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承君在杜妍娥的馬車上待了片刻,便一臉怒色地下了馬車。他大概是習慣了杜妍娥從前的知書達理,懂事退讓的性子。

如今的杜妍娥,變成了軟硬不吃,如何都不給好臉的模樣,叫洛承君有些失了耐心。

蓉蘭守在車旁,看見洛承君這般臉色,嚇得縮在了一旁。

瞧著洛承君走遠了,蓉蘭才敢上了馬車,見杜妍娥一副悠然自若的模樣,急急詢問。

“王妃,王爺難得主動來找您一次,怎麼黑著臉走了?”

“大概是因為與我一樣,聽不得實話。”

杜妍娥這一知半解的解釋,說的蓉蘭一頭霧水。此時休息時間已過,眾人又各自歸位,繼續朝著清河圍場行去。

第二日正午,眾人到達清河圍場。這圍獵明日一早才開始,今天所剩半日,是給管圍大臣率領騎兵佈置包圍圈,還有最後御前守衛巡查這圍場的安全,皇家狩獵,可出不得一點兒差錯。

眾位皇親貴胄都紛紛下了馬車,入了帳篷休息。一路舟車勞頓,每一個人願意折騰。

“哇,這世間竟然還有如此美輪美奐之地!”

倒是這聶歡,下了馬車,看見眼前清河圍場的美景,驚嘆不已。她常年守著彭城做縣主,最遠的地方也只是到過洛安城而已。都是市井之貌,哪兒裡見過這大自然的壯麗景緻。

這秋獵,她還是第一次來,不像那些皇親貴胄,年年都來,再美的景兒,也都要看膩了的。

付嬈安與簡茶也沒入帳篷休息。這付嬈安雖然從前參加過安國的秋獵,但與大昭的清河圍場的景色不同,簡茶更是沒見過這驚世駭俗的美景,拉著付嬈安要到處轉轉。

只看這清河圍場,一望無際的綠色。紮營的地方是平沃的草原,不遠處還有牧民在放羊。再往遠處看,一片片茂密無窮的森林,與草原交錯相連,一望無際。

時不時地還冒出幾條河流湖泊,泛著粼粼水光,好不愜意。更遠處,還有連綿起伏的高山,透著神秘的色彩。

付嬈安與聶歡和簡茶在草原上走著,呼吸著清新溫涼的空氣,暫且拋去了所有的煩惱。

除了她們,這帳篷外也只剩下管圍大臣和騎兵,以及御前守衛們忙碌著。有十幾個頭戴鹿角面具的兵卒,騎馬朝著遠處的森林跑去,惹得聶歡與簡茶好奇不已。

“那些人為何要戴著鹿角面具?難不成,皇上要射的,是他們?”

聶歡和簡茶蹙眉驚恐,付嬈安笑著搖了搖頭。

“什麼呀!他們不過是要去設圍。這些人戴著鹿角面具,隱藏於圈地的中心處,用一種哨子模仿雄鹿求偶的聲音。這樣一來,雌鹿就會尋聲而來,雄鹿也會為了爭奪配偶而來,這林子之中的灰狼黑熊,也會為了捕鹿而來。這樣一來,便都成了包圍圈的困獸,等著被我們射殺!”

“夫人,你知道的好多啊!”

“側王妃難道來過這裡?怎麼知曉的這麼清楚?”

簡茶和聶歡崇拜地看著付嬈安,付嬈安微愣,一下子不知該如何解釋。

“哦,這不過是洛承君提前與我說過的,並非我來過。”

“王爺!”

正說著洛承君,洛承君便朝著這邊走了過來。付嬈安剛剛以他之名說了謊,有些心慌。

“你們三人為何不在帳篷休息?這包圍圈還沒置好,小心碰上野獸。”

“王爺,我們貪慕這圍場的美景,觀賞片刻便回去。”

簡茶乖巧地解釋了一句,洛承君見付嬈安不言語,抬手撫了撫她被風吹亂的鬢髮。

這甜膩暖心的舉動叫一旁的聶歡和簡茶不好意思地撇開了臉,付嬈安也驚愣地看著洛承君。

“早早回帳篷吧,這清河圍場北通蒙蠻之地,雖與我大昭表面言好,可也有部分蠻人流竄,小心為上。”

“哦……”

付嬈安僵硬地回了一個字,自己連忙伸手將鬢髮挽在了耳後。

“王爺,這圍場內負責皇家餐食的牧民已經全部檢查過了,您是否要複查一遍?”

鄭培安走了過來,打斷了洛承君與付嬈安的對話。

“自然是要複查的。”

洛承君冷言回了一句,鄭培安做事,他必是不能全然放心的。

“那你忙吧,我們先回帳篷去了。”

付嬈安拉著聶歡和簡茶,急匆匆地閃身回了帳篷。洛承君看她們回去,才轉身隨著鄭培安一起去巡查牧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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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其實沒必要複查,這些牧民,前幾年也一直負責為我們秋獵供食。這些人卑職都認識,而且在皇上蒞臨之前,卑職就已經安排人來巡查了一遍,如今又查了一遍,王爺再查,實在是……”

鄭培安話沒說完,抬眼迎上了洛承君的冷眸,一下子住了嘴。

“往年秋獵能平安無事,就是基於不斷的巡查。鄭統領說的輕巧,若是出了差錯,你可擔待得起?”

“卑職有口無心,還請王爺恕罪。”

洛承君沒再理會鄭培安,自顧自地朝著牧民走去。鄭培安吃了冷壁,惱怒卻不敢明言。

負責皇家秋獵的牧民總共二十幾人,倒都是些熟悉的面孔,憨厚老實。是這一片常駐的牧民,每年養的牛羊,基本都等著皇家秋獵作為食物供給。

洛承君巡視了多人,倒是沒什麼問題,只是他總覺得,今年這些牧民的情緒,似乎不大對勁。

這些牧民的目光稍有躲閃,且透著不安。雖說是面對皇家人有些忐忑,但總覺得,有些異常。

“今年的牛羊,可肥碩?”

洛承君隨口問了一句正在放羊的牧民,那牧民微愣,慌慌張張地回答了起來。

“肥碩!肥碩!”

牧民一邊說著,一邊用手驅趕著身邊的羊群。可奇怪的是,他手裡,明明拿著鞭子,卻非要用手來驅趕?

洛承君蹙眉,越發覺得可疑,可又說不出,到底是哪兒裡不對。

“鄭培安,這些牧民所住的木屋,可派人仔細檢視了?”

“回王爺,仔仔細細地檢視了。按照您的吩咐,床板下面,糧倉,只要能藏人的地方,都看過了。只有在冊的人,一共二十三個牧民,都是熟悉的面孔,絕對沒有生人。”

“既然是熟人,為何還要慌張呢?”

洛承君仔細檢視眼前的牧民,那牧民一直不自然地用手撥弄著羊群,顯得很不自在。

洛承君的目光也看向羊群,這一群樣,至少有百頭。他上前,羊群轟然移動,洛承君隨手抓起一頭羊,抬手揮刀宰殺。

“啊!”

那牧民驚叫一聲,抬眼看向那頭樣,神色才慢慢淡然了下來。

“這位大人……晚上備膳的羊肉已經殺好了,無需您動手的。”

那牧民解釋了一句,洛承君蹙眉,他真的沒看出什麼來。無奈,他只好丟下那頭羊,目光掃過其他的羊,轉身離開了。

“鄭統領,派人盯好這些牧民……還有……牛羊。”

“牛羊?”

鄭培安愣住,不明所以。只覺得這洛承君是故意給自己找茬,冷哼了一聲,嘴上應著,心裡卻沒有當回事。

皇后的帳篷裡,因為皇后懷有身孕,所有並未與皇上安置在同一個帳篷之中。這樣一來,林雲庭也順利成章,可以躲在帳篷之中。

皇后小憩之後醒過來,瞥眼看見林雲庭站在帳篷的窗戶前,探頭朝外張望著。她冷冷一笑,起身,貼身侍女上前要為她穿鞋,卻被制止了。

“你過來給本宮穿鞋。”

皇后伸手指向林雲庭,林雲庭一愣。這帳篷內只有貼身侍女和自己,他自然知道,皇后叫的是自己。

林雲庭回頭,目光不悅。

“怎麼?不想伺候本宮?那你就出去,自己想辦法躲身。明日開獵,你也不要跟在本宮身後看那付嬈安。本宮近身,至少要有兩人伺候著。”

林雲庭無奈,只好轉身走近,蹲下身子給皇后穿鞋。皇后故意刁難,不配合,還將腳踹在了林雲庭的臉上。

林雲庭跌坐在地上,怒目看向她。皇后卻不以為然,捂嘴咯咯咯笑個不停。

“娘娘身形,可不像懷胎三月……”

林雲庭慢悠悠起身,輕語了一句。皇后臉上的笑意立刻戛然而止,冷目看向他。

“到了這份上,你還敢要挾本宮?林雲庭,你信不信,本宮現在就能殺了你!”

“那皇后娘娘為何不殺呢?娘娘也知道,就算要我死,對外也絕對不能與您扯上關係,不然,自有人不會放過您的。”

皇后冷目盯著林雲庭,忽然咧嘴輕笑。正在這時,門外守著的侍衛隔著門簾朝裡通報了一句。

“皇后娘娘,佐政王妃求見。”

“杜妍娥?她來做什麼?不見!”

皇后擔心那杜妍娥認出林雲庭來,直接拒絕。那門外的杜妍娥聽到她拒絕,便開了口。

“娘娘若是不見我,我便守在門口不走了。”

“呵呵……真是夠不要臉面的。”

皇后冷笑,抬眼看向林雲庭。

“你端著水盆出去,迎她的時候低著臉,別露了餡。躲在近處看著,她走了,你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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