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在邊上坐好知道麼?”冬泗這話是對靠在石壁上當死人的毒人說的。

毒人眼眸中閃過一絲怨毒,最後還是點點頭,順從了。

“乖!”冬泗很滿意的點點頭,繼續吹笛子。

和他預料中的一樣。

計城正在破口大罵,雖然笛聲剛開始的時候,那些還沒來得及派上用場的毒人沒什麼動作,但是,隨著綿長的笛聲一直在,那些毒人還是狂躁了。

他們像是一頭頭被困在牢籠裡的兇獸,發了狂,不顧疼痛的開始往鐵柵欄上撞。

原先鎖著他們的鐵索也在這一刻崩碎了,甚至於當計城趕到的時候,看見的是狂躁後的毒人,開始對自己人大開殺戒。

一時間,天醫府裡雞飛狗跳。

原本準備好對付敵人的東西,這一次全都用在了自己人身上,這叫他如何不悔恨呢?

可是悔恨是萬萬不夠的,畢竟,先前這些毒人都是帶著生的意志被人作賤成這樣的,尚且不說毒人往後是否會恢復成正常人,就現在,多種意識在他們腦海中,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住的。

“這是怎麼回事啊?”周麗在地上爬。

他原先是站著的,不過無意間倒在了地上,這才發現毒人好像看不清楚比自己矮的東西。

計城看見他這個模樣就是一陣頭疼,不過沒辦法,就算是他也得活命。

像是撞斷了肋骨一般,他胸腔中一陣劇烈的疼,就叫他行動不得。

因此,當毒人找不到目標之後,從自己身上踩過去的時候,他也得忍著。

這忍著忍著,心,也就靜下來了。

“你聽見什麼聲音了沒?”原本已經安靜下來的毒人們,在聽到這聲音之後都警惕起來了,他們尋著聲音產生的源頭看了過去。

這個時候好像只有那竹笛的聲音才能安慰一下他們焦躁不安的心靈,雖然聲音很小,對於他們這些跟死人沒什麼區別的人來說,他們對天醫府的恨,也只有這一刻能被撫慰平。

而現在,動聽的音樂會竟然被打斷了。

計城瞧見苗頭不對,心裡已經生了逃走的心思,可是現在,他好像動不了了。

因為,他被毒人包圍了,雖然毒人還是目視前方,可他們那種瘋子一般亂飄的眼神,卻叫他遍體生寒。

竹笛的聲音?

難道當初那一批被帶走的實際上都是成功的?

只是,少了琴音,少了竹笛聲?

琴音,竹笛?

他心中一動,上次跟著蒼尋綠一起回來的那個郡主,是她的人,又回來了。

東石皇室,中舟皇室,新起的夏無國,三國都開始爭對花樓了麼?

這種景象,從前還是在銷魂門那裡見到過,而且,就在昨天晚上,他還當著那位的面嘲笑了安陽一頓。

報應竟然來得這麼快?

計城自嘲的想著,就跟當初的蒼元良在豐白谷一代遇見郡主時心裡的懷疑一樣,到底是哪裡不對?

為什麼會扯上這麼多勢力呢?

他只是一個江湖門派啊!不應當這麼被針對的啊!

當然,沒有人這時候來替他解惑了。

不過,他還是無聲的笑了。

因為,他死了,還在如臨花樓中的那批人應當不會好受,懦弱的老爺子,也終究會因為自己的原因跟著自己一起下地獄。

他早就看那批人不順眼了,自以為是的優越感,叫他們不思進取,什麼都不曉得爭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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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也是,被打擊了一次,就不敢再捲土重來了,用一個替身給皇室一個交代,他初聽到這裡的時候還以為老爺子是個人物,卻沒想到……這麼慫!

不過,管這些人做什麼呢!

他們用不了多久就會來陪自己的不是麼?甚至,如臨這一次也會因此付出代價。

“噗噗噗。”跟下餃子似的,一排排毒人忽然間倒在了地上。

計城臉上的笑意沒了,周麗甚至在被毒人盯著的時候就全身發抖口吐白沫的暈了過去。

毒人,像是總算找到了發聲的目標,其中一個抓住了計城的手,另一個也跟著照做,抓住了計城的手,接著又有三個,一人抬著一處多出來的地方,身體僵直的朝著迷霧中走去。

至於其他還活著的天醫府中人,早就被這批毒人無差別的攻擊給害死了不少,就算在看到毒人之後,他們也裝作什麼都沒看見的閉上眼睛不動了,更有甚者,學著周麗直接暈死了過去。

身後還有幾個毒人,眼眸中閃過一抹精光,似乎在對抗那竹笛的聲音,不過,在看到周麗之後,他們放棄了反抗,憑著本能,將周麗也像計城那樣扛著,晃晃悠悠的去了迷霧。

山裡發生的事是在後半夜了,冬泗的腮幫子都吹腫了,他不知道遠處天醫府中發生了什麼,但是看到了幾處亮起來又熄滅的火光,他想,這事情大概是成了。

可他不敢停下來,因為他猜到了,自己畢竟不是東石那位郡主,那位郡主不經意間彈奏的曲子都能讓蒼尋綠求死不能,而自己,則要全神貫注。

這曲子很長,他先前控制住身邊這位,還是憑藉感覺找對了曲子裡的情緒的,不然,難!

“累麼?”瞎子忽然開口。

他伸出了手,現在天已經亮了,那兩個隨行之人聽到笛聲之後就沒有再睡了,他們的目光看著遠處亮燈的地方。

冬泗能注意到的地方,他們自然也能注意到。

冬泗沒應瞎子的,因為他腦子已經麻了,現在臉更是麻到他說不出話來。

“給我吧!如果這次是全的,我會了。”

“唔。”冬泗抓著瞎子的手在自己臉上摸了摸。

瞎子還動手戳了一下,疼得冬泗眼淚差點落出來了,那兩人見狀,又是一陣鞠躬感謝,從身上掏出水,想要給冬泗,卻被他拒絕了。

“你們的人若是接管了那邊,這裡能看到麼?”

兩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怎麼給瞎子表達,因為現在唯一能做翻譯的已經不得不閉嘴了。

“嗯一下就是能。”

“嗯。”冬泗很配合。

“那接管了我們再回去。”說話間,他擦了擦那笛子,“你其實不會笛子吧?氣都不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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