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同扶著牆站了起來,他囑咐道,“叫他們收拾東西,吃了這一頓快些離開這裡。咱們在這待得太久了,之前那個從夏無來的人被救走的時候,應當就已經發現這山不對了。”
“吃了東西,還能走麼?”安陽眸子裡閃過一絲擔憂,“我最怕的是誰都走不了了。”
“能走就走!只期望上次最開始遇見的也是銀光樓的,若是那位小輩來了,咱們可能……”他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傷。
那是上次從盛京城內出來的時候,路上遇上那個小輩,被賞賜的東西。
現在他已經不能夠再運功了,他發現,自己根本不瞭解這是什麼毒藥,更別提在滿山大雪中去叫人幫自己尋找藥材了。
“只希望能吧!”安陽雙手合十在胸前,擺了擺。
王景同一愣,看向供桌上的一尊菩薩,“泥菩薩過河,拜不拜都無所謂。”
“是無所謂的。”安陽心說,“但是心裡有所依仗的感覺還是很好。”
就在這時,屋外那個清理兔子的人已經回來了,他的手裡正捉著一隻咕咕叫的鴿子。
“主子。”
“何處來的?”安陽問。
“不知道,落在這裡了。”那人將鴿子放下之後,又走到外面充當起了廚子的角色,沒辦法,山上還帶有二十多口人,他要做的事太多了。
安陽看完信上的類容之後,呆呆的坐在地上,還是王景同自己起身將那信軸拿了起來。
“靖王回京,兵馬先行,王府大火,靖王妃葬身火海。”
王景同愣了愣,有些事情他心中還是隱約有個猜想的。
“那位回夏無的時候是銀光樓的人送的,時間大致什麼時候?”
“靖王府大火之前。”安陽說,“那段日子雪還沒那麼大,我還能下山,現在這信來了。怎麼?”
“我以前一直懷疑靖王妃是夜孤影。”
“你的意思是她不可能會死?畢竟那麼多人看著,屍骨總不可能是假的吧?”
“也許真有這個可能呢?”
“我再讓人下山去探探?”
“不用。”王景同此時卻是堅定的擺手,“咱們自身都難保了,只要把命保住,咱們回如臨去吧!那邊花樓的人雖然少,但好歹過去了也是個主子。”
“往後的事往後說。”安陽有些不高興。
她這次出來雖說只帶著二十多人,但她的人遠遠不止,帶這麼少的原因,也只是怕不好隱藏蹤跡。
不然,被打怕了的她,定然要帶上百十來號人,就算打不過,也能叫別人先替自己去死,為自己的逃走拖延一下時間。
“你還在想銷魂門?”王景同苦笑一聲,對於安陽,他的瞭解可能真比她自己還要多,“別想了,咱們回不去了。還好,從前你早早帶了一批人出去,不然現在一個跟著你的都沒了。”
“你這是在長他人志氣!”安陽不想說了。
越說越煩躁。
她不知道這樣東躲西藏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就在這時,一陣悠揚的笛聲傳來,安陽瞪大了眼珠,“你,你有沒有聽見?”
“我又不聾。”王景同披好衣服,從床上下來,“我出去看看吧!”
“跟你一起。”
“好吧!”
一起不一起,沒什麼區別,因為都是要死的。
“您這一首叫什麼?”冬泗搓了搓手,看了一眼瞎子凍得賽雪白的臉,還是覺得給他衣服準備少了,“現在出場這麼有調調呢?”
“不是你師父說的,先打擊一下士氣的麼?”
“噗!”冬泗沒忍住笑出了聲,“喂!改明兒,回去之後,你剛脆叫我師父師父吧!放心,我不吃醋的。整天你師父你師父的,你自己說著不彆扭麼?”
“嗯。”瞎子沒再作,而是點頭。
冬泗一陣詫異,心中捧腹一聲:也就說說,你還真信呢!
瞎子就是瞎子,都聽不懂人家話裡意思。
“好聽麼?”瞎子說。
“還行,我對這些不敢興趣。”
“嗯,對牛彈琴。”瞎子忽而笑了。
“你說誰是牛呢?”冬泗掏了掏耳朵,一手扯著他手裡的竹棍,白了一眼,反正他也看不見,“我說,你現在膽子越發大了是不?”
“你師父說,哦,師父說……”
“停!人都沒應了,你就叫上呢?”
“好吧!言歸正傳!前面有人麼?聽見腳步聲了。”
“有。”冬泗的手搭在他肩上,湊近了才說,“四面八方都有人,咱們被包圍了呢!”
“安陽呢?”他問。
正在打量這兩個身上都是落雪的安陽聽見這話愣了愣,說曹操曹操到,這感覺,別提多心涼了。
安陽打量了一下面前兩個雪人,一個是瞎子,手裡杵著竹棍,一個眼睛睜著,手裡拿著竹笛,兩人互相攙扶著。
不,確切來說是正常人的手扶著瞎子的,像是站不穩,要摔倒的樣子。
瞎子?
安陽看了一眼王景同,他已經眯起了眼睛,正警惕的打量著瞎子,這張臉王景同很熟悉,他認識。
“你和銀光樓的人在一起呢?”
“嗯。”瞎子點點頭。
現在,他說話的次數越來越少了。
他師父,不,師父說,真正的高人說話都很少,因為話多的人容易死。
於是,瞎子很有逼格的,抓起了冬泗的手。
冬泗莫名其妙的掃了他一眼,嚇得不輕,而後,手中的竹笛被搶了,手裡變成了竹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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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打架用竹棍啊!
冬泗很想說這句話,但還是忍住了。
瞎子拿著竹笛指了指大致方位,“我找人。”
“銀光樓想要趕盡殺絕麼?”王景同又問,只不過他的眼神這次不在瞎子身上,而是瞎子身邊的冬泗。
他沒認出這個人,雖然冬泗沒帶面具,但他也知道以瞎子的脾氣,是不可能一下就做到那麼高的位置。
能說得上話的,應當是瞎子身邊的青年。
“沒有。”出乎他意料,青年攤了攤手。
“只殺安陽。”瞎子繼續說,“不管是你像他,還是他像你,我都要留著你。”
冬泗此刻算是明白什麼叫愛之深恨之切了。
“要你,活著的時候,將臉還給他。”
這不就是凌遲麼?怎麼不說人話呢?
冬泗心中一陣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