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淨的窗子讓耀眼的陽光照進來,光打在窗邊的花上,讓人以為結了金色的小果子。四周潔白的牆壁嵌著冰冷的機器,曼琉璃視線還很模糊,只能順著機器上長長的管子遊走,最後發現原來那些長長的管子都在自己身上。

“醫生!”

曼琉璃的耳邊突然響起了歡喜的喊聲。

來換輸液的護士見到病人睜眼,也不管換診記錄掉在地上,急忙去喊主治的醫生。

不一會,偌大的病房裡擠滿了人。曼琉璃看不清人臉,只見一小簇光打在她的眼上。

那是一雙讓人感覺溫暖的手,那個醫生小心翼翼的撐著她的眼,緊接著一個富有磁性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裡,“可以,恢復的不錯。安排一下肺部透視。”

“好,馬上。”剛剛那個護士答道。

曼琉璃的視線實在是太模糊了,腦子也亂糟糟的還伴有陣陣耳鳴,她又看見她面前那個穿白衣的醫生,微微俯身向她輕聲說:“別怕,身體恢復的很快。等做完透視,問題不大就可以轉入普通病房了。”

曼琉璃沒有答,她根本就說不出話來,還帶著氧氣罩。

醫生又輕輕道:“什麼也別想,就是太累了,再睡一會。”聲音磁性又溫暖,讓人忍不住的想靠近。曼琉璃聽了又緩緩閉起了雙眼。

應該是這副身子在海里待的太久,曼琉璃再睜眼的時候,已是凌晨。

“清醒了?”一個讓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

曼琉璃尋著聲音看過去,眼睛一點一點放大,真的不是夢,她回來了!她穿著病服躺在病床上,她身上那些冰冰冷冷的機器也不見了,她現在眼前的這個人就是當初想要她命的哥哥——曼致遠。

曼致遠隨意的靠在窗邊,雙手插進褲口袋裡一動不動的看著曼琉璃,他見曼琉璃不答,又問:“是不會說話了嗎?”

曼琉璃終於緩過神來,冷冷的問他,“爺爺呢?”

這副身子本來灌了些水,聲音一出來即沙啞又難聽。

曼致遠抬了抬下巴,曼琉璃順著他視線看去。爺爺一直守在她的床邊,只不過這時間是凌晨,熬不住,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曼琉璃安下心,強撐著自己半起來,雖然回來了,但腦袋裡還是嗡嗡的,她伸手捏著眉心,“你本可以不管我。”

“呵。”曼致遠輕笑了聲,“不管你?我倒也想啊。漁船撞了船,你又當著一整漁船的人跳了海,海警都出動了。你這樣的大動靜,怎麼可能會不管。不得不說,你打了一手好牌。”

“曼氏呢?”曼琉璃終於找回一點自己的聲音。

曼致遠回道:“放心,目前還在。你出事,曼氏再出事,目的太明顯了。我不會做這麼蠢的事。”

“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曼琉璃移開視線轉過頭看向爺爺。

曼致遠掏出手機,給他的合作好夥伴陳旭堯發了條資訊,告訴他曼琉璃醒了,邊發邊說:“本來也沒想讓你多待,既然這樣,就明天吧。”

“你是怕我待的時間越長,你僱的那些船伕在牢裡待的時間越久吧。”曼琉璃淡淡道,“時間越久,他們供出你的可能性就越大。”

曼致遠回訊息的手突然頓了一下,什麼時候曼琉璃可以這麼冷靜了,又立馬轉過神來,笑道:“多慮了,他們死了。他們知道驚動海警的時候,想要逃,可是大家都在海上能逃那裡去,乾脆賭一把,全都跳了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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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恭喜你,哥哥。”曼琉璃回笑著,可是冷若寒霜的表情讓曼致遠過分不適。

“明天來接你。”曼致遠收起手機,說完這句話頭也不回的快步離開了。

病房裡窗簾拉著,擋住了外面繁華的夜景。

曼琉璃嘗試著活動了下手腕,便下了病床。走近衣架從上面拿了件外套蓋在了爺爺身上,隨即躡手捏腳的出了病房。

就算凌晨,醫院的燈也照常亮著,護士站的值班護士打著濃濃的哈欠。還有一些病人家屬剛買了宵夜回病房,樓道裡靜悄悄的,唯有剛剛溢流的飯香在飄蕩,飄進曼琉璃的鼻子裡,讓她終於意識到自己餓了。

“叮!”電梯門突然應聲開啟,從裡衝出一些醫生護士,看著他們去的方向是手術室。

曼琉璃愣一了會,自己開了電梯出了醫院。

一切的一切都是現代裝置,曼琉璃看著自己眼前的一切,電梯、電子屏、感應門,還有停在路邊的計程車,還有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快餐店。這個跟著時代發展的城市是座不夜城,充斥著滿滿的科技感。

次日當陽光耀開曼琉璃眼的時候,病房裡關於的她的東西都收拾好了。

“琉璃,感覺怎樣了?”

曼琉璃尋聲看過去,真心的笑著,“爺爺,我都好。”

爺爺語氣裡充滿了擔憂,“真的嗎?你別騙爺爺。那裡還不舒服,就說出來。”

曼琉璃:“我們回家吧。”

爺爺還想說什麼,卻被一旁的曼致遠打斷,“剛剛醫生也來過了,說回家休養也沒什麼問題。趕快起床,車已經在樓下等著了。”

車子發出引擎聲,一家人坐在車裡,隨即高樓被甩在身後。

曼琉璃可沒有無暇顧及窗外的景色,既然還能回來,她必須要查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行。曼家百年產業難道要在她這代斷掉嗎?難道要冠上別人的姓嗎?在她印象裡,曼家上上下下沒有一個是對不住曼致遠的。

進曼家的時候,家裡冷清,保姆早就辭掉了。曼琉璃環視了一圈,發現飯盒還在桌子上,不禁皺了皺眉。

曼致遠從回來就開始打電話,在打電話的間隙對曼琉璃道:“外面記者多,在家好好待著。”隨後便是哐的一聲關門聲。

爺爺看著遠去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又立馬重新整理了整理情緒,“琉璃,這兩天苦了你了,快去休……”

“您說什麼!”曼琉璃心跳不自覺加快了許多,“什麼兩天?”

爺爺以為跳海那件事對她刺激很大,輕聲解釋道:“琉璃從海上救回來的時候,因為缺氧導致休克,醫生們搶救了好幾次。重度昏迷了兩天,期間醫生還曾下過病危通知書……還說會成植物人……”

爺爺說的話,越往後,曼琉璃越沒有聽見,在她記憶中她明明是走了兩年。如今爺爺告訴她,不過是兩天,難道其實就是夢一場?那……她認識的那些人呢?那她見過那些獸群呢?那她那些感到真實的情誼呢?都是假的嗎?

“琉璃?”爺爺見到她愣到那裡,喊了她很多遍,“怎麼了?”

曼琉璃回過神來,看著爺爺笑了笑,“沒事。我扶您回屋休息吧。”

爺爺走後,大客廳裡就只剩她一個人,她臥在沙發上還是覺的太匪夷所思,就像當初剛到所謂的北澗時,接受不了。

越想越頭疼,曼琉璃深吸了一口氣,坐起來掏出自己的新手機,找聯系人滑到陳旭堯那欄。

她看著陳旭堯這三個字,就想起段澤洋,他們兩個實在是長的太像了。

愣了一會,便給陳旭堯發消息,“在哪?”

陳旭堯訊息倒是回的很快,“在公司。琉璃……你感覺好些了嗎?”

曼琉璃:“託你們的福,我很好。他呢?”

陳旭堯:“警察局。”

曼琉璃看著陳旭堯發來的訊息,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來找我,馬上。”

很大一會,曼琉璃沒有再收到陳旭堯的訊息,又緊著發了一條,“那我們一起警察局見吧。”

“咚。”有新訊息提示聲,陳旭堯回道,“二十分鍾。”

沒有二十分鍾,曼家的門鈴響了。

曼琉璃看著站在門口的陳旭堯,心裡很不是滋味。在她那個夢裡,因為段澤洋和陳旭堯長的實在是太像了,於是心裡是很靠著段澤洋的,無論什麼他都是相信段澤洋的。

“琉璃……”陳旭堯緩緩開口,一身的歉意,“我……”

“行了,進來吧。”

曼琉璃看了他一眼,讓他心裡發毛。曼琉璃又倒了杯水給他,隨後便隨意的窩進了沙發了,“陳旭堯。”

他聽到曼琉璃喊自己全名的時候一愣,因為曼琉璃從未喊過自己全名。陳旭堯抬起頭看向曼琉璃。

曼琉璃輕笑道:“男,二十六歲,是個孤兒。靠著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的進入大學。因為自身的經濟能力有限,所以過的並不好。可是,這時有人站了出來,幫了他。幫他的那人還不是明面上幫,是照顧他的自尊,尊重他的選擇暗地裡幫。”

陳旭堯怔怔的看著曼琉璃,她是怎麼知道的。

他又聽曼琉璃道:“但,再怎麼暗地裡也是藏不住。於是他發現幫他的那個人是他的室友,也就是曼家的曼致遠。兩人之間一切都不動聲色。他很感激他,從大學到工作到現在立足。”

“琉璃……”陳旭堯知道有罪,如果不是自己帶她去坐那搜船,她也就不會出事。當他聽到曼琉璃出事的那一刻,他恨不得也去死,如今他也沒有資格讓她原諒他。

“對不起。”半響,才聽到陳旭堯垂下頭說的後半句。

曼琉璃坐起來,直直的看著陳旭堯,“你不用對我說對不起,你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父親。”

“曼……伯父?”

曼琉璃:“你在吃驚這些我是怎麼知道的吧。當年我父親資助,在資助名單上看到了你的名字,又想起哥……曼致遠的宿舍中也有一個同名的人。讓人一查,果然是同一個人。於是在名單上劃掉了你的名字,直接匯錢讓曼致遠幫你。因為說見到你時,就覺的你是個可塑之才。”

陳旭堯徹底愣在了原地,這麼多年不是曼致遠而是曼伯父嗎?那……那他自己這都是做了些什麼!

曼琉璃不管陳旭堯的反應,又道:“你不信嗎?那你覺的你我認識是偶然嗎?我好奇父親到底幫了什麼樣的人,所以時常跑去找曼致遠順便見見你。”

陳旭堯把頭埋的更低,他已經沒有臉面再去看曼琉璃。他差點害死她,他明知道事情有些蹊蹺,但當初怎麼就沒有開口。

“陳旭堯。”曼琉璃又喊了他一聲。

“對不起……”

曼琉璃輕笑了一聲,“那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突然間要架空曼氏。”

“……鑑定書。”陳旭堯收了自己不安的情緒,緩緩道,“DNA……證明致遠與琉璃與整個曼家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曼琉璃皺了皺眉,又繼續問,“在這之前他是做什麼事了嗎,還是碰到了什麼人。”

陳旭堯搖搖頭,“致遠沒有提過。我只知道一開始,他也不信,後來去做了鑑定。”

曼琉璃又臥回了沙發上,細細回想著事發前她與曼致遠的對話,半響,又問,“那……他又沒有和你提過他以前的事或者是他的父母?”

問題提的越多,陳旭堯就越覺的眼前這個曼琉璃不像是曼琉璃。在他記憶裡,曼琉璃是寵起來的,無論什麼都不會想太多也不會管太多。如果做錯事了,就撲進長輩懷裡撒個嬌。雖承認錯了,但下次還會犯。

“沒有嗎?”曼琉璃見他在出神,聲音稍稍提高了一點,“他那麼信任你,還放心你送我去坐船,怎麼可能會不告訴你一星半點。”

“有。”陳旭堯深吸了一口氣,頭又埋了下去,他實在不敢去看曼琉璃的眼睛,“致遠說,曼伯父殺了他的父母。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曼伯父醉酒駕駛,拐彎的時候與一輛車相撞。致遠被甩了出去,致遠的親生父母當場死亡。後來,曼叔父把他帶回家撫養。”

“二十多年前的事?”曼琉璃皺著眉心裡盤算著,“如果真的是父親做的,那這件事應該是曼家最想抹掉的事,怎麼還會有人拿出來,還是在二十多年後……”

“嗡……”陳旭堯口袋中的手機震動打斷了曼琉璃的思緒。

陳旭堯急忙拿出手機一看,手機屏上兩個字——致遠。

陳旭堯還沒有反應過來,曼琉璃迅速道:“和他說,你現在在曼家門口,想過來看看我,但是家裡沒有人回應。”

陳旭堯抬起眼愣愣的看著曼琉璃,曼琉璃卻急道:“快啊!”

等陳旭堯老老實實不露破綻的按曼琉璃說的講完電話後,緊緊攥了攥手中的手機,輕聲道:“我認識的致遠,忽然變的我就不認識了,那琉璃呢,兩三句話將我策反的琉璃呢?”

聽到陳旭堯問出這樣的問題,曼琉璃笑出了聲,“我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現在怎麼面對曼致遠。”

“我知道。”陳旭堯淡淡答著,“關於琉璃我不會多說一句話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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