮,倒是個姑娘家的好名字。看來長春子還是心結未解啊。”這話聽著沈翊滿腦子疑問,怎麼一個名字便是心結未解,難不成這名字還有什麼玄機是自己沒參透的。這些他怎麼知道,到最後也只能乖乖跪著罷了。“行了,你歸位吧。”

“是,多謝師尊。”沈翊拱手坐回了昨天的那個位子上,一旁還是清玉、清虹兩位副掌門,對面也依舊是師傅、師孃和勝遇三人。唯一不同的,便是大廳正中間跪著的,是本該坐到主位的葉殤。只可惜沈翊來的晚,並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只知道進來時掌門便已經跪在那裡了,自己便之後說後面的話了。

……

這一邊松墨已然收拾好了桌面,又從書櫃上抱下足足四五本醫藥典籍又拿了一個白本擺在跟前。這一切都準備好後松墨又是足足一聲嘆氣,隨後便去拿了些水開始研著墨。沈翊送給自己的那些個松煙墨倒是還剩著點,不過放到了醫莊裡。如今眼下便也只好拿著以前的墨給替著了。說起來這墨還是自己前兩年做的,特意給裡面加了香料,現如今聞起來還是好聞的緊。

準備好了一切後便翻開了扉頁,滿眼草紙入眸,心中倒是突然之間多了不少想法。只是思緒萬千竟不知該從何處開始寫好了,便只是提筆在第一張白紙上書下“醫者”二字,隨後便是許久的沉默。松墨合上白本開始翻看起書籍來,雖是四本不同的書,但其實還是有些方面有著相同和爭議,還有一些算上去也不是什麼大病的症狀,書上倒是沒有的。松墨想把這些都寫下來,如此想著便又翻開了白本開始書寫起來。

時光不由的隨著硯臺中的墨水便都流淌在紙上了,不知不覺間,日頭竟然也漸漸移到天中。松墨心靜的時候總是耐得住這些個變化,只是手腕實在有些發酸了,再加上半日水米不進卻是也有些著不住了。松墨便起身去給自己倒了杯茶算是提提神了。

松墨端著茶靠在門框上看著外頭的天,似乎也沒有要變的意思。倒也不知道沈翊現在怎麼樣了。正發著呆的功夫便聽遠處好像有人喊著自己,只是聲音縹緲,有些說不來到底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松墨姐姐,松墨姐姐。”

這下松墨算是聽清了,確實是有人叫自己。想來是銀蓮姑娘吧,自己醒後還來看過自己,只是當時自己實在不適便還沒聊多久師傅便要她離開了。松墨轉身放下茶杯,再回神時已經能看清銀蓮的身影了。小姑娘今天一套粉衣粉裙,裙襬大展跑起來的時候真是像那花叢間飛起的蝴蝶。只可惜現在只有滿園的銀杏還帶著些不一樣的色彩,就是與她有些不配了。

松墨在心裡暗暗可惜著,依舊在門口等著銀蓮。見她來的近了便走出幾步應到。銀蓮看著松墨的時候很是高興,一個勁兒的笑:“松墨姐姐,你現在身體沒事了吧?”

“已經沒有大礙了,來,進來坐吧。”松墨笑起來很是好看,銀蓮點點頭便也跟著進去了。喝著松墨給自己倒得茶卻只能坐在一邊看松墨整理著桌子。

“松墨姐姐,你身體剛好可不要這麼操勞。免得落下什麼病根。”

松墨一笑:“嗯,你說的是什麼病根?我不是得的什麼大病,不會留下病根的。”

銀蓮撇撇嘴說到:“不是啊,我爹爹以前跟我說過,不管怎麼樣,但凡像松墨姐姐這樣昏迷這麼久的話是很容易對身體不好的。我爹爹就是因為酒喝得太多喝醉過去了,所以頭髮才全白了呢。松墨姐姐這次可是中了別人下的藥,說起來應該會更嚴重才對啊。”

松墨被說的啞口無言,過了半晌才只好說到:“是了,你爹說的也不錯。我會注意的,放心吧。”

“嗯嗯,就是說啊,松墨姐姐一定要愛護自己身體啊,不然沈哥哥一定會擔心你的。”

說起別的倒也罷了,只是一旦聊起沈翊,松墨便是完全控制不住似的不想再說下去。“對了,我聽沈翊說你今天是要離開是嗎?”

“嗯嗯,沈哥哥說讓我來找你就是了。”

“那那位裴公子有沒有說他什麼時候來?我們也好快些準備上不是。”

銀蓮點點頭覺得松墨說的有些道理,自己確實還沒有好好開始收拾包裹呢。於是便說道:“說起來他確實給了我一封信,我隨身拿著呢。”

“那既然拿著為何不看看呢?”松墨微笑著端出了自己屋子裡的糖果,銀蓮見了自然是喜歡,連忙給自己嘴裡喂了兩個。

腮幫子鼓鼓的鬱悶到:“我也想看啊,可是我爹爹沒教我認那麼多字,我有點看不懂。”

這倒是讓松墨吃的一驚,聽沈翊和師傅說起銀蓮的父親正是江湖上有名的長春子前輩,前輩必然是不會不認識字的。只是為何不給自己的女兒教字卻是難說了。常言道“女子無才便是德”,只是這般“無德”的在江湖裡倒是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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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給我吧。我幫你看看可好?”

“嗯嗯。”銀蓮聽話便將信交給了松墨,嘀嘀咕咕著:“唉,我這次去金陵,一定要在金陵找個先生給我教怎麼認字才行。不然我要是想跟松墨姐姐通訊了都得讓別人幫忙代寫,想想好像有些不太好哦。”

松墨耳邊淨聽著銀蓮嘀咕,卻覺得有意思的很。不由得嘴角微勾,倒也說不出所出為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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